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外面 第六章 卻又離別

    稻田的水在緩緩地流，這溫泉之水使得穀子在此時卻是生長的好時間。這是風叔和風夫子第五次來了，兩人又和清揚談了起來。

    風夫子來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覺察到，鳳叔已經覺察到了。剛剛來的時候的風夫子，是個怪癖的、讓人琢磨不透的老夫子，而如今，不知道是已經幡然醒悟，還是這段時間的工作配合讓他失掉了童心。風夫子想起了小左，他覺得，自己真希望在學校快快樂樂地斗一斗這個不懂事的年輕人，而不願意到這裡來，這短暫的時間，讓他覺得漫長。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當清揚向兩位老前輩提前宣布，自己的雜交水稻快要成功的時候，風夫子對清揚說著，風夫子笑了笑，仿佛他眼前的不止是清揚，又好像眼前是那位讓他仿佛回憶那晚和他鬥嘴的小左，亦或是正在成長的青年才俊們。這段時間，在東部的機要部，和各種身份、學派以及不同修為的厲害角色們在一起為山谷的前程勞心勞力，讓風夫子有時候不勝其煩。山谷的前景堪憂，讓他更覺得往日和諧美妙的山谷是如此地值得回味，如此地讓人不舍。風叔看著弟弟的變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清揚興高采烈地請進來了兩位前輩。大家的目光投在了屋子靠牆壁的斜面木質盛放台上，盛放台的設計參考了酒窖裡面珍藏放置好酒的盛放裝飾，這是這段時間清揚自己做的。對於枯燥的研究，他更願意把這當作一個反覆琢磨、反覆玩味、反覆欣賞的藝術行為。當清揚將浸泡在各種顏色的神奇的各種標本稻子作一一介紹的時候，風夫子和風叔將在上面游離的目光收回，雖然沒有看著清揚，但兩位目光的神氣不外泄，神態安然，不急不躁地聽著清揚的話。

    風夫子和風叔雖然不是水稻方面的專家，但是其邏輯如此嚴密，加之清揚告訴他們，機要部水稻界已經一致肯定了他的研究，而兩天後就會向高層匯報。

    眼見水稻一事即將解決，這個重大問題的完美處理，讓兩位前輩露出了對新人肯定的笑容。

    「我給你研製的研究植物生長和根部變化的實驗室使用的小型風力產生機怎麼樣？」風夫子問，那是憑著他師法自然的觀點，設計出以溫度差為動力，通過形狀、地質的不同而產生出不同動向、特徵的風，其中運用了九連環原理，讓一個機器產生的不同種類的風作用在植物的不同部位，而通過機括調製，可以改動九連環，讓不同的部位作用於理想特徵的風下、

    清揚在學校的時候就聽說了風夫子，如今始知名不虛傳。不由得連連感謝。風夫子摸著他的臂膀，沒有了往日的調侃，而是感慨地說了句:「孩子，你清瘦了很多啊。」

    這一兩天來，穀子都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原因自不必說，她的小白已經能夠猛地吸一口氣，噴出些飄忽的火花來。為此樂地穀子像哥哥沒離開她之前一樣，蹦蹦跳跳，不管做什麼都覺得很有樂趣和意思。

    這天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大家見到了公冶祖師。這四個學生此時才知道，前一些日子不見公冶師叔祖，是因為師叔祖在閉關修煉。向來馴獸師傅們的決定和去向不會告訴弟子，他們只是把弟子當作學生看，而不是一些需要照顧、需要他們牽掛的孩子，加之馴獸師們的任務牽涉繁多，沒必要和弟子一一道明，所以如此。而弟子們，也是專心訓練，沒閒心思顧及師傅們的事情。

    大家在露天的後院吃飯，對於尋常的人家來說，在這個接近冬季的時刻，應當是在屋子裡面暖暖地吃上一頓，熱熱鬧鬧的，然後各自美美地睡上一覺。但是馴獸師門卻沒有這麼地享受生活的溫柔，他們到處都可以行走坐臥，冷風中吃飯對他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兩樣。就像玲瓏的橫子師傅所說的那樣，「吃飯是修行，忍飢挨餓也是修行；奔跑是修行，靜止也是修行，修行就在當下」。

    公冶師叔祖輩分最高，所以此時要議論的話題，便由他老人家發起，而其他的馴獸師傅們則不作閒言細語之談。

    「你們四個最近學得怎麼樣啦？」公冶師叔祖放下筷子，問著坐在一起的穀子等四人。

    大家都不敢說好，但又覺得說不好也不是一種好的說法，當下都沉默不語，不待他們發話，公冶師叔祖又說，「過幾天我和你們的師傅們都要去東谷，馴獸館將暫時關閉。」

    「師叔祖，您們要去東谷？」金鳳最長，很有禮貌地問道。他本來期望這一問之下，師叔祖會作詳細說明，但卻是徒然。

    「吃完飯後，大家都到前面的祖堂去，我們有事情要交代給你們四個，整理的四張地圖也要給你們。」公冶師叔祖說。

    「師傅，是山谷的地圖嗎？」穀子問坐在她旁邊的雯子。

    「嗯，」雯子點了點頭，說，「但這不是普通的地理地圖，這是馴獸師們考察後製作的地圖，上面有猛獸珍禽的分布標註，有馴獸同門的坐落分布，當然也有一般地圖的地理位置和名稱的標註。」

    「給我們這個是幹什麼呢？需要我們做什麼事情嗎？」穀子又問。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雯子覺得這一刻既說不清要交代的事情，也解釋不盡他們的用意，還是決定將要說的話留到待會兒。穀子向來很聽雯子的話，見雯子不多作解釋，也乖巧地不再追問下去。

    「大家吃吧下次和這四個孩子一起吃飯，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公冶師叔祖一提醒，大家更加珍惜這次的聚餐，雯子不停地給穀子夾菜，其他三個學生的師傅們也紛紛關懷起各自的弟子來。但如此一來，讓這四個孩子感受到了離別的傷感，心情有點沉重，師傅們便又收起了那份顯目的關注，而是在內心裡默默地祝福。大家吃得不快，但是很是賣力，交談得不多，但是目光很是貼心，在風中的這一席盛宴，讓師徒們感受到了除了家之外的溫暖，也讓這四個學生發現，沒有誰能時時刻刻陪著他們，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還得看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