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悠閒生活 第7章 鰲花魚和凍梨

    周建國直覺上和那杯茶有點關係，但兒子不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問。不管瘸不瘸，但身體似乎一下子舒服多了，中午做飯的時候，忙活半天，都沒覺得累。

    這時節的蓮花鎮沒有綠色蔬菜，除了窖藏的大白菜，就只有干蘑菇、干豆角、土豆片之類的乾菜，想吃青菜，反而要到市里批發。沒辦法，蓮花鎮太窮，不但地少，連蔬菜大棚也沒人敢搞。

    今天要不是想讓周小寶吃點新鮮蔬菜補補身體，以他家的經濟條件，這些蔬菜絕對捨不得買。

    午飯很快就出來了，極為豐盛，清蒸鰲花魚，配上醬料汁，聞一聞就讓人流口水。醬燒野兔肉，加入了干土豆片和干蘑菇，葷素搭配，肉香和蘑菇香味混合在一起，剛端上桌，就把老妹饞得不行，偷偷的夾了一塊好肉，往嘴裡塞，燙得直吸溜嘴。

    素菜就炒了一個青椒雞蛋，外加一碟子酸白菜，湊合成四個菜，白米飯一盛，一家人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不僅僅是六七歲的周晴雨嘴饞，這一家人都饞，由於欠債太多，好久沒吃到這麼豐盛的午餐了。

    至於那盆小雜魚，劉鳳英說等下午回來，拌上面過油炸，配上酸菜，夠一家人吃上三五天的。

    飯後桌子還沒收拾好，就聽大黃在院子裡亂叫，隨後才有人在大門口喊叫。

    「建國哥，我大侄子狗剩在不在家？我是老滿啊！」沙啞的聲音很有氣勢，把門拍的啪啪響。

    「是滿意兄弟啊，在呢。快進來說話，沒事，大黃狗認識你，叫得歡實不咬人。」周建國忙跑到院子裡，把人請進來。

    周小寶一聽到滿意叔的聲音，就知道他為啥而來。當初趙胖子的果園招工人，大多都是他喊去的，他本人也在果園幹活，算是小工頭級別的管事人。現在果園變成周小寶的，工人的工資問題自然也得找他。

    周滿意四十來歲，人高馬大的，極為健壯，臉上鬍子拉碴的，也不收拾。平時最喜歡抽菸，幾乎煙不離手。

    此時他進入小院，手裡居然還提著一個小籃子，裡面裝了十幾個表皮黑油油的凍梨，笑著說道：「大侄子狗剩那天出車禍，我也在場，一直忙著家裡的事，也沒去醫院看望。這不，聽說大侄子回來了，就從菜窖里撿幾個凍梨，過來看看。」

    周小寶也迎了出來，接過小籃子，欣喜道：「這時候還有凍梨啊，還是老滿叔會放，要是平常人家的，早就壞掉了。」

    「那是，也不看看你老滿叔是誰，我那菜窖可是有秘密的，一般人學不來。」周滿意非常喜歡別人的稱讚，覺得特長臉面。

    其實也不算什麼秘密，只是在菜窖里分一個叉，做成小冰窖，專門放這些凍梨、凍柿子之類的東西，只要冰塊不融化完，這些水果就不會變質。

    周小寶早就知道這些秘密，只是因為家庭原因，懶得操作，不貪這口愛好。不說冰窖，如果放進冰櫃裡保存，也是同樣的道理。

    老妹周雨晴剛才吃了很多肉，正覺得油膩，看到有凍梨，頓時興奮的喊道：「哥，快用涼水泡上，去學校之前，我還能吃一個。」

    此時凍梨表皮還有一層子冰渣，估計剛從冰窖里拿出來，放到涼水裡泡透，才能拿出來食用。化透的凍梨，甜軟多汁，清涼爽口，飯余酒後食用，別有一番滋味。

    母親劉鳳英忙活完廚房的活，帶著女兒晴晴，各拿一個化透的凍梨去學校，邊走邊吃。午後的陽光暖暖的，吃些冰涼的食物正愜意。

    周小寶給父親和老滿叔各拿一個凍梨，自己也拿一個，三人邊吃邊聊。大家都明白要談什麼事，東北人也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談正題。

    「狗剩啊，你也知道果園裡的情況，既然你接手這個園子，那工資的事我必須給你說明白。果園固定工人有六個，其餘的幾個人，都是在最忙的時候打零工，拖欠的工資加起來，差不多有五萬。」

    「叔也知道你家裡情況，如果你不想要這個果園，再轉手賣掉，我當我今天啥也沒說。如果想繼續幹下去，我建議只留下固定工人，反正解除果樹防凍的活也幹完了，那幾個臨時工可以先辭掉。」

    「別人不好意思說出口，但大夥是我招進果園的，得罪人的話就由我一個人說了。拖欠的工資，你可以打個欠條，讓大家心裡有個底。等你家裡寬裕了，再給大家也不遲。當然了，這個欠條，是不用付利息的。」

    周滿意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寫著了拖欠工資的具體數額，以及工人的名字。

    周小寶早就有這個打算，既然老滿叔提出來，二話不說，當場寫了十一份欠條。小夥伴鐵蛋和二牛的欠條，照樣寫了。

    沒辦法，如果是正常人家，一般欠點小錢，不會打什麼欠條。但周小寶家裡接連出事，債務太多了，不打欠條大家心裡不踏實。

    接過一疊子欠條，周滿意心裡算是踏實了，面子卻有些抹不開。說既然周小寶願意繼續經營這個果園，而且這個果園有四年了，說不定今年就會結果，那從明天開始，他就繼續叫人去果園幹活。

    說完，周滿意告辭離開。

    目前這情況不算壞，至少這些工人沒有到家裡鬧事，逼著討要工資。

    不管以前的果園發生了什麼事，既然自己已成為山神，這片果園絕對沒問題，今年不但要結果，還要大豐收。

    「是爹拖累你了……要不是爹受傷住院，家裡借老鼻子債，你早該上大學了……哪會遇到這些破事？」送走周滿意之後，周建國深深嘆了一口氣，蹲在大門口曬太陽。

    「不上大學又咋了？咱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這不，出了車禍，卻混了個果園老闆做，咱家的運氣開始好轉了。」周小寶把礙事的大黃狗踢一邊去，坐在父親身邊，爺倆開始嘮嗑。

    「你那是啥老闆呀，錢沒落著，還被人忽悠一屁股債……當然，這窩心事又是我整的……你說我這半輩子，咋淨幹這種沒腦子的事呢？沒讓你們娘幾個過上幾天好日子，卻天天給家裡拖後腿。」

    周小寶安慰道：「爹，你別整天瞎琢磨，這果園鐵定賺錢，昨天我還做夢，果園裡開滿了桃花，轉眼就結了果，沉甸甸的桃子，把枝頭都壓彎了。」

    「做夢……你也知道是做夢啊！」

    「哈哈，夢想也能成真嘛！」

    周小寶大笑，不方便告訴父親自己是山神，但樂觀積極的態度要傳遞出去，讓家人安心。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北面的山林里傳來陣陣鞭炮聲。周建國好奇，就問路過的村里人，村里人回答，說是河灣村的陸老頭帶著一群人，特意去祭拜山神，還說要重新修建一個山神廟。

    「啥玩意？重建山神廟？要建也是我們周家屯的事，挨他們河灣村什麼事？不行，我得去找老支書，合計合計這事。」周建國似乎特別在意這事，抄起拐杖，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周小寶揉了揉鼻子，哭笑不得，以前村里搶著修山神廟，自己只是看熱鬧。現在修山神廟，貌似就是給自己修廟……再看熱鬧，就有些說不過去，必須適當的發表一些意見。

    鎖好門，周小寶直接去自己的果園，山頂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居然有四五十個，大人小孩都有，有人燒紙，有人上香，更多的人在磕頭祈禱。

    藏獒麻花臥在小院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一些頑皮的孩子不知道它的可怕，居然還用小石頭砸它，麻花只是憤怒的狂叫兩聲，露出恐怖的表情，嚇走孩子，也不追趕。

    「麻花真乖。」周小寶摸了摸藏獒的腦袋，藏獒麻花興奮得搖頭擺尾，一張醜陋的面孔，極具人性化的樂呵，像得到大紅花的幼兒園孩童。

    周小寶剛準備進院子收拾東西，卻聽有人在後面喊道：「狗剩子，聽說山神廟是你撞倒的，我們河灣村準備重建山神廟，你可準備兌點錢？」

    喊話的人正是老獵人陸長貴，他倒也沒有惡意，只是突然想到這事，大聲問了一句。

    周小寶笑道：「兌唄。雖然我現在沒錢，還欠了很多債，但對山神表示一下應有的敬意，還不成問題。這位大爺，我出一百塊，你看行不？」

    陸長貴一聽，也非常高興，大笑道：「哈哈，只要你有這份心就行，山神爺要的就是這份虔誠的心。我告訴你，山神爺可靈啦，你出這份錢，只有好處，絕沒有壞處。說不定山神爺一高興，今年就讓你的果園大豐收。」

    周小寶口袋裡剛好還有一百多塊錢，就掏了一張百元大鈔，交到陸長貴手裡。至於自家老子說什麼河灣村的人沒資格修建山神廟，這話……他自動忽略了，自己就是山神，還能不明白這裡面的事情？其實誰修都行，這些村子爭的不就是這份虔誠和面子嘛。

    而且，這一百塊不是白出的，既然陸長貴當眾說出山神爺會庇佑果園的話，那周小寶就想趁機顯示一下「神跡」，讓院子裡那棵桃樹馬上開花，藉此招收更多的信徒，在最短的時間內，增加信仰原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