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正月初六,辰時。
乾清宮正殿。
崇禎皇帝高坐在龍椅上,俯視群臣。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與北鎮撫司副千戶高文彩昂首侍立。
與以往不同的是,在皇帝身邊又多了一排手持火銃的年輕太監。
這便是崇禎最近訓練的近衛營將士。
王承恩扯著公鴨嗓喊了句開始,這日早朝便算是開始了。
龍椅之上,崇禎銳利目光掃向大殿各個角落,嘴角浮出微微得意的神色。
算起來,這已經是他連續第六天早朝了。
大明朝的文官們設計出一整套精密制度想要將歷代皇帝囚禁在紫禁城中,讓他們按照特定製度行事,現在看來,他們的計劃算是成功了一半。
朱由檢不像他的前輩比如朱厚照那樣特立獨行追求個***人身自由動輒離開皇宮四處冒險。
自從朱由檢繼位登基,整整十七年間,在文官的安排下,他像只溫順鸚鵡乖乖待在紫禁城中,不曾離開半步。
如果不是因為穿越,他會在這裡,在這片不過三十萬平方米的皇宮中,待到自己最後吊死煤山。
然而身體上的中規中矩不代表內心也合乎規制。
京城文武百官驚訝發現,最近一段時間,從這位年輕皇帝身上表現出的離經叛道趨勢已經越來越明顯。
而且更讓文官們不安的是。
崇禎有把槍。
從前只是一把槍,現在還在招兵買馬,雖然主要是些太監,但是此風不可長。
在陳演示意下,今日早朝便會有大臣向皇帝施壓。他們要告訴崇禎,皇帝親自操練兵馬是不妥當的。
「臣有本上奏!」
崇禎低頭看時,見三大營都督李國幀上前一步,手持玉笏朝自己施禮。
崇禎朝他微微頷首。
「皇上,末將聽說皇上近日在皇宮內親自操練兵馬,不知有否?」
「確實如此,朕還命王承恩去神機營領了些魯密銃,」
崇禎低頭望向李國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這句話與其說是提醒不如說是警告,是要告訴李國幀,如果再再反對自己練兵,就要追究他手下販賣火器之罪。
然而令崇禎萬萬沒想到的是,李國幀聽了這話,只是不緊不慢道:「神機營火器失於檢修,大都是前朝之物,皇上讓太監們使用,末將擔心會傷人····」
崇禎對早朝這種冗長枯燥的節奏早已經習慣,既然他要堅持上早朝,就要適應這種奇葩環境。
「李都督不必擔心,倘若火器有什麼問題,王承恩自會去找賣火器的那人的,」
李國幀臉色微變,身為三大營主帥,縱容部下倒賣火器,按照大明律算,可是滅族殺頭的大罪。即使李都督如何肆無忌憚,突然聽到崇禎這樣說,他還是有些害怕的。
不過崇禎自己心裡也知道,現在講究的是實力,大明律是留給有實力的人去執行的,當年朱元璋之所以能殺掉幾千大臣,原因很簡單,他是大明公司董事長,手裡有嫡系軍隊。
而對崇禎來說,情況明顯就不同了、
放眼全國,出了北京城,他恐怕調遣不了一兵一卒了。
「回皇上,臣部下若有不法之徒,臣自有嚴加處置,還請皇上以天下社稷為重,不要妄動兵戈。」
李國幀這話與其說是提醒不如說是挑釁。
崇禎有把槍,李國幀也有槍。
「你說的很有道理,朕會考慮的。」崇禎仍舊是面無表情回道。
不等李國幀退下,陳演上前一步,繼續向崇禎施壓。
「皇上,我朝開國以來,除太祖成祖,皇帝御駕親征,操練兵馬之事極為罕見,為君者,應當安居垂裳,所謂兵凶戰危,望皇上三思。」
崇禎望著陳演那張大奸似忠的老臉,恨不得上前抽他一巴掌。
他克制住內心怒火,緩緩道:
「陳閣老此言不虛,不過據朕所知,我朝御駕親征不在少數,比如英宗,武宗,」
崇禎話剛落音,群臣之中便發出輕微笑聲,陳演輕咳一聲,眾人笑聲立止。
「英宗當年御駕親征也先,王師慘敗,在土木堡被俘,幾近身死,至於武宗麼,咳咳,」
正德皇帝朱厚照在大明朝中名聲很爛,文官們認為他背離了傳統軌道,所言所行,不似人君,因此在死後諡號武,明顯帶有侮辱的意味。
崇禎倒不在乎這些,他目光掃視群臣。
這時,兵部尚書上前一步,對崇禎拱拱手道:「當年太祖成祖馳騁沙場,天下承平百年,今建奴李闖內憂外患,皇上操練御林軍,努力中興,諸位卻要反對,不知是何居心!」
不等兵部尚書張國維說罷,旁邊戶部主事丁孕甲上前一步道:
「皇上操練御林軍,不費戶部一糧一餉,諸位卻要反對,是何道理?臣請革去陳演首輔之職!」
陳演以及他身後眾大臣一齊回頭朝丁孕甲投來惡毒目光。
卻聽坐在龍椅上的崇禎緩緩道:「朕今日早朝,是要和諸位商議上次說過的藩王之事的,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朝堂之上,不得肆意攻訐大臣!」
丁孕甲聽了這話,憤憤退回原位。
崇禎望了戶部主事一眼,感慨文武大臣中還是有些忠臣的,也不是像朱由檢臨死說的那樣諸臣誤我。
崇禎將目光轉向內閣首輔陳演,後者臉色微變,應該正在想怎麼對付丁孕甲。
「慈寧宮的老宋,前幾日在朕午膳里下毒,又在宮中散布謠言,說內府發給太監的例錢是假的,所以被朕給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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