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崔凝原本只是撒謊,可是說著就真的有些動心思了,好生巴結一下凌策,會不會讓他改變主意?
也許會吧,可是她不能等了!今晚就夜探凌策的房間一瞧究竟。
二師兄說方外人的武功都不高,她只偷偷過去確認一下凌策手裡的是不是神刀,只要不出意外應該沒有問題。如果今晚尋不見神刀,明天再想辦法巴結討好也一樣。
打定主意之後,崔凝開始暗暗調理氣息。
入夜。
崔凝耐心的等所有人都入睡之後,換上輕便的衣衫悄悄出門。
她從學步開始就練武,至今也有六年多了,雖不說武藝高強,但能做到走路悄無聲息,不過青心就睡在外間,開門的時候難免會驚動。
崔凝站在青心床邊思來想去,點睡穴吧,她怕自己手勁不夠,用東西砸後腦勺吧,又怕掌握不好力道,萬一給砸死了呢?
愁死個人了!
最後,崔凝決定試試點穴。
她想著師傅教過的點穴之法,集中精神,聚力於指,猛然朝青心的睡穴點去!
「唔。」青心吃痛,悶哼一聲,含糊道,「娘子作甚?」
崔凝一慌,急急道,「我、我、我、我尿尿!」
青心暈暈乎乎半晌,竟是昏睡過去。崔凝戳戳她的胳膊,見沒有反應才放鬆下來,拍拍心口,自語道,「真是嚇死人了。」
弄暈了最大障礙,崔凝一路超小道、翻牆,避開所有守夜的婆子,輕輕鬆鬆來到客院。
白天喝茶時,符遠說要偷偷喝了凌策的茶葉,魏潛便令小廝去了符遠隔壁的屋子裡找……
崔凝站在這間屋子窗底下,輕手輕腳的撬開窗子,貓著身子翻進屋裡去。
鼻端縈繞著清清淡淡的茶香,屋內光線很暗,崔凝稍稍適應了一下,摸了摸腰間的玉佩,又舉到眼前仔細看了半晌。
沒有任何反應。
或許需要碰到刀身才行?崔凝收起滿心失望,開始在屋裡搜尋起來。
可能男子向來簡便出行,屋裡除了一些原有的家具擺設之外,其餘東西並不多。崔凝搜完整間屋子,仍是一無所獲。
莫非在床榻上?
刀是防身用物,極有可能被凌策攜帶在身邊。
可萬一他會武功咋辦?
崔凝糾結了一會兒,咬咬牙走向床榻。
如今是夏末,夜裡已經有些寒涼,床榻四周的帳幔放下,加之光線很暗,根本看不清裡面什麼情況。
崔凝抬手輕輕撥開紗帳。
「誰!?」裡頭人的低聲呵斥。
崔凝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只見一道黑影如閃電直直襲面而來。
砰的一聲悶響,臉上遭到一記重擊,崔凝霎時間只覺得整個頭部都在發麻。
「崔二?」
那人低低喚了一聲。
崔凝朦朧的視線中隱約見那男人站了起來,身形修長,而自己鼻子裡有熱熱的液體滑落,緊接著翻了個白眼,直接暈了過去!
在暈倒之前的一瞬間,她滿心悲憤的想:二師兄!說好的方外人武功都很低呢!
一覺不知睡了多久。
崔凝不斷的做夢,夢裡各種雜亂的畫面閃過,紛紛擾擾,鬧的她頭腦鈍痛。
迷迷糊糊中,聽見有個熟悉的女子聲音道,「凝兒沒有大礙吧?」
有個老叟答道,「老朽不與夫人繞彎子,一切都得等二娘子醒來才能確定。」
「我送送您。」
崔凝想起來了,說話的是凌氏。
她努力睜開眼睛,眼前都是一塊塊的顏色,慢慢的才凝聚起來,只是視物總有幾分朦朧之感。
「母親。」崔凝張嘴喚道。
青心聞聲,驚喜的喊道,「青祿,青祿,快告訴夫人,娘子醒了!」
說罷又問崔凝,「娘子,您可是頭疼?」
青心提到這個,令她不禁想起之前的一幕——八成是凌策一腳把她給踢暈過去了!
多大的仇啊!竟然下腳這麼狠!
崔凝嘶了一聲,抬眼就看見侍婢打起帘子,凌氏快步走了進來,「您瞧瞧。」
接著,一個老叟上前來,伸手翻開崔凝的眼皮,又按了按幾處穴道,問她,「小娘子可覺得哪裡刺痛?」
「沒。」崔凝也生怕被踢出啥毛病,很是配合,「就是感覺臉木木的。」
老叟又按了頭頂幾處穴位,和藹的問道,「痛否?」
崔凝道,「不疼。」
那老叟檢查完畢,轉身對凌氏道,「夫人且放心,想必是人發現了二娘子的身份,及時收了力道,二娘子並無內傷,只是眼裡有一點淤血,待老朽開了方子,服了藥後認真調養十天半月便可完全恢復。」
「有勞神醫了。」凌氏道。
「老朽份內之事。」
這老叟姓孫,名邵,出身藥王世家,年輕的時候四處行醫,且所賺錢財盡數用於救治病人,名滿大唐,如今年歲大了行動不便,於是接受了崔氏供養,主要為崔氏族人瞧病。
崔氏族人對他十分尊敬。
凌氏親自送走了孫神醫,這才回來看崔凝。
「臉疼不疼?」凌氏既生氣又心疼,「你真真不讓我省心!前日見你目光閃爍,便猜到你又要淘氣,特地讓人盯了你幾回,誰料想你竟然半夜……」
崔凝聞言,心道原來自己已經昏睡兩日了啊!可惜連刀鞘都沒摸著!
凌氏見她這時候竟然還走神,這種死不悔改的表現當真把凌氏惹怒了,「且養著吧,好了之後送去佛堂里反省!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凌氏吩咐青心青祿好生照料,便離開了。
出了崔凝的院子,正見凌策站在外頭。
「姑母,表妹沒事吧?」凌策見了凌氏,拱手施禮,「我心下實在不安,所以過來看看。」
「不必如此,再怎樣都是她自找!」凌氏嘆了口氣,「是我沒有教好女兒。」
凌策忙道,「姑母哪裡的話,表妹只是年歲還小。」
「放心吧,她沒事,受了點皮外傷而已。」凌氏恨鐵不成鋼的道,「嘗嘗疼的滋味,盼她以後能收斂點吧!」
出了這樣的事情,凌氏也想通了,崔凝的性情瞞是瞞不住,不如早早的讓娘家人知道。
雖然婚約已定,但換人也不是難事,崔氏想與凌氏加深姻親關係,又不是要結仇,定然也願意選一個德貌雙全的女兒嫁過去,倘若崔凝真的不行,絕對不會強行將她嫁過去。
可是無論用什麼理由,崔凝被悔婚,以後的婚事可就艱難了。這才是凌氏最擔憂的地方。所以凌氏想等一等,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爛泥糊不上牆。
「姑母,我想親自向表妹致歉。」凌策道。
凌氏頓了一下,道,「此事不是你的錯,你去看看她也行,莫要道歉,否則她還以為自己有理了!」
「好。」凌策應了。
凌氏知道凌策去了肯定是要說一些致歉安慰的話,她怕影響崔凝判斷是非對錯,本意是不想讓凌策去,可是再一想,若兩人真是因此在心裡落下疙瘩,日後真的成了親,恐怕會不好,遂最終沒有阻止。
凌策了院子就聞見濃濃的藥味。
青心迎上來,「郎君。」
「我同姑母說過了,過來看看表妹。」凌策道。
既是夫人同意,青心便不敢攔著,「郎君請。」
凌策進了屋,走到床榻前一瞧,忍不住笑了出來。崔凝臉腫了一圈,胖胖的像只大包子,右側臉頰青青紫紫,看起來像個大狸貓。
「你竟然還笑!」崔凝險些氣的跳起來,「你是專程來嘲笑我的?」
「咳。」凌策清了清嗓子,認真給她施了一禮,「前日是我沒看清楚,誤把表妹踢傷了,還請多多包涵。」
「偽君子!你讓我踢一腳,再包涵給我看看!」崔凝哼道。
凌策就知道她會蠻不講理,決定今日非得好好給她分說分說,作為他的未婚妻,不能一直是這個樣子,「我是不會半夜跑到女子閨房讓人踢一腳,恐怕要教表妹失望了。」
「哼!」崔凝臉頰一熱,自知理虧,只能別過臉去不看他。
她臉頰腫脹,凌策沒看出來臉紅,只以為她不服氣,於是令屋裡的侍婢退避,打算來一場深入的溝通,「表妹是打算一直如此頑劣?」
崔凝不語。
「我且問你,琴棋書畫、禮儀德行、管家御人、女紅,你學會了幾樣?」凌策問。
琴棋書畫崔凝算是擺弄的不錯,女紅方面,勉強縫縫衣服襪子,禮儀德行嘛……就有待商榷了,御人管家又是什麼玩意?她聽都沒聽過!
凌策繼續道,「你今年過完生日便滿九歲,女子十六可嫁,你只有七年時間!別的且不說,單就御人管家這一樣,便是學個二十年也不嫌多。」
「我承認自己有些浮躁了,我也不是要你一下子全都學會,但你總要認真一些吧?」
最起碼得讓他看得見希望啊!
凌策這幾天已經零零碎碎的聽說了關於崔凝許多事情,沒一樣是好的!作為清河崔氏家的姑娘,不成為天下貴女的表率就已經算是平庸了,崔凝呢,純屬是拖後腿。
「族裡有很多好姑娘,你就不用擔心自己將來缺媳婦,或者娶一個不好的。」崔凝實在不耐煩聽他嘮叨,可是想到神刀,只能生生咽下這口氣,好聲好氣的道,「你只要給我看一眼寶刀,叫我做什麼都行。」
她很相信機緣,忽然出現在身邊的寶刀,說不定就是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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