孫濤江自打那天陪嚴朝海釣完之後,便一直忙著在外地出差。一筆閣 m.yibige.com因為南向海運的開通,讓江臨市裡的領導也看到了商機。
南方的小商品、小五金等產業都逐步發展起來了,可江臨地區在這方面,明顯還比較滯後。而放眼全省,周圍還沒有一處大型的商品批發城,因此江臨市決定,把西坊區一帶的老批發城,給搞成一個大型的物流商品集散地,以此來提振老城區的經濟。
所以這方面便用到了孫濤江,因為他的港口貨運極為重要。同時孫濤江在南方,也有些人脈關係,所以將南方的小商品給引進江臨,然後輻射全省;同時把省內的一些小商品,再通過江臨商品批發城的中轉,由黃龍港運到南方市場。彼此間的貿易一流通,對江臨市的經濟發展,將會起到極大的促進作用。同時孫濤江的海運生意,也會跟著紅火起來。
這種事情孫濤江自然不會含糊,連續十幾天下來,他在南方忙得不可開交。
6月下旬的上午,他正跟客戶談著生意,家裡大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他堂哥的那件衣服給翻出來了,問他什麼時候過來拿。
孫濤江簡單交代了幾句後,便直接把電話打給了嚴朝。
「餵嚴總,您要的那種紐扣,我大伯給翻出來了。我在外地出差還沒回去,您要是方便的話,就自己去黃龍鎮取吧。我大伯住鎮南村,由村碑往西,第二戶開商店的就是。我都跟他說好了,您直接找人過去拿就行。」孫濤江做任何事情都粗中有細,既抓著事情的大面,小的生活瑣碎也從不拖延。
「喲,沒想到孫總心思這麼細膩,我還以為您把這事兒給忘了呢!」嚴朝突然接到這個電話,也是愣了一下。孫濤江多日沒給回信兒,他以為對方早把這事兒給忘了,而且也不是什麼大事。結果卻沒想到,這個人還真是言而有信,說給辦就給辦。
「好,我這邊還要忙會議,明後天才能回黃龍。您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等我回去以後給捎到港口,回頭讓陳紅幫您取。」孫濤江十分客氣道。
「不用!都是些私事,我待會兒就開車過去。孫總,謝謝了!」
兩人掛掉電話之後,嚴朝就帶著陳紅從縣酒店裡出來,開車直奔黃龍鎮而去。
孫濤江給的地址很詳細,車子越過黃龍港,沿著鎮街道一直往南,鎮南村的村碑遠遠地就能看到。
倒是陳紅好奇地問:「你什麼時候有收集紐扣的嗜好了?怎麼以前沒發現?」
「哪兒是什麼狗屁嗜好?是明康集團的董事長,要找一枚扣子的主人。他說那紐扣的主人,就是黃龍縣本地的。這大海撈針的事,也就憑個緣分吧。」
「你這麼大的一個職業經理人,明康的董事長卻讓你辦這種事,這不是大材小用嗎?」陳紅咬著誘人的嘴唇,眼神里卻透著幾分幽怨;自己崇拜的男人,竟然被老頭子這麼使喚,那老頑固還真不拿豆包當乾糧。
倒是嚴朝十分灑脫地笑說:「格局小了吧?董事長能把私事交給我辦,就說明他是打心裡信任我!而且你以為這只是一枚紐扣的小事?這紐扣背後的人,對董事長肯定極為重要!如果我能把這件事給辦好,保不齊將來,董事長會給我極大的回報!」
車子由村碑向西,大街邊的廣告牌上,就寫著「商店」二字。
嚴朝帶著陳紅下了車,商店裡的老兩口,看到一個戴耳釘的男人進來,還以為是二流子呢!
「你…買煙?」老婆子一臉緊張地問。
「大娘,這裡是孫濤江先生的大伯家吧?我是他朋友嚴朝,過來拿衣服的。」嚴朝客氣而禮貌地笑著,舉手投足間,又透著城裡人的文雅。
老兩口這才把心放下來,老頭推著老婆子說:「濤江的朋友過來,你趕緊帶裡屋去奉茶。」
嚴朝也不客氣,跟著老人穿過商店,就走到了後面的院兒里。家裡收拾的還挺乾淨,就是有股子「老人味兒」,陳紅聞不了這種味道,索性連屋都沒進,就捏鼻子在院子裡等著。
嚴朝進去以後,老人就從衣櫃裡,拿出一件黃藍色的老款襯衫,那襯衫上還有四個大兜,兜上也鑲著黃銅紐扣,跟嚴朝手裡的一模一樣。
這要是放在二三十年前,樣式確實十分新穎,那個年代的衣服,都講究挎兜多,能多裝東西。
「對對,就是這件衣服!」嚴朝趕緊從老人手裡接過衣服,卻發現這衣服保存完好,上面的紐扣一個也不少。所以這也就意味著,董事長要找的那個人,並不是孫濤江的堂哥。
嚴朝趕緊又問:「大娘,當時除了您兒子穿這件衣服外,還有誰有這種衣服?」
老人抬著滿是皺紋的臉龐,微微搖頭說:「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哪兒還記得?」
嚴朝趕緊從錢包里,掏出有七八百塊錢,塞進老人手裡說:「大娘,這衣服我不白拿,按古董價來收。」
「別別,你這是揍啥?你是濤江的朋友,哪能要你的錢?大娘我不是嫌麻煩,是真記不得了!要不你問問我家老頭子,他常在外面跑,懂得比我多。」老人趕忙推脫著手裡的錢道。
「我都跟濤江說好了,就按這個價錢收,您就拿著吧,畢竟翻這麼件舊衣服,肯定也不容易。」嚴朝硬是把錢塞進了老人衣兜里,這也算是還了孫濤江的人情。
兩人推脫完之後,嚴朝就帶著那件衣服,走到前面商店裡道:「大伯啊,您還記不記得,曾經還有誰穿過這件衣服?按歲數算的話,那人當時應該20出頭,現在大概有50歲左右吧。」
「那你說的不就是我兒子濤海嘛!」老人叼著菸袋,靠在玻璃櫃後面的椅子上笑道。
「除了濤海大哥呢?他同歲的朋友里,有沒有人穿過這種衣服?」嚴朝趕緊又問。
「有!」老人的記憶還比較清晰,他咂著菸袋嘴說:「這件衣服,我記得是濤海跟獻忠、俊山那幫子小青年一起,跑去市里買的。那個年代的小伙子也不嫌累,去市里全憑兩條腿。不過這衣服當年也貴,稀罕物嘞!你大哥買回來的時候,還被我拿棍子揍了幾下,太不會過日子了!」
老人在那裡絮絮叨叨,嚴朝卻轉著眼睛笑道:「大伯,您說的這個獻忠、俊山,家住在什麼地方?」
老人磕著菸袋鍋子說:「就新興鎮的高王莊,不過現在聽人說,高王莊好著呢,都搞什麼旅遊了!獻忠和俊山都是那村的,跟你家大哥還是在縣沙場認識的。當時獻忠開大車,在沙場還當過司機,那時候可風光了。」
老人的這話,把嚴朝嚇了一「咯噔」!這個紐扣的主人,可千萬不要是高王莊的。因為自己現在,正想辦法對付高王莊呢!
「那除了這倆人,您還見誰穿過這種衣服?」嚴朝趕緊又問。
「這衣服當年可不便宜,還得上市里買。當年能穿這衣服的不多,你大哥還是穿這衣服結的婚。旁人我還真沒見過,那時候又沒客車,不像現在交通這麼方便,也就這幫吃飽了撐的小年輕,才會腦瓜子發熱,跑去市里出這麼個洋相。」提起當年的往事,老人嘴角露出了回味般的笑容。
只可惜自己那兒子啊,當年好好的漁具廠給干垮了,丟了臉、得罪了人,到現在也只有過年,才能回老家一趟。他也想念兒子,更想念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兒子。
嚴朝眼看著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便與老人禮貌道別。
他提著衣服坐進車裡以後,倒是旁邊的陳紅一臉嫵媚地嘲笑道:「你可真行,花800塊錢,買一件30年前的老古董。人家上面這紐扣也沒少,你買了它能做什麼?」
「不是要給孫濤江還個人情嗎?好歹人家把這事兒記心上,給當個正事兒辦了。再者說,這不又打探出兩個人嘛!一個叫『獻忠』,一個叫『俊山』。要是沿著這條路子摸下去,保不齊還真有所收穫!」嚴朝自我安慰道。
「這倆人可都是高王莊的,你敢往深里打聽?敢跟明康集團的老闆匯報?」陳紅一句話,直接懟得嚴朝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花了錢,買了個驚嚇,嚴總,您這麼聰明的人,也有失策的時候啊!這衣服是白瞎了,趕緊扔了吧。省得被明康董事長發現了,再往深里一追查,你不是沒事找事嗎?」
嚴朝也是窩著一肚子火,怎麼什麼屁事,都能跟那個高王莊扯上關係?他攥著手裡的衣服,平復了許久的情緒,才半開玩笑道:「這錢不能白花,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往身上一穿,咱倆還能玩兒個年代穿越的情景模擬,讓你嘗一嘗那個年代男人的滋味。」
「滾蛋!我可沒有這麼土的衣服跟你搭配。」陳紅的臉頰一熱,不過要是往深里一琢磨,還真是挺刺激的。
邱國昌站在自家廠區的門口,看著一輛輛的運料車,正朝著高王工業的廠區運貨,他的腦袋都有些眩暈了!高王莊的人原來不是傻子,不是只管生產不管銷售的土憨憨,更不是把所有希望,都壓在劉建設身上,讓劉建設施加命令,來逼迫廈州企業進行瘋狂採購!
他們的倉庫里,就沒有積壓過貨物,而是通過黃龍港,全都朝著南方市場奔去了!
邱國昌有一點好的地方就是,當事情超出自己能力的掌控時,他絕不託大,更不會瞞著不報。事已至此,趕緊把嚴朝叫來商討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他返身回到還未完工的辦公樓,在近乎於毛坯的臨時辦公室里,拿電話打給了嚴朝。
「嚴總,出事了,可能事情的發展方向,跟咱們之前預想的不太一樣。」邱國昌握著電話,嘴唇微微顫抖道。
「慌什麼?到底什麼事?」嚴朝開著車,正駛出黃龍鎮。
「一兩句話說不明白,您還是來一趟高新區吧。我就在聯達機械的辦公樓,我要說的事十萬火急。」
邱國昌算是自己的老夥伴了,正常情況下他不會這麼慌張。嚴朝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便趕緊收起跟陳紅的打情罵俏,踩著油門就朝高新區的方向奔。
進到廠里以後,邱國昌趕緊把兩位請到了辦公室里,他還要忙著沏茶,嚴朝直接拍著皮鞋上的塵土說:「還忙這些沒用的幹什麼?你有事兒就說!」
「咱們被耍了,您的那套做空計劃,估計已經被高原給破了!」邱國昌端著茶壺,壺裡的水都在往外顫抖。
「不可能!」嚴朝覺得老邱在開玩笑!高王莊的產品不知名,短期內不可能打開外部市場。即便他們有意向外突破,那也必須要通過黃龍港的海運。可港口就一直沒傳來過高王工業的消息,他們那麼多產品賣給誰?而且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們怎麼打開市場?
嚴朝也經常詢問南方相關領域的朋友,那些人壓根兒就沒聽過「高王工業」這個牌子!高原是不可能突破的,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可邱國昌卻說:「昨晚我看到了高王工業的大批運輸車,他們的貨物,在黃龍港是以『安途運輸公司』的名義發出去的。而且這裡面肯定有孫濤江幫忙,那貨單上都沒註明是什麼物品。他們的貨,集中發往京海港,而且早在月初就開始發貨,這就證明他們早就把南部市場給打開了!」
嚴朝瞪著難以置信的眼睛還要爭辯,邱國昌卻打斷說:「嚴總,不用再懷疑了,我都已經核實了!如今現在被套牢的,成了咱們!」
「可南方的型材市場競爭那麼激烈,他們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把他們那麼龐大的產能給銷售出去?而且神不知鬼不覺,我在京海也有朋友,並沒有聽說過『高王工業』這個牌子!」
嚴朝依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這完全不符合邏輯。高王工業的產能那麼龐大,從京海港向內陸輻射的話,不可能不搞出動靜!「這會不會是對方的圈套?他們在京海市周圍租了倉庫,假裝做出一副暢銷的模樣!然後露出破綻讓咱們著急,以此來迫使咱們趕緊跟對方修復關係,來採購他們的產品?」
邱國昌一聽,這嚴總的頭腦就是不一樣,整個事件想下來,也確實有些令人費解。那麼多貨運到京海,卻在市場上一點動靜也沒有,這是不符合市場邏輯的。
難不成真是高原製造的假象?故意讓廈州的團隊著急?
「要不咱們還是先停一停,及時止損吧。別到時候高王工業沒被做空,咱自己卻先扛不住了!」精於投資的陳紅,對於危險信號,還是有著異於常人的冷靜。
「止損?現在止損還來得及嗎?這麼大的廠區搬不走了,這麼多的機械設備,咱們往哪裡存放?難不成讓嶄新的設備變成二手貨,再低價處理掉?」嚴朝深皺著眉,在閃閃發光的耳釘下,他捏著拳頭咬牙道:「這就是高原的鬼把戲!高王工業的型材,更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打開南方市場!項目繼續推進,不用停也不能停!高原又是運費又是倉儲,這將是一筆高昂的支出,他肯定扛不了多久!我有預感,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他們興許都挨不到10月,就得宣布破產!」
人有的時候啊,太聰明了未必是好事。想得太多,可能就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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