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劍俠傳記 第十六章 幽言（3）

    李悅妮嚇了一跳，猛回頭望去，卻見那內洞一片黑色不見一點光，仿佛有一個黑色的野獸在潛伏，背脊一冷輕呼：「誰？」聲音中已帶了顫音。

    寂靜，又是寂靜毫無聲息。

    李悅妮已經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良久，卻聽又一個聲音傳來，悽厲幽怨：「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聽聲音似是一位男子，

    李悅妮頭皮發麻，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誰？」

    她蜷縮在乾元袋裡，眼睛透著十足的恐懼盯著那聲音發處。

    叮──一聲輕響，一塊碎石從洞頂上掉了下來，

    李悅妮一下子鑽進了乾元袋裡，她再也不敢看啦！

    卻聽身周又想起一個男子聲音帶著哭腔：「我無能──你說我無能──我一點用都沒有──」

    一個女子哭號：「微不足道──我微不足道──」

    一個少年痛呼：「你根本就豬狗一樣對我──」

    一個男孩哭泣：「這輩子都沒出息了麽──」

    這些聲音糾纏匯聚此起彼伏縈繞在李悅妮耳畔，她全身劇烈顫抖著伏在袋子裡。

    一瞬間便有數個聲音再說話，男人、女人、男孩、女孩

    她連忙捂住耳朵，卻發現那聲音的河流仿佛有穿越心靈的力量，依舊徘徊在她的身周。

    這幽怨、哀憐陰柔的氣息緩緩的向她的身體中滲透著

    李悅妮豁然鑽出口袋，雪月光芒將她籠在其中。

    洞內依舊空曠，迴蕩著方才那些聲音的回聲。

    她收回乾元袋握在手心，大踏步走向內洞，空氣中彌散著陰森森的氣息。

    乾元袋的光芒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沈沈黑色被這光芒驅散了些，李悅妮看清了那

    內洞中的石壁嶙峋，一樣空曠安靜。

    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

    那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李悅妮身子劇烈一顫：「難道」

    ******

    丁令揚在跟著師尊肅一真人修煉數日後終於得到了一次為期一個時辰的假期，剛從練功室出來，便聽說李悅妮被發配到問心崖去了，近些年來還沒有哪個弟子剛來就被罰去問心崖，是以李悅妮這件事在東崑崙產生了轟動效應，人人私下議論。

    丁令揚連忙跑到了田園，來東崑崙一個半月他雖然進境飛速可是還沒學會御劍，但人雖小，多日修煉腳下卻極快，風馳電掣般趕到田園。

    卻見園子裡華燈初上，艾盈的房間暈黃的燈光自窗子中透出來。

    丁令揚走過去正要敲門，卻聽房內傳出南宮妍的聲音：「師姐，你剛才說那問心崖什麽秘密啊？」

    丁令揚一愣，側身站在門邊細聽，

    卻聽艾盈道：「我也是做了理事弟子去辦事才聽一位師兄說的。你可千萬別傳出去啊，那問心崖──」

    丁令揚甚是好奇，他也是剛剛聽說問心崖的事。

    艾盈壓低聲音：「你得保證不說出去。」

    南宮妍舉手發誓：「若是我南宮妍今日向別人透漏半點艾盈師姐說的話，就讓我就讓我再也沒有漂亮衣服穿！」

    丁令揚聞言暗笑。

    穿著打扮對南宮妍來說一向是最重要的，這樣誓言對她來說可是毒誓。

    果然艾盈笑道：「那我就告訴你，你知道嗎？咱們肅一師尊有好幾位弟子都在問心崖跳崖**啦！」

    丁令揚身子一震。

    「啊？有這等事？」南宮妍大是驚訝。

    艾盈道：「肅一師尊一向很嚴厲說話不留情面，他的門下弟子無法忍受也是可以理解的，據說那問心崖上從初設之日起就有人跳崖自*，如今只怕也過了千百餘人啦！」

    她頓了頓又道：「其實，弟子跳崖，人們就責備他心裡有問題，那些做師尊的難道就沒有責任嗎？事情一畢他們又當做無事人一樣優哉游哉，可憐那些弟子們啊！都如你我這般年輕呢。」

    丁令揚震驚無比，擔心李悅妮的安危，連忙跑了出去。

    著急之際不留神一腳踢到了窗下一盆菊花上。

    砰地一聲青瓷花盆粉碎，驚動了艾盈與南宮妍。

    「誰？」南宮妍衝出門外，卻見一抹白色身影一閃消失在小徑盡處，那身影她是何等熟悉，急忙追了出去，到了隱逸林才大喊：「丁師弟──等等我──你要去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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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令揚終於沒能擺脫南宮妍，在她強烈要求下，被她御劍帶著尋找問心崖的所在，然而東崑崙上空飛了無數周就是沒能找到。

    他們又詢問了幾個理事弟子，可是大家都說不知道。

    而這時丁令揚的一個時辰假期卻結束了。

    肅一真人已經派弟子催了三次。

    丁令揚回練功室之前請南宮妍幫忙注意李悅妮的消息，南宮妍嘴上答應了心中卻很不樂意。

    肅一真人發現愛徒丁令揚這晚練功心神不定，極不專心，勃然大怒。

    不但給他加了一倍的功課，而且罰他兩天不許吃東西。

    肅一真人本想在痛罵他一頓，但是想到他一直以來倒也確是用功，便陰沈著臉，走了。將丁令揚一個人關在室內。

    那是肅一真人自己修煉的陪室，室內為上好的崑崙皓玉所建，地上一個巨大的太極八卦圖散發著金光，牆壁四角懸著赤、青、白、黑四隻光芒閃閃的大葫蘆，集結著肅一真人云游六洲採集的天地靈氣不斷噴涌而出。

    這些最珍貴的東西，他都毫不吝嗇的用在了這個寶貝徒兒身上。

    在這靈氣蘊藉光芒盈轉集合著為所有修煉之人所艷羨的極品要素的地方，

    這位一身白衣，樣貌清秀的男孩，此時站在八卦圖的正中央，目中卻透著憂慮之色仰頭望著高高玉石牆壁上那片小氣窗中透出的一點天光。

    那裡，冷月無聲。

    一線月光灑在室內。

    丁令揚突然奔向了那月光，雙拳重重的砸在白玉地面上。

    「師姐！」丁令揚大叫。

    如果自己能化身為鳥，是否就能從那天窗中出去，繼續尋找問心崖的方向？在那奪去了無數弟子年輕生命的地方，李悅妮又將如何？能否回來再續他們之間同玩法寶棋的約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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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崑崙三重天玉墟宮內殿那張巨大的水鏡前，青鸞仙子斜倚在舒適而華麗的靠椅里，玉指擎著一隻精美的夜光杯，裡面盛著用仙果釀製的瓊漿玉液。

    她輕輕轉動著杯子，凝視著杯中釅釅的佳品，嫣然一笑：「想不到慧圓那老頭還挺狠的。」

    半晌，水鏡中傳來朱瑛真人淡淡的話音：「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鏡中的他正在二重天寓所室內，輕輕擦拭著一把閃閃發光的仙劍。他望著那劍，就像望著自己疼愛的孩子。

    青鸞仙子一愣，繼而笑道：「宇軒從蜀山帶來送你的那些材料，你用它鑄劍鑄的如何了？」

    朱瑛真人舉起手中仙劍看了看道：「第一批六把已經完畢。」

    青蓮仙子嫵媚一笑：「既如此，也該好好歇歇，和我去商量對抗西崑侖的事情，換換腦筋吧。」

    朱瑛真人默然不語，放下劍。

    他的身體忽然自那水鏡中穿越過來。

    殿外，月色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