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桌上的菜就沒有上次這麼誇張了,色香味都還成,一吃就知道是學徒們的手藝,沒有昨兒卜新建的手藝這麼地道了,更沒有上次那種精雕細琢的擺譜了,不過這樣的家常菜反而更對溫煦的胃口一些。
溫世達陪著老哥幾個喝了幾盅之後,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對著師尚真示意了起來:「師主任,我今兒還得求您個事兒?」
師尚真一看溫世達居然站起來了,那裡還能坐著啊,立刻也端著杯子站起來連聲說道:「這是幹什麼,大家坐著說話不就成了!」
溫世貴也說道:「老三,這裡也沒有外人,您有什麼話就說唄,你話還沒說人家怎麼答應你啊」。
說完抬手向下按了按,看著師尚真和溫世達都坐了下來,這才笑著和溫世傑哥倆碰起了杯來。
「那我就說了?也就這孩子的事,今天中考的成績差了一點兒,達不到縣中的水平,我想著能不能讓你給幫著打聽打聽,讓孩子到縣中去,這孩子聰明是聰明,就是這一次臨時沒有發揮好,讓這孩子去普中我覺得浪費了」溫世達說道。
溫家村的這幫大老爺們,聽到溫世達這麼說,不由的都愣了神兒,大家沒有想到溫世達會提這個事兒,一時間眾人望向溫世達的眼神就有點兒玩味了。村里誰家的親兒子親閨女都沒有幾個想著花錢上縣中的,溫世達這邊一個拖油瓶,居然捨得花錢送她上縣中?
溫煦心裡也在嘀咕:三哥,您這爹的角色是不是進入的有點兒太快了!
師尚真沒有回答,而是轉頭問了一句:「孩子今年考了多少分?」
盧秀老實的說道:「比縣中的分數少了九分,四百七十五分!」
「平時的時候能到全班多少名啊?」師尚真又問道。
「平時都是全班前十呢,還參加過縣裡的物理競賽,這孩子就是考大試的時候不太行,老是緊張。不過,我是覺得普中也不錯,今年上大學的也有二十來個呢」盧秀對著眾人說道。
現在盧秀生怕給在坐的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連忙解釋說道,她不希望別人帶著有色眼鏡來看她,以為她只是為了彩禮什麼的嫁過來的,她想讓人知道她盧秀是真心想和溫世達過日子的。
溫世達卻正色搖頭說道:「普中那地方調皮搗蛋的人太多了,風氣也不好,這孩子是個太過老實的孩子,別到哪兒被帶歪嘍,咱們還是多花一點兒錢送縣中去吧,那裡學習風氣好,就算是班級中等生,也比普中的優等生有把握啊」。
師尚真聽了想了一下說道:「我幫你問問吧!」
說完拿起了電話走到了院子裡開始打了起來,大約五分鐘之後回來了,對著溫世達說道:「這個分數要五萬塊的贊助費才能到縣中去,而且可能還分不到快班去,教育局的人說如果這個成績去縣中的話就不如去育才中學,雖說那裡錢花的要多一些,不過那邊可以進快班,教學質量也比進縣中也差不了多少」。
「育才中學?不是說那個學校的老師現在都鬧騰起來了嗎?他們還有心思教孩子?」溫世達說道。
說起這事兒,別說全縣就是全市也無人不知,提這個就不得不提以前的市委書記,所謂的改革派先鋒式的人物,到了市里老百姓人稱啥都能賣,啥都敢賣。
事實也是如此,這位書記,就沒有他不敢賣的,上任的三把火就燒到了教育、醫療和機關上了,燒到教育上的一把火就是學校市場化,教育市場化,現在大家都知道教育市場化會結出什麼樣的惡果,不過那時候人家說了算啊,大手一揮,學校賣!老師分流,並且鼓勵老師走出去,以買斷了工齡的方式,放棄鐵飯碗去民辦中學任教,。
開始是的時候是不錯,優秀的老師工資是長了不少,甚至是翻了幾倍,但是私人辦教育最扯淡的是現在工資拿的多,老了之後,那些所謂的老闆,他們哪會管你死活,不能加班的時候就讓你滾蛋!
十幾年後的現在,當這些出去的老師,身體也不行了,工作也沒了,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以前在民辦學校賺的只是藥錢。於是這些響應市委號召的老師們後悔了,快退休的人被別人像甩垃圾一樣扔出了門,而原本死活抱著鐵飯碗的那些同事,工資漲的漲,職務升的升,原本還不如他們的老師現在一個個小日子過的飛飛的,那些原本出來優秀教師那能忍下這口氣,除了鬧他們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了,天天扯橫幅說市委誘騙他們放棄公職,有狠的都直接澆上油把自己給點了。
「事情馬上就要解決了,市里文件已經下來了」師尚真說道。
「都轉為公職了?」溫世達問道。
師尚真說道:「哪裡有全部,符合要求的一部分轉為公職了,市里劃了一道紅線,凡是在公立學校工作十年以前,並且在各縣教育崗位工作二十年以上的,重新劃為工職人員,這一道線一下,幾乎育才的所有優秀教師都是重回公職了,並且繼續在育才任教!」
溫煦明白了,分化拉攏!一部分刺頭擺平了就沒人鬧了,剩下看到自己這邊出工出力,最後偏宜了別人,哪還會有心境再鬧下去,而且剩下的差不多都是三十四歲的人還沒到絕望的年紀,只得傷心失望偃旗息鼓回去自謀生路去了。
溫世達想了一下,轉頭對著從開始到現在一言不發的小姑娘問道:「閨女,你想上育才還是縣中?」
叫勝男的小姑娘一點兒名不副實,臉色通紅的望著溫世達,細聲說道:「隨便!」
「這孩子,你想上哪兒就說啊,什麼叫隨便!」盧秀點兒惱了,望著自己的閨女說道。
「縣中!」盧勝男想了一下又像蚊子似的小聲的說道。
溫世達聽了,立刻對著師尚真說道:「師主任,那麻煩您,還是縣中吧慢班就慢班,反正縣中的環境在那兒擺著了,育才那裡誰知道最後鬧成什麼樣子,要是再變來變去的最後還不是苦了咱們自己的娃,那幫子領導家的孩子不用遭這份罪,他們哪會關心咱們!」
溫世達說的是實話,縣領導的孩子哪家不在縣中的快班,成績爛的像坨屎的都在縣中快班蹲著呢,而且三天兩頭的校長老師就慰問一下,溫煦上學那會兒就是這樣,現在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師尚真聽了點了點頭說道:「那好!」
「溫主任,那就麻煩您了,我這邊謝字也不多說了,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只要我溫世達幫的上忙,您吱一聲,我先干為敬!」說完溫世達一仰頭,把酒盅里的酒一飲而盡。
接下來席間就沒什么正事了,桌上談的無非是各家的溫室怎麼樣啊,羊又長了膘沒有啊之類的,反正說來說去都是自家口袋裡的那點兒票子相關的事情。
酒足飯飽之後,溫煦幾人起身告辭,溫世達和盧秀兩人一直把大家送到了門口。
出了溫世達家,溫煦和師尚真轉到了遲老爺子家喝了點兒茶水,順道看了看已經幾乎完工的溫煦新家,等著轉往住處走的時候,看到了溫世達帶著盧秀扛著一張粗網要出門。
「這是?」師尚真問道。
「我們去塘里圍點兒魚,明天多賣這麼百十斤的」溫世達笑著說道:「原本我不讓盧秀跟著的,可是她非要一起跟著來!」
盧秀這時頭上已經戴上了斗笠,腳上穿著長靴子,一副上工時候的打扮,聽到溫世達這麼說,盧秀接口說道:「多個人搭把手你也不用這麼辛苦,而且有人說個話,活兒幹起來也方便,我在家也是做慣了活的,放心吧拖累不了你!」
這麼一說一回,頓時就有點兒恩愛小夫妻的味道了,不過這畫風就有點兒辣眼,活脫脫的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典故啊。
反正不論怎麼說,看到兩口子這樣,溫煦挺開心的:「那你們忙去吧,我回家去了!」說完對著三哥說道:「你要是有什麼事兒,吱應一聲,別不好意思開口!」
「放心吧,世煦,我知道」溫世達感激的望著溫煦。
他知道自己這位堂弟說的是什麼事兒,到現在除了這位堂弟,可以說沒有人對他的事這麼出力的。
溫煦衝著兩口子揮了一下手,然後和師尚真一起邁步向前走。
過了村口到了民宿一片兒,溫煦感嘆道:「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麼快,居然一個上午就把證給扯了,感覺比上市場買菜還方便呢」。
說完又想到了自己,嘆了一口氣,感嘆的說道:「現在世字輩就我這個老大難了!對了,你說三哥是不是入戲太快了,現在就把勝男那小丫頭當親閨女待了,縣中沒考上花錢進縣中?」
師尚真說道:「這事兒我是打聽過,盧秀在娘家過的並不是太好,你想想看,一個女人帶個孩子被趕回娘家,這娘家的日子過的還苦哈哈的,從交了彩禮錢盧秀立刻帶著女兒跟著過來了就知道她在婆家沒少挨白眼兒。三哥估計是心疼這母女倆唄,再說了,三哥也是五十出頭的人了,一直孤零零的一個人,現在家裡不光是有了媳婦,還帶了個閨女,說不喜歡也不對吧,從這點上看,盧秀也是聰明女人,咱們就只能希望這一家的日子過的越來越紅火吧」。
「也是!」溫煦點了點頭。
「行了,你先回去,我去商店看一下,這幫子小丫頭們趁我不在就要偷個懶,一點兒也沒有服務意識!」
說著師尚真向著商店門口折了過去。
不論是溫煦還是師尚真都沒有意識到現在兩人說話的語氣有點兒不對勁兒,一說一應的不光十分有默契,而且還自帶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回到了住處,溫煦打開了空調,露台上放著幾個貨都放了進來,想起來昨兒在工作室里逮回來小貓咪,也把它從空調里撈了出來,放出了透透風。
小傢伙長的比昨兒略大了一些,不過還是個小貓咪,最多看起來也就兩個多月大,不過這氣勢可不一般,十足十的刺頭一個。
「喵嗚!」
敗類一看昨兒的小東西又出現了立刻沖了過來,想把小貓咪當成新式玩具,一直以來這貨欺負小熊崽還有棟樑家的幾個傻兒子欺負習慣了,自然而然的想告訴新來的這個小東西,這裡除了棟樑之外,自己就是老二!
可惜的是敗類這一次結結實實的撞到了鐵板上,剛衝過去,鼻尖就狠狠的挨了小貓咪一爪子,這一下抓的可不輕,抓的敗類抱著鼻子撅著腚嗷嗷直叫喚。
「丟不丟人,這麼大的東西被一隻小貓給欺負了,叫你敗類一點兒也沒有錯!」
因為是在自己住的地方,而且地上都是木地板,挺乾淨的,溫煦強忍著沒有在地上吐上一口吐沫,以表示對敗類的鄙視。
喵嗚!
小貓咪整個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來,弓著背注視著敗類,一邊示威性的高高的揚起了尾巴,小爪子時刻準備再抬起來,乎到敗類的那張大臉上。
溫煦一看這小貓咪這麼兇悍,開心極了,因為貓越凶也就越能抓耗子,這對於敗類來說是壞事,但是對於想要個抓老鼠貓的溫煦來說可是實打實的好事啊。
於是溫煦,伸手對著小貓咪點了個贊:「總算家裡又來個有用的了!」
說到了這兒,溫煦望了一眼捂著鼻子的敗類,還有在一起也不知道滾來滾去這種遊戲有什麼好玩的大花和二花,自言自語的說道:「要不,吃白食的也太多了一點兒」。
幾次之後,敗類就知道小貓不好惹了,大花和二花兩個貨也不是真傻看到敗類吃了癟哪裡還會往前湊,於時這樣,溫煦的小屋內,五個東西分成了三撥,棟樑趴在地方老實的吹著空調睡著覺,大花和二花和敗類,則是逮著鋪在衛生間裡的腳墊,各咬一頭,互不相讓的扯著貓比較高冷,直接爬到了擺台上,伸著一雙大眼睛直溜溜的盯著下面的三個傻貨玩撥河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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