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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氏雖然生在將門世家,但她性子柔軟,一雙大眼睛裡常常露出無辜和委屈,眼帘低垂、睫毛微顫,看起來頗有些楚楚可憐。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奶娘已經來傳話,說晉王殿下心情好,怕她凍著,准她到寢殿等候。但閻氏還是跪在院門處,沒有走。
她希望自己在冰雪初融的石板上多跪一會兒,能得到晉王的憐憫。
男人的憐憫和心疼是無價之寶,可以換來他們原本不肯給的東西。
比如對她母族的饒恕。
比如她父親的性命和前程。
晉王李璋考問完孩子的功課,才來到側妃居住的院落。
這是個三進小院,除了有單獨的寢殿,還有一處小廚房。為了閻氏的口味,專門請了許州的廚娘。
因為閻季德獲罪,這些伺候閻氏的人,頗有些戰戰兢兢。
李璋邁入院落,見閻氏跪在院門口恭候,奶娘和丫頭跪在她身後勸說,但閻氏泫然欲泣,執意不肯起身。
「你們都下去吧。」李璋溫和地屏退奴婢,又看向院落其他奴僕雜役,「都出去。」
僕從轉身退去,又掩上院門。
李璋伸出手,身子也彎下去,用萬分和藹的語氣道:「你先起來。」
閻氏的淚水滴在地板上,小心抬頭,牽住李璋的手。
這個男人身量結實、眉目英俊,半年的軍旅生涯給他添了幾分風霜凜冽。常常淡漠疏離的他,很少有此時這種溫軟的語氣。
許久未見,閻氏不由心中羞澀。
然而閻氏的手剛剛被李璋握住,一股巨大的力量便拖拽著她起身。
李璋拉起閻氏,徑直帶著她轉身,迅速穿過步道走進寢殿,「哐」地一聲巨響,緊閉殿門,欺身而上,把露出迷惑神情的閻氏壓在殿門上。
嬌小的閻氏低呼一聲,四肢動彈不得。
「你是不是以為……」李璋壓低聲音,斥問道,「這樣就可以逼迫本王妥協?」
「妾身……」閻氏被嚇得渾身僵硬,就連解釋,都只能說兩個字。
李璋的身子緊緊抵著閻氏,手在她衣襟間摸索,拽掉她的披帛、撕開她的衣裙、揉爛她的褻衣,粉紅色的裙裳化作碎布掉落在地板上,李璋的手指握緊閻氏白皙的肌膚,惡狠狠道:「這樣呢?你要跪,不如就這麼不著寸縷,去跪在院門,去羞辱本王!」
「殿……下。」閻氏屈辱地低下頭,淚水傾瀉而出,李璋臉上卻並未有半點憐惜,他站在閻氏面前,一件件解開衣袍,繼而鐵青著臉,牽著她的手到床上去。
閻氏不敢不從。
燭光顫抖著,把光芒送到巨大的紅木床榻上。
李璋發泄心中的怒火,咬著閻氏的耳垂,一字一句道:「七年前你父親縱火上位,把楚王生母逼瘋,七年來本王為他屢次遮掩,保他坐穩禁軍統領的位置。他為本王做了什麼?誣陷楚王謀逆?把他困進山里炸死?他好大的膽!本王離開時,明明叮囑過,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輕舉妄動!」
閻季德如此,百里曦也如此,這些人愚蠢而不自知,毫無頭腦。
他們兩個先後下獄,從此禁軍和御史台,都沒有了李璋的人。
他惱恨,所以他動作粗暴;他氣悶,所以他根本不會憐惜身下的女子。
閻氏顫慄不止,在李璋身下軟成融化的蠟燭。
良久,李璋才緩緩起身,撿起一件地上掉落的錦被,丟到閻氏身上。
「本王最恨背叛,」他咬牙道,「你考慮清楚,是為你的母族效忠,還是跟著本王,終有一日搬進大明宮去。」
大明宮,那是天子和嬪妃的居所。
閻氏在錦被內一動不動,香肩露出多半,髮髻散亂,臉上花掉的妝容遮掩了她的表情,只在凝固的眉心間,看到一絲畏懼和絕望。
李璋重新穿回衣服,臨走時轉過身,打量閻氏。
「生氣了嗎?」他坐在床頭,伸手撫摸閻氏的臉頰。
她小小的臉龐在他手心中,似隨時可以把玩的玉玦。因為李璋的觸摸,閻氏微微發抖。
「彆氣了,」他柔聲哄勸,聲音語氣,仿佛換了一個人,「我在北地時,常常想起你第一天過門的樣子。你說你喜歡牡丹花,我讓人從洛陽挖來許多。等明年春天,這些花就開了。」
閻氏看向李璋,一滴眼淚掉落。
李璋擦去她的淚水,輕聲道:「閻季德這次,父皇原本要定他死罪,是本王臨走前請張太傅看顧老臣,父皇才下旨赦免死罪,流放三千里。這一路上風霜露宿,都有晉王府的人出面保護。阿雪,你別生氣了好嗎,我能為你做的,只能是這樣。」
閻氏閨名,寄雪。
閻寄雪低聲哭泣,埋頭在被褥中,喃喃道:「殿下,妾身錯了,妾身不該不顧殿下的安危,一心只想著母族。」
李璋輕聲嘆息,拍了拍她的肩頭道:「乖。」
等李璋回到王妃寢殿,晉王妃已經沐浴更衣完,重新化好妝容,坐在窗前等待李璋。
他邁步進來,大氅遞給奴婢,從另一名奴婢手中接過安神茶,輕抿一口,撩起衣襟坐在王妃對面。
「朝中還好嗎?」王妃問道。
「還好。」李璋點頭,面上雲淡風輕,說完又問了一句,「我離家這些日子,你去過宮裡嗎?」
「嗯。」王妃恭謹點頭,「姑母一切都好。」
李璋的王妃,是當今皇后的侄女,所以私底下,她仍喜歡稱呼皇后為姑母。
李璋寬慰地笑笑道:「今日我已經見過母后,舅父還好嗎?」
晉王妃的父親,是皇后母族,太師之子。
晉王妃含笑道:「都很好。前些日子我帶孩子歸寧,父親說等殿下回來,他有事同您商量。明日早朝殿下遇到,可以問問。這會兒不早了,休息吧。」
「好。」晉王說去休息,真的就脫衣去休息,他躺在床榻上,很快呼吸平穩,沉沉睡去。
晉王妃坐在床頭,愣了好一會兒神,才起身走到妝奩前,輕聲解開發髻。
這花費半個時辰盤起來的髮髻,晉王也只是看了一眼。
雖然只有一眼,也值了。
她躡手躡腳爬上床榻,輕輕枕好枕頭,把錦被拉上來,蓋好自己,然後小心翻了個身,端詳晉王的側臉。
不管醒來還是睡著,晉王看起來,都像是擁有許多,不擔憂、不驚惶、從容不迫便能達到目的。
他很放鬆,這放鬆里有一種底氣。
那是中宮嫡子才會有的底氣。
晉王妃看著晉王,一直到看累了,才淺淺入睡。
一大早,趙王府就熱鬧起來。
先是李璟發現早上的菜少了兩樣,王妃眯眼笑道:「葉小姐來了,我讓嬤嬤把菜多送過去兩道。」
「她來關我什麼事?」李璟不樂意道,「小九也是個厚臉皮的,他自己白吃白喝白住不說,現在就連養女人,都得算在我頭上?」
真是委屈帶窩囊,倒霉又苦惱。
「你說的什麼話?」王妃也惱了,「我故意把參湯送去,你不知道為什麼嗎?」
李璟吃一口粥,哼道:「因為貴?」
王妃輕拍桌子,嘆道:「不是殿下說的,咱倆不吃藥,等著領孩子嗎?你不把葉小姐的身子養好,明年咱們怎麼來孩子?」
「哦哦哦——」李璟「哦」了好幾聲,順手便端起一碟鵪鶉蛋,「把這個也送去,鳥類生的多,一窩好幾個呢。」
「不行,」王妃斷然拒絕道,「她會以為我們罵人。」
既然惦記上人家的肚子,難免就要多去看一眼。
但李璟不爽地發現,他未來孩子的生母,正在李策那個院子裡生火,說是晚上要做烤全羊。
李策那個懼內的傻瓜,任由他的女人胡鬧。
「烤什麼全羊?」李璟道,「不能去酒樓吃嗎?」
「不能,」葉嬌搖頭道,「聽說好幾家酒樓的飯菜不乾淨,吃了容易跑茅房。今晚我哥也來湊熱鬧,他要來拜訪楚王,我們小聚一下。」
李璟悶哼一聲。
你們聚,你們怎麼不去安國公府聚?我這裡每根柴火,都是銀子買的。
正說著話,李策從屋子裡走出來,手裡拿著鹽巴,對李璟道:「你也來吧,城外恰好有一頭耕牛掉進井裡摔死了,我差人買了一塊肉回來,做牛肉羹。」
大唐禁宰耕牛,只能吃病死、老死、意外死的牛。
這頭牛是怎麼摔進井裡的,還不好說呢。
李璟擺手道:「你們聚,你們聚,你們還吃牛肉,本王才不要被言官參本子呢。二哥回來了,他那裡今晚設宴,我答應某人一件事,得去一趟。」
他曾經為了讓白羨魚拒娶葉嬌,答應帶白羨魚結交晉王。
他是言而有信的人,不像李策,在父皇那裡拒婚,這會兒又恨不得長在葉嬌身上。
午後不久,白羨魚就到了。
他提著貴重的禮物來,先把禮物交給趙王府的管事,又去楚王的小院坐了坐。
羊肉還在醃製,但是烤架已經做好。
無煙的木炭熊熊燃燒,白羨魚乖巧地蹲在炭火前,一面烤火一面對葉嬌道:「頭兒,您聽說了嗎?」
「什麼?」葉嬌正用火杵串著饅頭在烤,聞言漫不經心道。
「聖上要封太子了。」白羨魚壓低聲音,說完看了李策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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