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投入進攻的準噶爾騎兵遭受重創,車臣的臉色當即垮下來。
「真該死。」車臣黑著臉說道,「沒想到這些明狗的反應這麼快,遭受伏擊的前提下居然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架起虎蹲炮。」
僧格問道:「阿爸嘎,接下來該怎麼打?」
車臣說道:「既然偷襲不成,那就只能發動強攻了。」
稍稍一頓,車臣又接著說道:「好在我們準噶爾人還有駱駝炮,就算正面強攻,也一定能夠打敗明軍。」
「阿爸嘎,明軍有紅夷大炮。」僧格指著前方河谷中正在組裝大炮的明軍炮兵,有些擔心的說道,「我記得阿布曾經說過,紅夷大炮比我們的駱駝炮口徑更大,射程更遠,殺傷力也大得多,我們真的能打敗明軍嗎?」
「但是我們的駱駝炮數量更多。」僧格猙獰的說道。
「明軍不過一百多門紅夷大炮,可是我們足足擁有五百多門駱駝炮!就算被明軍的紅夷大炮打掉一半,剩下的一半駱駝炮也能把明軍打成渣渣!」
說此一頓,僧格又厲聲大吼道:「傳令,步兵、駱駝炮兵出擊!」
一聲令下,隱藏在河谷兩側的準噶爾步兵及駱駝炮兵紛紛出擊。
……
「望遠鏡。」崇禎一伸手,盧九德趕緊將望遠鏡遞上。
通過望遠鏡的視野,崇禎清楚的看見,從河谷兩側密林中走出來的準噶爾步兵大約有三分之二的手裡拿著長矛,剩下的三分之一步兵則端著火槍。
而且看火槍的樣子,應該都是火繩槍,而不是燧發槍。
幾乎同時,江天一也看到了準噶爾步兵的長矛以及火繩槍。
「聖上,準噶爾的步槍相比咱們大明的步槍落下了一個時代。」江天一哂然道,「接下來的戰鬥不會有任何懸念。」
李岩則擔心的說道:「但是準噶爾軍擁有至少500門駱駝炮。」
「沒用。」崇禎笑道,「如果我們的山炮裝填的仍舊是實心彈,這一仗就算能勝,只怕也是一場慘勝,可現在我們的山炮裝填的是開花彈,那就另當別論。」
江天一嘿嘿一笑說道:「如果說準噶爾的步槍比咱們大明的步槍落後一個時代,那麼準噶爾的大炮就要比咱們大明的大炮落後兩個時代。」
對於大炮來說,從黑火藥進化到無煙火花是一個時代,從實心彈進化到開花彈又是一個時代,準噶爾的駱駝炮相比明軍的山炮確實落後兩個時代。
這時候,明軍兩個騎兵師所屬的六個山炮團,162門2.5寸山炮已經準備就緒,而且準噶爾的步兵甚至駱駝兵也已經進入到了一千步內。
本來有12個山炮團,另外6個已經通過河谷。
身為指揮官的李岩毫不猶的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緊接著,明軍的兩個山炮群就開始了第一發試射。
伴隨著通通的兩聲響,六發炮彈大多落在了準噶爾騎兵身後。
對面的準噶爾步兵發出了肆無忌憚的嘲笑聲,包括僧格在內,從上至下並沒有一個準噶爾人意識到災難即將降臨。
準噶爾人並沒有發現,明軍打的並非實心彈,所以炮彈並沒有在草地上犁出一道一道的溝槽,而是炸出了一個又一個正在冒煙的大彈坑。
一發試射完成之後,明軍迅速調整射擊參數。
緊接著,第一排炮彈就準確的落在了準噶爾步兵的陣列之中。
這下子樂子就大了,因為準噶爾軍仍舊只是一支傳統的步兵,作戰的時候依然會排著密集厚實的隊形往前推進。
這時候,明軍炮兵的開花彈落在了隊列之中,結果可想而知。
明軍的182門山炮,分為六個炮群,分別向河谷兩側的準噶爾步兵打出了足足180發開花彈,另外2發是啞彈!
180發開花彈,超過一半落在了準噶爾步兵的密集隊列之中。
霎那間,準噶爾步兵的隊列之中就綻起了上百團的耀眼紅光。
伴隨著耀眼的紅光,超過五千個準噶爾步兵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掀翻在地上,更有至少上千個準噶爾步兵被撕碎,無數的斷肢殘軀瞬間就布滿了陣地上空。
……
「什麼?怎麼可能?」
看到這,車臣和僧格叔侄倆的腦子瞬間宕機。
只見剛剛還整整齊齊的步兵陣一下變得零亂,突然多出來的上百個圓形空隙就像是癩子頭上的瘡疤,醜陋猙獰。
「不對,不是這樣的。」
「紅夷大炮不是這樣的啊!」
車臣無能的狂吼起來,這不是他熟悉的紅夷大炮。
紅夷大炮的不是應該打一線嗎?怎麼可能打一片?
就在車臣無能狂吼時,河谷地中央的明軍炮兵開始了第二波炮擊。
伴隨著轟轟的爆炸聲,準噶爾的步兵陣中瞬間又綻起上百團紅光,紅光所過之處,準噶爾步兵又被掀翻了好幾千,更有上千人被撕扯成碎片。
這時候,準噶爾的步兵陣就不是癩子頭上的瘡疤,而是變成了颶風肆虐過的麥田,已經沒辦法再看,慘烈到極致!
而且這次不光是步兵陣形遭到了明軍炮兵的炮擊,就連走在步兵後面的駱駝炮兵,也遭到了明軍炮火的波及,死傷慘重。
駱駝可沒有人類那樣的聽話。
在遭受如此勐烈的炮擊之後,一下就慌亂了起來。
剛剛還顯得井井有條的駱駝炮兵陣列就變得凌亂。
這之前,準噶爾的步兵也已經徹底膽寒,這會聽到駱駝的動靜後,便紛紛回頭看,然後就看到了陷入到混亂的駱駝炮兵。
駱駝炮兵的混亂,加劇了準噶爾步兵心中的恐懼。
這時候,前面的明軍陣中陡然響起嘹亮的軍號聲:都噠都都都都……
伴隨著嘹亮的軍號聲,明軍步兵端著上好刺刀的步槍發起了衝鋒,還真是龍騎兵,沒有騎馬衝鋒,而是徒步衝鋒。
明軍步兵的衝鋒,成了壓垮準噶爾步兵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
下一刻,走在最前面的準噶爾步兵便毫不猶豫的轉過身往後潰逃,然後更多的準噶爾步兵跟著潰逃,轉眼間,整個步兵陣就徹底的土崩瓦解。
然而就在這時候,馬蹄聲響起,卻是前面的明軍騎兵兜頭殺回來。
已經通過怕剌河谷的2個騎兵師是以李岩的3萬騎為基幹編成的,這2個騎兵師可不是龍騎兵,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騎兵師。
2個師,兵分兩路一左一右順著怕剌河兩岸殺回來。
轉眼間,2個師的明軍騎兵就已經衝進了準噶爾步兵的潰兵陣中。
但只見,馬刀的寒光紛紛落下,隨之而起的便是一蓬一蓬的血雨,伴隨著沖天而起的血雨,準噶爾步兵的人頭一片片落地。
……
亦力巴里,汗庭。
巴圖爾琿正拿著夜光杯喝葡萄酒。
艾孜木立刻阻止:「阿布,阿匐說了你不能再喝酒。」
巴圖爾琿得的病,其實是長期酗酒外加大量攝入肉類引發的高尿酸血症,也即痛風,進而由痛化引發腎衰竭,也就是尿毒症。
巴圖爾琿的尿毒症已經到了晚期,可以說神仙難救。
巴圖爾琿嘆口氣,有些傷心的說:「艾孜木,你阿布馬上就要離開人世了,這杯葡萄酒很可能是最後一杯酒,你忍心剝奪嗎?」
「阿布,你只要戒酒肯定會沒事的。」艾孜木的俏臉上立刻流下兩行熱淚。
「孩子,人終歸會死的,你阿布能看著你長大成人,就已經沒什麼遺憾了。」巴圖爾琿將艾孜木俏臉上的淚水擦去,又笑著說,「如果能夠看到你嫁人生子,就更好了。」
「阿布,我會聽你的話嫁去烏思藏。」艾孜木含淚說,「只要你能好好的就成。」
父女倆正說之間,八歲的噶爾丹忽然急匆匆的跑進來,惶然說道:「阿布不好了,我們準噶爾的大軍戰敗了,二哥僧格也戰死了。」
「什麼?」巴圖爾琿勃然色變,準噶爾大軍竟然戰敗了?
更讓巴圖爾琿不敢相信的是,被他寄予厚望的次子僧格竟然也戰死在了怕剌河谷?這下準噶爾部可就危險了。
不過巴圖爾琿內心還是存了一絲僥倖。
噶爾丹不過是個孩子,他的話不可信。
然而,殘酷的現實很快給了巴圖爾琿當頭一棒。
很快,更加詳細而且確切的消息傳到亦力巴里。
不光是準噶爾大軍在怕剌河谷戰敗了,不光是僧格戰死,就連跟隨僧格出征的準噶爾大軍也幾乎遭明軍全殲,出征的15萬馬步大軍只逃回來3萬人。
剩下的12萬大軍,不是被明軍給擊斃,就是遭明軍俘虜。
「快,快召集族人,緊急撤離亦力巴里。」巴圖爾琿知道亦力巴里已經守不住了,單憑剩下的3萬準噶爾殘兵,不可能守得住汗庭。
當務之急就是向著衣烈河下遊方向撤退。
明軍不遠萬里遠征西域,糧草轉運困難,所以不可能久呆。
只要明軍撤離亦力巴里,他們準噶爾部就仍有機會占領衣烈河以及也兒的石河兩岸豐茂的水草地,在將來就仍還有強大起來的機會。
然而,明軍已經不打算給準噶爾部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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