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和汶河的邊界,孤立的島嶼直聳入雲,亘古萬年。
輪迴望著眼前仲夜,沙啞說道「想不到當年天外天一戰,最後你居然和魔初陽的殘魂融為一體,昔日時光將你救下且帶來此地看管天帝寶庫的入口,可並未和我交代魔初陽的事情,你隱瞞至今,難不成就是為了這一日?」
仲夜臉色默然,時至今日,除了兩位半神輪迴和凌九泉外,更有道家莊子惠子現身於此,而另外一人自己雖然從未見過,不過方才聽莊子所言是天機門的人,更是讓他心如死灰。
霧影宗作為後世道家第一名門正派,仲夜知曉的內幕是在太多太多,尤其是關於道家一脈,來者兩人可謂是道家鼻祖,即便自己身負太清境修為,可所傳之道仍是在兩位神人的庇護傳承之下,萬法歸一。
「莫說你不知道,就連時光我都未曾和他明說,當初在天外天和魔初陽一訣生死,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將他誅殺,卻是不曾想到在我墜落山海大地的時候他偷偷將一縷殘魂寄養在我體內,這些年借著天帝寶庫的靈力療養魂魄,他也在我體內慢慢甦醒。」仲夜如實說道。
輪迴帶著複雜的眼神看向仲夜,臉上卻是毫無表情,至琉璃成為後世神界第一位真神後,他仲夜本是最有希望晉升神界第二人,可惜生不逢時,恰逢化外天魔來襲,不等仲夜邁入那一步就已經被天魔重創在天外天。
而眼下模樣,物是人非,當真是諷刺又可悲。
「所以呢?你們倆合二為一,你便答應魔初陽的條件,想要毀去這座天帝寶庫?」凌九泉譏笑開口說道。
仲夜看了一眼凌九泉,這條作為洪荒時期的玄冥天蟒,當年見他還是琉璃身邊的一個不知所謂的少年,數千年後,竟是沒想到已經擁有了半神修為,照此看來,整個北山經應該都在他的麾下了。
「那又如何?」仲夜淡淡回道。
凌九泉眸底閃過一絲陰霾,他拍案而起,怒道「仲夜,虧你還是霧影宗上一任宗主,如今和化外天魔勾搭廝混,還想害我妖族子民,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麼?」
仲夜不為所動,依舊風輕雲淡,道「憑你現在的本事,要殺我不是沒有可能,不過你覺得殺了我就能阻止化外天魔的入侵嗎?還是說天劫降臨,你凌九泉可以獨當一面,救你妖族免受危難?」
凌九泉一怔,隨即耳邊再次響起仲夜的話語聲。
「這一次天魔來犯,比起三千年前天壤之別,第一場天劫降臨是因為有帝神在,且成功斬殺了他們的絕世天魔這才導致他們元氣大傷。可這一次事情卻超乎了我們的想像,天魔之地,又一位新王誕生,他將率領天魔十二大副將再次征戰我山海大地,試問到那個時候我們拿什麼去一較高下?」
此話一出,在場鴉雀無聲,就連三位道者都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仲夜繼續說道「這些都是我和魔初陽合二為一才知曉的全部,當年我能戰死在天外天,如今我又怎會背叛這個人世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挽救大廈之將傾,救黎民百姓水火之中,我已經和魔初陽達成約定,待天魔大軍占領此地,我與他將會成為此間天地主宰,屆時,山海子民免受生離死別之苦,有何不妥?」
凌九泉指關節隱隱顫抖,他指著仲夜本想怒罵兩句,可見他一副坦然無畏的模樣,已是明白仲夜道心已定,口舌之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輪迴搖了搖頭,道「化外天魔是外來物種,若要入侵我山海大地,即便粉身碎骨,拼著星球隕落也要將其排斥在外,而我們仙妖兩界作為山海大地共同的命運群體,一旦遭受外敵來襲,都應摒棄恩怨和偏見,一致對外,扞我山海。」
仲夜愣了一會,繼而堅定了搖了搖頭,否定說道「輪迴大人還是沒有分清事情主次,我的意思是天魔之地有了新王,也就意味著新的絕世天魔會降臨我山海五經,試問到時候誰能阻擋?」
輪迴沉默不語。
凌九泉亦是彷徨。
至於莊子惠子以及那位天機門傳人,則是滿臉愁容,卻沒半分懼怕和恐慌。
「以如今的兩界修士看去,的確是沒有人能阻擋絕世天魔,畢竟上古洪荒有帝俊以及數不勝數的超凡大神存在,而現如今神境屈指可數,若天魔的新王帶著十二大副將來犯,我們勝算極小。」片刻,莊子走上前來,悠哉一笑,緩緩說道。
一向波瀾不驚的仲夜聽見莊子所言後,面色無端多出一分紅潤,他激動說道「莊祖可也認可小道所言?」
莊子搖了搖頭,如實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雖同為道途一脈,可有為和不可為卻是理論相悖,以你的道行我自然不會勸說什麼,我來此只是想留下魔初陽而已,畢竟這個客人賴著不走,我們道家作為當世的守天人,要是出了差池,難辭其咎啊。」
仲夜很快陷入失落當中,他自嘲一笑,道「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罪莫厚於甚欲,咎莫糌於欲得,禍莫大於不知足。故知足之足,常足矣。莊祖無為逍遙之道,終究不得我老祖傳承之道。」
莊子輕輕「哦」了一聲,道「最大的禍害是不知足,最大的過失是貪得的欲望,知足常樂便是你所求之道了麼?你以為求全就是知足?不戰而屈人之兵就是上策?摒棄我們山海文化源遠傳承而甘願成為他族異類苟且偷生就是常足知足了麼?」
一旁惠子精神抖擻,懷抱長劍的模樣頗為嚴肅。
「何為無為,當應順應天道,以有為入世,以無為修心,可不論任何一種方式修行,既然我們來到這個世間,當應修身立命,保家衛國為己任,這才是修行證道的根本,倘若我們連生活的家園都無法倖存,皮之不復毛將復焉?」莊子慎重說道。
「難道我做的不是麼?至三千年前化外天魔來犯後,我道家成了此間山河的守天人,入世和閉世都在我們的一舉一動之下,既然這一次天魔捲土重來,而我們又沒有贏得勝利的把握,為何不能求全苟活,難不成要我山海子民悉數戰死犧牲,就此成為天魔的殖民世界?」仲夜反問說道。
「若是如此,當是我山海劫數,吾輩自強不息,自然同生共死。」
「道不同不相為謀。」
「仲夜,天魔之心,所圖甚廣,我們不知道他們大舉來犯所欲為何,不過整個宇宙是萬物互生感應,亦是彼此聯通,他們這樣做定然不只是我們這裡。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倘若我們就這樣屈服在天魔的淫威之下,百年,千年,萬年,你覺得即便這個山海之上還有我們修士的痕跡,可那會你覺得活著的人還是原來的樣子麼?」
仲夜一震,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喃喃說道「能活著不就好了麼?」
活著,只要能活著就已經勝過所有。
活著或許很簡單,可要怎樣的去活著卻成了無數人的難題。
莊子搖了搖頭,繼而看向惠子,後者心領神會,正欲拔劍而起之際,猛然間,仲夜漆黑的眸子中乍現一縷異光,異光由內而外散發,呈現漩渦形態,直至將他整個身軀吞噬入內。
「桀桀,螳臂當車,自不量力啊,既然今日無法將你們一網打盡,待我天魔大軍他日征戰此間天地時,定要叫你們飛灰湮滅,屍骨不存。」魔初陽占據仲夜的身軀,整個人煞氣滔天,邪媚無比。
凌九泉本就憋著一肚子的火,見那魔初陽還敢當真自己的面口出狂言,當下屈指一彈,一抹九幽金炎急速飛掠劃破,只是就差一點便可沾染其上,最後仍是被魔初陽憑空遁入空間消失不見。
莊子皺著眉頭,狐疑說道「看來這些年魔初陽借著此地靈力療養已經恢復不少手段,方才這一手空間之力信手拈來,很是高明。」
輪迴輕輕說道「化外天魔本就是通過這樣的手段從其它位面穿梭至此,魔初陽領悟此等神通也在預料之中,好在如今他和仲夜融為一體,以仲夜的性子不會胡亂傷害無辜,只要天魔大軍還未來襲,想來他們應該不會逾矩。」
莊子苦嘆一聲,道「話雖如此,可如今山海大地危機四伏,你我還是小心為上,這些年裡處處奔波,都是縫縫補補替山河穿針引線,為了隔絕那四座古陣的傳送先機,我們作為這一世的守天人真是費盡心力啊,如今又得到這樣一個消息,真不知道還能不能頂得住。」
輪迴納悶,好奇問道「若是儒釋道三教聯手加上其它隱世的諸子百家,可有機會驅逐化外天魔?」
莊子搖了搖頭,道「三教以五千年為界線,一代代守天人都是如你這般,都只是維護天道秩序而已,只不過我們需要參悟心得,修心養性,比起你的自然衍生,我們差了太多太多,何況天魔的人均實力遠在我們修士之上,若非主場在此,我們根本毫無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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