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顧秋白倒吸一口涼氣。
被如此多的亡魂盯住,饒是他身經百戰,也是背脊一涼。
數之不盡的亡魂不再去捕捉氣泡,瞪著顧秋白,仿佛現了絕世美味。
「完了!」他心中悚然一驚。
下一刻,一隻亡魂撲了過來,伸出手,觸碰在顧秋白的身體之上。
「咚咚咚——」
顧秋白感覺心臟急的跳動,仿佛被冰水澆灌,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有心催動精神力掃除亡魂,可卻被追魂釘緊緊束縛,一動用,便產生刺骨的疼痛。
「嗡——」
追魂釘再次顫抖,顧秋白感覺鑽心的疼痛,失聲叫了出來。
然而,他一張口,周圍的灰色水流便猛地灌入口中。
顧秋白感覺身體陡然間變涼,渾身都顫慄,想要嘔吐。
這水裡包含了一種說不清的力量,帶著腐朽和消亡,侵入顧秋白的體內。
他的五臟六腑都纏繞著一絲絲死氣,追魂釘竟然也在瘋狂的吸收著這股力量。
「嘭——」
顧秋白感覺到一絲自靈魂的痛苦,體內的靈魂似乎都連帶著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撕扯了出去。
「啊!」
他表情猙獰,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前所未有的痛苦。
這短短片刻,便讓顧秋白痛不欲生,恨不得給自己一刀。
他真實的看見體內似有什麼力量飄蕩了出去,附著在了身體表面。
那隻朝他撲過來的亡魂見此,泛白的瞳孔閃爍了數下,竟是張嘴咬了下去。
「嗤——」
這股力量瞬間被撕咬下一塊,這亡魂的身體好像再次變得實質起來。
同一時刻,顧秋白便感覺到徹骨的寒冷,靈魂仿佛都缺失了。
「原來這是我的魂魄之力。」顧秋白茫然的想著。
這些亡魂熱衷於魂魄,還有吸收魂魄的功能。
周圍無數的亡魂見此,沒有了任何猶豫,瘋狂的撲向顧秋白。
片刻功夫,顧秋白就被無窮的亡魂包圍,看不見一絲身影。
他的魂魄之力快的被吞噬,整個水底下,儘是『嗚咽』之聲。
巨大的痛苦讓顧秋白漸漸昏沉,隨著靈魂之力散盡,他徹底的暈厥了過去。
他的身子詭異的懸浮在水底,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亡魂。
顧秋白的意識陷入無邊黑暗中,仿佛遊魂般,漫無目的的飄蕩。
「想活下去嗎?」陡然間,似有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這個聲音如同黑夜中的一盞明燈,將顧秋白驚醒。
他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使命的掙紮起來。
「你是誰?」顧秋白大叫。
「想活下去嗎?」聲音再次開口。
「想,當然想啊!」顧秋白吼道。
「使用那股力量吧,你還在等什麼?」聲音空靈響起。
「什麼力量,我現在的靈魂被封鎖了,動用不了一絲力量。」顧秋白疑惑。
「你應該記得的,顧秋白……屬於我們共同的力量。」聲音緩和了下來。
「共同的力量,我不明白。」
「你使用過千萬遍的力量,你為之自豪的力量……醒醒吧,只有這股力量才能拯救如此孱弱的你啊。」
「力量,力量……屬於我的力量。」
顧秋白感覺頭疼欲裂,他不想想,他不敢想。
可記憶依舊如潮水般沖刷了過來,他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這夢他看不真切,朦朦朧朧,很快就湮滅。
只有兩個字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落入了他的耳畔。
他用著夢境中那個人影的口吻,輕輕呢喃:「無……道。」
「轟——」
當顧秋白念出這兩個字時,他的雙眼猛然間睜了開來。
一絲血色的光芒划過,他的嘴角扯出一絲邪意的笑容。
「螻蟻——」
他輕輕一揮手,所有的亡魂盡數的定格在了水中。
其中一道道亡魂破碎開來,化作一團團白光,重新融入顧秋白的體內。
他的手中一閃,出現一面瑩白的小鼓,散出陣陣微光。
他一伸手,一縷縷光芒剎那間便湧入到瑩白的小鼓中。
一瞬間,瑩白小鼓光芒大放,似變得更加的剔透與璀璨。
「萬法相隨,魂引大千,收!」
「轟——」
巨大的漩渦從瑩白小鼓中傳來,散出強大的吸力。
瞬息的功夫,周圍那無窮無盡的亡魂便以螺旋狀的方式,盡數的湧入到瑩白的小鼓之中。
「十萬魂鼓,足夠使用了。」『顧秋白』輕輕一笑。
他剛想動身,靈魂中,卻傳來一股無法言語的壓制。
陣陣嗜血的光芒從靈魂中亮起,令他不由的蹙了蹙眉頭。
「追魂釘……啊!」
就在他愣神間,一股雄渾與霸道的力量驟然間襲來。
「該死,該死,你為什麼要出來,我不甘心啊!」
他的氣息越來越弱,直至消失不見了蹤影。
灰暗的水底,無數的氣泡不停的升騰又破碎。
周圍已經見不到一個亡魂,只有顧秋白的身體在上下沉浮。
不知過了多久,一縷幽光從他的身旁亮起,如同一縷細長的光線。
在這縷光線的另一端,似乎還存在著另外一個天地,不停變幻。
濃郁的靈力湧入進來,將顧秋白的身子包裹,捲入光線之內。
……
梅雨時節,天空中下著濛濛細雨,天氣微寒,草木枯黃。
青雲山內,一片凋零,枯藤老樹昏鴉,十分蕭條。
即將入冬的時節,就連鳥獸都呆在窩裡和山洞裡,不肯出來。
「青雲山下綠水流,農田肥沃魚兒游……」一陣悠揚又滄桑的山歌傳來。
湖畔邊,一個帶著斗笠,披著蓑衣的老叟划著竹筏,緩緩駛過重山。
竹筏上放著一個木桶,還有幾個細長的竹竿和絲線,顯然是釣魚之用。
他停在湖中央,搬過小板凳坐了下來,一甩細線,悠閒的垂釣。
很快,水下傳來一陣動靜,老叟立馬屏氣凝神,握緊魚竿。
「咕嚕——」
一個個氣泡升起,老叟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望了過去。
一個黑色影子出現,從水下慢慢浮起,『咕嚕』一聲,一個人頭從中冒了出來。
「哎喲,我的天。」
老叟端的嚇了一跳,差點將手中的魚竿甩出。
驚恐過後,便是一陣思量。
片刻後,他定定神,拿起木漿,一划,朝著人影行了過去。
廢了好大一番力氣,這才將人影拖上了竹筏之上。
他摸了摸人影的鼻息,鬆了口氣:「左右是條人命,也不能丟下不管。」
「看來只能先帶回家,是死是活,就看這小哥兒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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