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回歸
太陽在這個時候,成了一個巨大的紅色輪子,夕陽的金焰,落在遠處的山林之上,讓那蓊蓊鬱郁的蒼綠,都變成了紫褐色一抹,塗抹在天際那層巒疊嶂的群山上。
那巨大的紅輪似乎會隨時消失一樣,聚攏的雲就像是一隻火紅色的大鳥豐滿的翅膀,一片片重疊的羽毛般的浮雲,在漫天的金色里,是塗了血的紅,也是艷麗的霞。
李客州靜靜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他赤著上身,汗流浹背,顯然剛剛激烈的運動過,一陣陰測測的山風吹過,毛孔自然收縮,打了個激靈,高大的鏗木影影綽綽的影子在漸漸下沉的夕陽的照射下,就像是準備夜晚出行的鬼魅,只等天際那一抹光亮消失,就動身出發。
他愜意的抬起頭,一點都不在乎所處的環境,眼神隨意的往前一掃。
入眼的,是一片由長方形的小土包不斷的起伏,從而連綿出一大片空地的地方。
一個個小土包前,還有一個個半人高石碑。
他往前走了幾步,隨著他向土丘群中的走動,在開始消失的光影下,一種陰森,油然而生。
這裡,是墳場,外場村,世世代代的墳場。
他停住了腳步,前方,是一個嶄新的長方形土丘,甚至因為修建的時間太過短暫,那土丘上的鐵鍬印還清晰可見,那同樣稜角分明,就像是剛從石匠的工作檯上拿下來一樣嶄新的石碑上半部分,緊緊的貼著一張照片,粉色長髮的少女,巧笑倩兮,那對大大的蝴蝶結,在照片背景下,迎風展翅。
和照片上的女孩對視的剎那,似乎又聽見了那明媚的少女憧憬而堅定的聲音:我想去大城市!
手指一翻,那張薄薄的,卻滿載著少女心意的殘暑問候卡,就在指間翻轉,他站在清水惠的墳前,佇立了良久,直到月光的銀輝灑滿了整個墳地。
這已經是清水惠下葬的第七天了,也是他將附近所有的吸血鬼掃蕩一空的第十天,在將整個山入村能找到的吸血鬼都砍掉腦袋後,他先是選了一個山頭,等到晚上,已經化為廢墟的山入村的下水道中,果然爬出來幾個踉踉蹌蹌的人影,被他乾脆利落的砍掉了腦袋,之後又守了兩天,確定沒有任何漏網之魚後,李客州就來到了這裡,目睹清水惠下葬,接著,就開始了這段時間的等待。
一邊等,一邊熟悉著自己的內視,同樣一遍一遍的熟練著自己的大槍樁,刺激著自己的實力再一次增長,收穫頗豐,但是。。。。
李客州看了一眼天上皎潔的玉盤,搖搖頭,清水惠死了已經是第十天了,根據砂子的交代,第十天要是醒不過來,那就沒有甦醒的可能了,看樣子,那個艷麗的少女,是真的醒不過來了,不過話,說回來,十分之一的概率,醒不過來才是正常啊,他嘆息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李客州即將邁動腳步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一聲細細的微弱聲音,像是一隻松鼠隔著深深的樹洞尖叫一樣,李客州瞬間轉過身來,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墳包,暗勁大師那靈敏到難以置信的五感,讓他清晰的感知到了眼前這方土包下那輕微,但卻頻繁的顫抖。
他低下頭,直勾勾的看著大地,就像是看穿了墓碑,看穿了墳包,接著還看穿了那鏗木材質的棺材板,從而看到了那個正在棺材裡瘋狂掙扎的人影一樣。
腳下大地里傳來的輕微顫動,從未停歇,就像是一隻手,不斷的叩著李客州心裡的門。
李客州站在原地,半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飛快的走出了墳場,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順著山路衝下山,雙腿高頻率的交替,大樹,山石,甚至頭頂的枝幹,他藉助一路上所有的借力點,像是一隻從山林間躥出的獵豹,最後在一片灌木叢中一躍而出,停下了腳步。
眼前,是一棟典型的日式建築的後牆,推拉式的窗戶窗欞上,有溫暖的燈光,一個清瘦的黑影輪廓在窗戶內的台案上正彎著腰,寫寫畫畫,他走上前,敲了敲窗戶。
「誰!」警惕的聲音立刻響起。
「敢問,此處可是結成宅邸?」李客州咳嗽一聲。
「你是誰?」窗戶後的黑影拎著一個長條狀東西越發警惕了。
「啊哈哈,不用緊張,我是櫻木花道,最近來到。。。」李客州哈哈一笑。
「嘩啦!」第一層的隔板打開,李客州這才發現,這家人的窗戶在封閉式的百葉窗後,竟然還有一層厚厚的玻璃,一個很有藝術氣息的男人,正拿著一把木鋸,隔著玻璃緊張的看著他。
等借著屋內的燈光看清了李客州之後,這個長發的男人這才出了一口氣,一把拉開了窗戶,帶著幾分抱怨:「原來是櫻木先生,這大晚上的,真是太嚇人了,咦?櫻木先生你的上衣呢?」
「哈哈,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對了,結成君,你的兒子在嗎?」李客州這才發現自己還光著膀子呢,不過他也沒尷尬,反而刻意挺了挺胸膛,那一身彪呼呼的腱子肉,看的窗後的結成眼皮子亂跳。
「夏野?在啊,你找他有什麼事嗎?」一邊說著,這個男人回頭作勢就要呼喚兒子。
「不用不用,這東西,有人托我給他的,結果這幾天有點事耽擱了。」
「額,是什麼?」
「這個。。」李客州掏出那張薄薄的卡片,遞給了男人。
「這是什。。。嗯?殘署問候卡?這是給夏野的?清水。。。惠?」男人接過卡片,先是一愣,面色古怪的看著李客州,繼而等看清了卡片上那個女孩名字後,眼睛裡爆出了驚人的神采,帶著欣慰,帶著震驚,帶著不忿,就像是看到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豬學會了拱別人家的白菜一樣。。。不愧是我的兒子啊,,不過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到過的樣子?
在結成父親心裡已經做出展開,繼而大肆腦補的時候,李客州揮揮手,對這個欣慰的男人道。
「很好,我東西已經送達了,拜託你轉交給夏野吧,作為父親,看到這個,一定很開心吧!對了,結成先生,你家有鐵鍬嗎?借我用用!」
「一點也不!」結成先生撇撇嘴,似乎為兒子這麼早就收到這種示愛的物品表示不爽,。
但眼角的喜意和鬱悶混合在一起的情緒,怎麼也掩飾不住,忽然反應過來:「噢噢。。鐵鍬是吧。。」他順手就從窗後拎出一把鐵鍬,遞了過來:「這個可以嗎?哎,櫻木先生,你不進來坐坐嗎?喂!晚上穿上衣服啊!你不怕蚊子叮的嗎???」他捏著卡片,對著李客州的背影大喊。
「哈哈,不用啦!」李客州拎著鐵鍬,大笑著離開,快步進了灌木叢,很快就消失在樹林裡。
「真是個怪人。。。。」結成先生看了一眼李客州消失的方向,關上窗戶,又看了一眼手裡的卡片,嘴角微微上翹:「這小子。。。還敢早戀了。。不過,有我的風範!果然是我的遺傳起到了作用啊!」
另一邊,李客州在結成先生打算和自己兒子交涉的時候,李客州已經回到了墳場。
接近一米深的墳墓決定了棺中的存在無力撐起數十斤的棺蓋上那厚厚的泥土,李客州繞過墓碑,腳下輕微的顫動,更劇烈了,深吸了一口氣,掄起鐵鍬,開始了挖掘。
李客州挖的飛快,就像是一隻超大號的土撥鼠一樣,一鐵鍬一鐵鍬的泥土被他拋在一邊,以驚人的效率飛快的挖出一個大坑。
越挖,腳下震動的感覺越明顯,那嘶啞的求救聲,也越發清晰,李客州鐵鍬飛舞,就像是一個勤奮的淘金客在深挖埋在地下的財富。
一杴,接著一杴。
不多時,一個大大的深坑就出現在李客州眼前。
「救命!救救我!誰來救救我啊!」終於,當清晰的第一聲夾著哭腔的求救聲傳入李客州耳朵的時候,這個滿身都沾滿泥土的男人猛地頓住了。
是清水惠的聲音,她,真的醒來了。
接著,李客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充滿了土腥氣的空氣,充盈在他的內臟,喉結上下動了動,更加快速的挖掘了起來,手下的動作更麻利了。
僅僅十五分鐘的時間,李客州就刨出一個足夠埋到他腰腹的大坑,清水惠的哭喊聲,隨著李客州的挖掘,越來越清晰,腳下的土層里傳來的掙扎,也越發的激烈。
「咚!」鐵杴穿過一層薄薄的泥土,磕到了棺蓋,發出碰撞聲的一瞬間,清水惠的聲音戛然而止,那震動也瞬間停息,就像是一盤磁帶卡頓一下。
但接著,就是更加激烈的敲打和尖叫,就像是絕境的人抓到了一線救命的稻草。
「咚咚咚!」
「救救我!」
「咚咚咚咚!」
「我是清水家的女兒!我叫小惠!求求你!救我出去!」
大力拍擊棺材的聲音瞬間如雨打芭蕉一樣響起,混合著撕心裂肺的哭叫吶喊,一層層被李客州拋在兩側的泥土在這個振動下簌簌滑落,將李客州滿是汗水的背脊染的一塌糊塗。
下一瞬,李客州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手一揮。
「噗嗤!」棺中的求救和拍打聲陡然一停!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痛嚎聲隔著厚厚的棺蓋,依舊清晰!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面無表情的男人,瘋狂的揮舞著在月色下泛著寒光的長刃,。
連綿的穿插聲中,雪白的刀鋒如雨點一樣,瘋狂的在厚厚的棺蓋上擊打,堅硬的鏗木完全無法抵擋這把削鐵如泥的神兵。
「啊啊啊!不要!求你!不要啊啊啊啊!救命啊!!!好痛!饒了我啊!為什麼。。。啊啊啊啊!!!」清水惠歇斯底里的慘叫和嚎啕的哭聲,在連綿不斷的「嗤嗤」聲里,打破了這一片死寂的墳場,連樹林的蟲鳴都被這悽厲的哀嚎聲嚇的停滯。
終於。。。
安靜了。
「噗嗤!」
「噗嗤!」
「噗嗤!」李客州依舊面無表情的揮舞著手中的刀。
連續上百下穿刺之後,那已經像是蜂窩一樣,布滿了細細的孔洞的棺蓋里,有絲絲縷縷從下方帶上來的殷紅在瀰漫。
「轟隆!」那結構被完全破壞的棺木完全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塌陷,露出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右眼爆裂,鼻樑被切斷,嘴巴完全豁開,血肉模糊的臉絲毫看不出曾經的精緻艷麗模樣,甚至那粉色的長髮都有不少在高密度的劈砍下已經寸寸斷裂。
饒是如此,它還在顫抖,身上的傷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李客州冷冷的看著那僅剩的一隻眼,目光交錯。
那尚且完好的瞳孔看到李客州的一瞬間,立刻爆出巨大的驚喜,就像是瀕死的人看到了醫生,一瞬間從眼眸里傳遞出的巨大的求生欲望,強烈無比。
但瞬間,那渴望化為驚恐,驚恐又轉為哀求,明明面目全非,卻帶著茫然和絕望。
揮刀,圓滾滾的物體隨著刀鋒而起,摔在坑洞外,滾了幾滾,被泥土包裹。
萬籟俱寂。
李客州面無表情,手中的武士刀緩緩的入鞘。
最後刀顎護手和刀鞘撞擊了一下,發出一點響聲。
視網膜上,升起了久違的熟悉字跡。
「主線任務完成。」
「回歸坐標建立。」
「回歸!」
他慢慢的抬起頭,天穹的極遠處,一隻無邊無際的大手,從天外轟然降臨,如蒼天下沉、世界塌陷一般,無垠的星空都被其遮掩,大氣破碎,天地變色,對著他,一如當初般,一把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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