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外面 第二十三章 語默動靜

    神龜雖壽，尤有盡時。雖說如此，但神獸的長壽，仍然是很多人所嚮往的，穀子在學校的時候，老師就講過，這種靈物有著不可思議的地方。出解析的角度出發，烏龜的呼吸和養神的方法使得他的代謝減慢，有時候甚至達到龜息的程度。穀子看著這活生生的烏龜，不只是在看它的形，還在看它的意。外觀其形，可是形無其形，在它的身上，有一種語默動靜體自然，吐納導引之術對於這隻神龜來說，可以說是自然得來，渾然天成。

    看著看著，聽著水的聲音。與其說是聽，還不如說是臆想這冰洞上融化的一滴水落到下面寒潭時所發出的聲響。穀子的身心愉悅了起來，呼吸輕鬆了起來，小直喊她，她也不再怎麼願意搭理，好像就要這樣永遠存在下去。金鳳看出了些情況，便不作打擾。

    穀子覺得全身溫暖，風一吹，便如沐浴於春風中。什麼也不用思，什麼也不用想，有一種恍惚的感覺，有時候好像又不知道了此刻自己在哪裡，有時候好像又不知道了自己是誰。待得慢慢甦醒，始覺奇特三人在看著自己，手上拿食物。

    此時已經是傍晚，旁邊有著一大堆鳳鳥捕捉來的水生生物，有四腮魚，有大龍蝦，還有很多海味，小白一噴火，便發出誘人的香味。這便是食物。

    「我看你神態安詳，好像到了很妙的境界啊。」金鳳說。

    穀子講到，自己感應於神龜，在學習他的呼吸，金鳳連連誇讚她不簡單。穀子一開始只是有著一種被哥哥拋棄後的決絕，而這種決絕加上穀子的天資，這種複雜讓她的成長不同於一般的小孩子，她的身上有著大家的影子，這種氣質所比的不是招式知識的積累，也不是一時的逞能，而是那種有著對未知有著暗自把握的神色，對大局有著控制的定力，雖然他的能力稍微次於玲瓏，但是她的性格和潛質卻直逼金鳳。

    神龜載在他們不知道向何方游去，在龜背上的時間也是很單調，大家的聊天也越來越趨於應付。

    「大家晚飯也吃過了，我們來學習烏龜的呼吸吧。」金鳳說。

    要是其他的孩子說，大家多半會把這個提議當作遊戲，或者無聊的消遣。但是金鳳這樣的提議，讓大家心領神會，加之穀子感受的訴說，讓大家明白了這是無極靜功的修煉。

    靜功若是不明就裡，僵坐硬坐，那樣只會坐壞身子，而毫無意義。靜功是通過呼吸，讓陰陽二氣在體內平衡，關照自身的潛能，將自己的能力進一步開發。橫子師傅所說得修行就在當下，玲瓏只是尋常般地聽來，此時得見穀子能夠感悟烏龜的功力，覺得在這個方面自己是毫無疑問地輸給了她。

    在半夜的時候，大家都能夠守靜了，都開始關照自身，只有小直，顯得過於勉強。

    夜晚，龍紋又在溪水邊玩弄著每天必定飛來的蜜蜂。在用工具在蜜蜂的翅膀上刺上那幾個吐露真情的字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不同字體的字於蜜蜂翅膀上。所用的工具不同，龍紋所用的是標記筆，而對方所用的，則是對動物用的生物染料。而韻溪的生物染料筆，想到這裡，龍紋小鹿亂撞，自己有點小小的驕傲。

    上面不同筆體寫的是「我也想你」這幾個字。我的天啊，她居然想著我，龍紋好開心，腳直接踏入了溪水中，濺得褲管濕透。還好大家都在裡面，沒人看見他如此，瘋狂了一陣子後，他便開始得寸進尺。

    掏出標記筆，在上面刻著輪流寫著「日夜思念」這幾個字，一邊寫著，手一邊興奮地顫抖。什麼食人花什麼的，一邊去，他此刻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愛、最美麗的百合花。看著蜜蜂帶著花粉飛去，真想快點又一次見到它們。

    東谷的清揚此時坐在風叔的辦公室裡面，和風夫子談著話。

    「那上人的圓寂和神通示現是怎麼回事？」清揚問。

    風夫子一臉呆呆傻傻的模樣，全然沒有了以往那種不可一世的倔強老者的形象。在與自身修行的那些行者的過去年中的多次論戰中，風夫子曾經不止一次地說出了他們的神通，只不過是在肉體的修行中發生變化，竟而由於微妙的解析原理而誕生出的看起來難以理解的現象。也就是說，風夫子認為，所有的神奇都是以物質為基礎。風夫子年輕的時候和風叔一起在東谷工作，就是因為他不斷抨擊其他方式修習的人，而造成了內部意見的極度不和，雖然風叔多次勸告他要收斂些來，不要因小壞大，但是本性如此，旁人卻無可奈何。無奈之下東谷機要部的司掌們只好決定將他調離東谷，來到了那所學校任教，而到了那所學校後，風夫子是霸氣依舊，獨霸一方。

    只是這次，那位上人的示現是有目共睹的，這最好地否認了風夫子以前抨擊了一大群人的觀點。風夫子在這次可以說是輸得徹徹底底，輸得傾家蕩產，讓他恨不得從新做人，這種心裡，並不是他完全認識到自己的不足，而是礙於面子。但是，內心深處，他也如受到質疑的孩童，開始不安地、委屈地琢磨，尋找原因了。

    「這個具體是怎麼回事，一時也說不清楚，清揚你在水稻方面研究很深，可是，東谷厲害的能人實在是太多了。」風叔說。

    「這次地質的變故，讓我們生產研發的種子無用了。」本來種子已經下發到各處，但此時此刻的情況，各處良田損毀，土質大變，地理不同於以往，讓清揚的成功硬生生地歸於了失敗，這種痛，不是自己研究未果的痛，而是骨子裡的一種無望。風夫子一直默默無語。

    「你也不要太失意了，」風叔安慰他，「過幾天東谷要派出能人去滅掉殘餘的厲害的食人花，要不我們去湊湊熱鬧，順便我給你引見幾位能人前輩，運氣好的花，你能夠發現不少的奧妙。

    「好。」清揚爽快地答應，對於山谷的未來，自己是微小的，而大家仿佛也是無奈的，能人們的見解和超出凡人的智慧或許能夠給他啟示，清揚抱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