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乙卷 道會餘音,再見故人
看著姚隸蔚臉上充滿了憧憬、仰慕、感慨的神色,陳淮生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年過五十鍊氣八重的掌門親傳弟子,居然還能在十多年後這樣記憶深刻,仍然如此痴迷和回味那一次道會的風采。
姚隸蔚的性子接觸這麼久,陳淮生也是有所了解的,素來沉穩有度,少有驚異,但在自己面前卻完全無法隱藏這種情緒。
一方面說明在自己面前的放鬆隨意,一方面則是真的對十幾年前那一幕印象太深,深入骨髓心田,難以釋懷吧。
而後者的因素肯定更大。
「裴十三,裴家?可是大唐八大世家的裴家子弟?」陳淮生忍不住問道:「大趙道會也歡迎周鄰宗門世家來參會麼?」
「歡迎又如何,不歡迎又如何?」姚隸蔚臉上回憶之色仍然未退,「或許官家不喜歡,但對於我們修真宗門和世家來說,這卻是一窺鄰境宗門實力堂奧的機會。敢來上元道會一展風采的,必定是其宗門中的驚艷人物,亦可對比自家差距,」
陳淮生終於忍不住問一句:「道會切磋,可都是同一層級對壘比試?」
姚隸蔚搖搖頭,「同一層級比試自然是最常規的,亦可越級比試,但只能越一級,這已經是極限,畢竟跨越層級就意味著實力境界的巨大鴻溝,稍不注意就是碾壓,一般說來很難用其他方面來彌補,當然就像我先前說的,總有人不在此列,人家甚至可以就在一戰中直接晉階,甚至證道,」
姚隸蔚也和陳淮生簡單講了講道會中的各種比試切磋。
既有同層級,亦有挑戰高層級,還有宗門之間的比試,也還有針對不同年齡階段中的竟試,相當繁複。
不過因為這一次道會與上一次道會已經相隔十多年了,竟試規則和內容要等到正月初八才會正式出爐。
現在道宮正在邀請各家宗門進行商討,同時也會最前的潛龍騰鳳榜做出一些修改。
「我一直有些好奇,道宮組織這樣的道會,究竟出於何種目的?只是為了單純的切磋提升修行水準麼?」
陳淮生的發問讓姚隸蔚一時間也不好回答,想了一想之後才道:「或許不僅止於此,還應該有更深層次的意圖,但我們這些中小宗門大概是摻和不進去的。」
從正月初三開始,大趙道宮就開始召集蒞臨汴京的各家宗門和世家開始商討此次道會的內容和規則。
既然來了汴京城,自然都是要去走一走逛一逛的,但徐天峰又擔心現在汴京城中各地修行人士雲集,極易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引起不必要的紛爭,所以嚴令弟子們都不能隨意出門,要出門都必須要結隊和請假。
不過陳淮生不在此列。
陳淮生的性子讓徐天峰很放心,相信其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正準備出門,就看到了許暮陽與趙嗣天回來了。
初期的會議,每一個宗門可以有兩名代表參加道宮商議。
但到了正月初八之後,每個宗門就只能有一個代表了。
但誰都知道真正能在會議上發聲並獲得認可和尊重的,也就是那麼幾大宗門以及一些頂級門閥世家,其他中小宗門大部分都只能在一旁旁聽。
「見過許師伯、趙師兄。」
今日徐天峰沒有去,而是許暮陽和趙嗣天去參會。
「唔,淮生去通知一下諸位弟子,師伯要通報一下今日商討的情況。」
趙嗣天點了點頭。
本想出門,但看來出不去了,陳淮生也只能去通知大傢伙兒。
「今日的商討,只要是先明確道會的目的,主旨除了弘揚修真正法,更重要的就是要針對大趙修真界內部的紛爭和邊境地區出現的一些亂象商討對策,」
許暮陽話語裡也有些無奈和落寞。
像重華派論理就該是談及的紛爭和亂象中的受害者,龍巖坊市被襲擊,鄭澤源、鹿照鄰等人被襲擊,與白石門的紛爭,被南楚紫金派的欺凌,無一不是這一場道會主要目的的牽扯者,但是商議的時候卻根本輪不到他們這種中小宗門插話。
話題基本上被天雲宗、太華道、萬象派、花溪劍宗以及汴京趙家、石家、陶家以及洛邑宓家和甄家這些宗門和門閥把持,就連九蓮宗想要插上話都不易。
「那按照師伯所言,這道宮根本就沒有關心過我們弋南這邊邊境地區宗門所面臨的的麻煩和困難?」陳淮生忍不住問道:「那又何必打著這樣一個幌子來呢?」
許暮陽和徐天峰以及趙嗣天都難以回答。
「還有,如果說我們和白石門是大趙內部宗門紛爭,道宮不好偏向誰,紫金派對我們的欺凌,這可是南楚宗門對大趙宗門的進攻,難道也沒有一個說法?」見許暮陽欲言又止,陳淮生略帶嘲諷地問道:「還是說我們沒有確切證據?」
許暮陽苦笑不語,趙嗣天則是無奈點頭。
「嗬,結果就是我們遇襲受害,倒是成了他們舉辦道會一個最好的幌子,但實際上卻根本沒有幾個人把我們的事兒放在眼裡,只怕妖獸冬季出山潮在他們心目中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了吧?」
陳淮生刻薄的話語讓許暮陽和趙嗣天都是沉默中略帶苦澀。
大趙九郡兩都,兩都不必說,九郡按照人口、地位來排就是東三郡、西三郡、南三郡,而南三郡中最窮最偏人口最少的就是弋郡,而弋郡的弋南三府霍州、朗陵、義陽又是最窮最南邊境地區的。
凌雲宗也好,重華派也好,甚至白石門也好,在汴京這些大宗門和門閥世家們心中算什麼?
一群鄉巴佬,宗門裡幾個築基就算是大人物了,可擱在汴京城裡算什麼?
「那我們來做什麼?」陳淮生又問道。
許暮陽擺了擺手:「為什麼我們的事情會在道宮這些人心目中不值一提?歸根結底還是我們自身的實力和影響力不足,朗陵死上幾百凡人汴京城裡的朝廷不會在意,死上一二十修士,道宮也不會在意,」
「但若是汴京城裡出了這種事情呢?花溪劍宗或者太華道出了這種事情呢?恐怕就不一樣了。」
「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道宮裡這群人意識到我們並非可有可無的,」
剩下的話許暮陽沒再說下去,陳淮生不知道像袁文博、蔡晉陽和佟童他們是否明白後續許暮陽未曾出口話語的意思。
人散了。
陳淮生卻突然失了出去轉一圈的興趣。
重華派命運未卜,也意味著自己的未來也有著很大的不確定性。
要靠在道會上的上佳表現來證明重華派的價值和意義,證明給九蓮宗看,但如果當這些背後的大鱷們覺得重華派更有價值的不是這群人,而是財和地呢?
又或者九蓮宗都根本左右不了這個局面,甚至九蓮宗自己都面臨一樣的危機呢?
從許暮陽和趙嗣天介紹的情況,陳淮生覺得恐怕局面危急的程度比想像的還要糟糕,甚至不在於重華派的努力表現有多好,而在於九蓮宗自身都已經無法左右它自己的命運了,它又哪裡還能有多少精力來管其他人?
弋南,甚至弋郡對九蓮宗又有多重要?放棄了又如何?
真的重要的話,它也不會這麼多年一直委託給凌雲宗和重華派,甚至連一家道院都沒在弋郡設立。
自己恐怕該去九蓮宗那邊看一看,了解一下情況究竟如何,三年未見,九蓮宗的情形究竟如何了。
九蓮宗和其他宗門不太一樣,它是九支聯盟,只不過它們這個聯盟較為緊密,最初是一支九分,但後來又重新整合起來,宗門歷史已經有兩千年了。
它的山門也是九支各有,但總壇卻設立在了汴京。
像鬼蓬宗的山門就在睢郡百靈山,妖蓮宗的山門則在濟郡雲霄山。
陳淮生到了大梁門內的常樂坊,九蓮宗的總壇就設立在這裡。
看著鱗次櫛比的亭台樓閣以及外邊巨大的牌坊,也就能看得出九蓮宗在京師城中的排面。
或許是在汴京城中的緣故,雖然陳淮生也能感受到法陣的氣息,但是在外邊至少是顯得相當祥和安寧的,外邊有四名負責知客的弟子,清一色的鍊氣四重,而且年齡也都不大,都在三四十歲左右。
「諸位師兄,重華弟子陳淮生來拜會九蓮鬼蓬宗唐經天師兄。」
幾名弟子其實老遠就看到了步行而來的陳淮生,但都沒在意。
但走得近來,看陳淮生不過二十出頭,居然也是鍊氣四重,都還是略感驚異,不過想想此時來京師城中的各宗門弟子都是千挑萬選的角色,也就坦然了。
「唐師兄還未到,恐怕還要二三日才會到京。」一名弟子顯然知道唐經天行蹤,立即應道。
陳淮生略感失望,但隨即又道:「那元荷宗的宣尺媚師妹呢,不知道在不在?」
還沒等知客弟子說話,牌坊外已經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淮生哥?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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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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