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時不時的偷瞧魏潛,見他平靜的吃著面,吃相優雅好看,面碗裡熱騰騰的氣兒染紅了他的臉,平日裡稜角分明的臉此刻顯得分外柔和。
吃罷飯,兩人相顧無言。
雲喜緊張的幾乎要把手裡的筷子捏斷,奈何那倆人不焦不躁,再沒說起這個事兒。
青祿緊張了一會兒,更多卻是不安,見那兩人相對而坐,半晌無言,抬手戳了戳雲喜,「你不去結賬嗎?」
「啊?哦。」雲喜忙摸了錢袋去結了賬。
「走吧。」魏潛道。
崔凝腦子裡有點亂,魏潛開口求娶,對她來說是個巨大的驚喜,當然,她並不清楚這種驚喜摻雜幾分感情,一直以來,她一直當他是救命稻草,一直都是她想要拼命的抓住他……
崔凝呆愣愣的走在前面,魏潛負手跟在一步遠處,待她回過神來,一回頭就看見了他。
魏潛微微笑道,「既是走過了,就走一會兒消消食吧。」
馬車停在巷口,他們已經不知不覺走出幾十丈遠。
雲喜作為稱職的「拉媒小廝」,很是識趣的沒有湊上去,連同青祿也拘在身旁,只遠遠跟著。
「瞧這抓心撓肝的,恨不能生一對驢耳朵。」青祿不悅的掙扎,「你放手,我要跟著我家娘子。」
雲喜哼道,「你一個當婢女的,能不能有點眼力見?沒看見你們家娘子樂得跟郎君遛彎嗎!」
青祿很為難,她怕自家娘子吃虧,又擔心壞了娘子的好事……她覺得雲喜說的沒錯,自己確實沒啥眼力見啊!
青祿頹然認命,既然娘子沒有吩咐,那就姑且遠遠跟著吧。她看著前邊那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嘆了口氣。是不是良人,也不是她一個婢女說了算數的,娘子現在越來越有主意,再不是以前那個愛淘氣闖禍的小娘子了。
走到大路上,風漸大,捲起屋頂上的積雪紛飛,彷如又開始下一場大雪。
雪漫眉頭。
崔凝看著魏潛花白的眉毛,笑道,「五哥的眉毛都白了。」
魏潛笑吟吟的望著她,說了這輩子第二句情話,「就這樣兩個人一起走下去,到眉毛頭髮都染雪,可好?」
「可是五哥……」姑且不論情愛,崔凝著實很嚮往他描述的未來,只是她能夠擁有嗎?
「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魏潛道。
崔凝盯著自己的腳尖,沉默半晌,欲言又止的幾回,才眼一閉,直接豁了出去,「我、我其實不是崔凝。」
等了半晌,沒有聽見回話。
待她鼓足勇氣抬起頭來,卻正對上魏潛清亮的眼眸。
「我知道。」他道。
崔凝有一瞬的驚訝,但想到從前種種細節,便知曉他可能早就看穿了。
崔凝咬咬牙,索性把二師兄囑咐的話丟到一旁,說起了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秘密,「我八歲以前一直在靈丘山上,直到有一天師門遭滅門之災……二師兄把我送到這方外之地來尋找師門遺落的神刀……」
「他說遇見神刀之後,我身上的雙魚玉佩會有反應。」崔凝將腰間的兩塊雙魚佩解下來,遞道他面前,「一開始,我對二師兄的話深信不疑,可是這幾年我發現了很多疑點。」
崔凝的二師兄平時就很愛胡扯,崔凝起初以為那等情形下他不會開玩笑,這才深信不疑,然而隨著她越來越了解這個這裡的環境,思考問題的能力越來越強,以往忽略的問題都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來。
「五哥,你能不能告訴我真相?」崔凝眼巴巴的瞅著他。
魏潛探手去拿玉佩,當觸到她指尖的時候,順勢連帶著小手一起握緊,「阿凝,你要是想知道,自己就能弄明白。」
在她做好心理準備之前,魏潛不會去揭開她的傷疤。
如果崔凝願意躲在魏潛身後,他有信心可以護她安全無虞,可惜安全並不等於周全,有些事情終究是要她自己面對,只有讓她的堅強起來,才能夠直面殘酷的經歷,也能夠更好的應對將來的事情。
「我將來是要找兇手報仇的,即便你知道我的秘密,還願意與我親近嗎?」崔凝仰頭問他。
表真心的話,魏潛不大擅長,他只認真的道,「我早已知道了,不是嗎?你要相信我。」
「嗯!」崔凝抿了抿嘴,使勁點頭,反握他的手也緊了緊。
崔凝在經歷最黑暗的時刻遇見了魏潛,他之於她,是照亮她前路的一輪太陽,讓曾經墜入黑暗的她不斷追逐他的腳步。
崔凝從來沒有奢望過魏潛能為自己駐足,如今可不就是兜頭一個大餡餅嗎?
「成親之後,咱們兩個就最親了?」崔凝問了個很在意的問題。
魏潛很清楚,她不是那個意思,卻還是忍不住熱血上涌,面紅耳赤的嗯了一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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