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個奇異的小屋。
全都有大塊方方正正的玄冰冰塊壘砌而成。
晶瑩剔透,在著風雪肆虐不見天光的大陸上,小屋閃爍生光,給人一種安定之感。
丁令揚等隨著朱瑛真人走了進去。
卻見這冰屋足有四人來高,甚是軒敞空曠,屋內有冰桌冰椅,晶瑩剔透,卻有無數細碎的雪花從頂棚灑落下來,這樣的情形仿佛去了東昆二重天朱瑛真人的住地『雪廬』一般。
而無盡呼嘯的風雪也一瞬間被隔在了屋外,仿佛瞬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安靜,寧謐,甚是安心。
丁令揚等除下大氅抖落其上附著的厚厚一層冰雪。
朱瑛真人道:「令揚,你們先在此休息,此地有我設下的守護結界,風雪無法摧毀。」
朱瑛真人淡然囑咐,丁令揚三人自然應承,程茹意卻很是好奇朱瑛師尊要去何處。
朱瑛真人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道:「我去拜訪一位故人,你們可自行運功休息,不必等候。」
朱瑛真人一走,這程茹意站在這間美麗晶瑩的冰屋之中忽地頑心起,大聲的呼喊起來:「北俱蘆洲!程茹意到此一游!」
「北俱蘆洲的居民們!丁令揚和李悅妮來啦!」
冰屋之中回音效果極佳,程茹意的一聲聲呼喊瞬間回聲應和,仿佛有數個少女應答回話,李悅妮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丁令揚也莞爾一笑。
桃木劍中嬴鑒大叫:「程茹意這丫頭多大了!怎麼還像個小孩似地喊什麼!」
程茹意卻全然不管贏鑒的揶揄。
李悅妮開始哼唱起小時候李奶奶教的那些歌。
初始小聲哼唱,繼而引吭高歌。
程茹意和丁令揚也應和起來。
四五個時辰過去了,朱瑛真人還沒有回來。
李悅妮終於睏倦之意襲來,打了數個哈欠之後便趴在冰桌之上睡著了。
朦朧之中,卻又夢到了李奶奶。
丁令揚在一邊打坐。
程茹意也在李悅妮身旁悄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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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瑛真人回來時,卻見李悅妮伏在桌上睡的正香,唇邊還帶著淺淺的卻是甜甜的笑意,甚是幸福的樣子,眼角卻帶著晶瑩的淚珠。
朱瑛真人愣住了,這樣的容顏,卻是那般的熟悉。
她也有著這樣甜美得微笑,動人的眼眸,笑起來仿佛春朝的花朵一起盛開,使得東崑山上師兄弟們這心年輕氣盛的男孩子們一見到她,輕易不肯移開視線。
還記得那時,自己曾經和楚瑜打過賭,二人誰先得到她的芳心,誰便帶著她一起浪跡天涯,雲遊一生。
因為她身為東昆修仙弟子,最想做的卻是與自己心愛的人一起浪跡天涯,做一對平凡快樂的夫妻。
那時自己已經心有所屬,之所以與楚瑜這般打賭,也只是看出楚瑜對她的一片痴心,想要鼓勵他大膽的追求而已。
果然,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行動,楚瑜卻終於得到了她的認可,兩人在東昆訂了親,他成了兩位定親的見證人。
哪知世事難料,往事歷歷在目,朱瑛真人不禁嘆了一聲。
望著李悅妮那酷似她的眉眼,笑顏,有時候朱瑛真人真有一瞬間的錯覺想要將她叫醒:「佟瑤!佟瑤師妹!是你嗎?這麼多年你去了哪裡?」
然而恍惚過去,眼前的卻不是佟瑤,他的小師妹,而是李悅妮,這新一屆的劍仙盟主,東崑崙一名小弟子。
朱瑛真人不禁搖頭嘆息,事實上,當年李悅妮剛到東崑山上時,所有人都從她身上看出了佟瑤的影子,這一點,這麼多年來,一直在不停地切割著東崑崙眾位師尊的心。
她不是她,她與她也沒有什麼關係。
朱瑛真人曾經命令自己掌控的情報組織嚴加查探,可是也沒有找出任何蛛絲馬跡,李悅妮與佟瑤,並無任何關係,但,為何,她們是那般的神似?
東崑崙山上或許所有的師尊都懷著這樣一份奇異的糾結的心情,面對著這個名叫李悅妮的女孩子,卻也把對於佟瑤那一份愧疚,化為了對於李悅妮的補償。
青鸞可以收她做親傳弟子,楚瑜可以教導她御氣之術,自己可以為她鑄劍、修劍,而慧圓,甚至將她送去了問心崖
幾方測試,她可能根本就不是那個孩子,但是東崑山上,不論是青鸞還是自己卻都希望她是。
朱瑛真人又嘆了一口氣,喃喃地道:「佟瑤師妹,想當年你是最善解人意,最善良的一個,是你的鼓勵讓我度過了這一生最艱難的歲月,這一份情誼,朱瑛終生難忘」
「你曾勸誡我,要放下,但是,對於接下來朱瑛要做的事情,卻是我的畢生心愿,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願望而活對不起」
當他再站起時,眼中的憂鬱與溫情立時一掃而空,換來的卻是十足的冷意和帶著無上期頤的熾熱,仿佛火焰,足以將他的整個人燃燒。
朱瑛真人大踏步的走出冰屋,向著高遠的天空大聲呼喊。
風雪呼嘯,然而朱瑛真人的大喊咆哮甚至比風雪還要兇猛狂烈。有誰見到這位冷麵不苟言笑儒雅沉靜的東崑崙師尊,這樣大喊過呢。
風聲吞沒了那些聲音,在這個風雪之夜誰知道他再喊些什麼呢?
只聽見了當他的情緒平靜下來說的那句話:「我,已經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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