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聽到窗外的發動機轟鳴聲,雷電龍馬放下手中的報紙,拿起一旁的茶杯輕啜了一口咖啡,而後站起身,勐地拉開書房的窗簾。筆神閣 bishenge.com
儘管他的動作和反應都相當快,但也只是看到了停在樓下的黑色轎車,轎車後座的門徒然敞開著,裡面空空如也。
他連忙衝出書房,不出所料,米凱爾橫抱著芽衣,剛穿過別墅的大廳,正放慢速度,動作輕柔地上著樓梯。
「米凱爾先生……」
雷電龍馬剛開口,米凱爾便搖了搖頭,他腦袋向下別了別,雷電龍馬跟著看去,只見芽衣已經在熟睡中了。
「她今天受到的刺激怕是有點大,雖然還有點早,但我讓她先睡下了。」
「啊……啊……」
雷電龍馬無言以對,只能儘量裝作平靜,眼看著米凱爾以及他懷中的芽衣與他擦肩而過。
他嘆了口氣,往前兩步,站在別墅二樓的欄杆前,雙手輕輕搭上護欄,緩緩撫摸著紅木的紋理,不發一言。
過了一會兒,米凱爾將芽衣安頓好後走出了後者的臥室,他站在雷電龍馬身後清了清嗓子,後者頭微微抬起,轉身擠出一個笑容:
「多謝了,跟我來吧。」
兩個男人慢悠悠走到書房裡,雷電龍馬沒有發話,米凱爾便自覺地將書房門緊緊鎖上,他們顯然不是第一次密談了,龍馬本人也走到書房的窗口,將窗簾重新拉嚴實,然後按下了牆上的按鈕:
「滴——」
翠綠色的燈光亮起,書房的兩面窗戶、以及門洞都落下了一層特殊合金製成的裝甲板。其實莫說書房,整個別墅的牆體、屋頂、天花板內里都鋪設了這種與當年逐火之蛾基地相同配方的裝甲板,如今只是在把窗洞、門洞這些縫隙遮護起來罷了。
當然,整個別墅莊園的變化也不止這些,隱匿於黑暗中的無數防護設備都啟動了,花園茂盛的灌木內便藏著超過二十挺自動機槍,幾乎沒有射擊死角,還有八具火箭彈發射器和兩具微型防空導彈,若是有人不長眼想來惹事,恐怕還沒等他動手就已經變成灰了。
只是短短兩三秒,這座位於山手區的精美大別墅就變成了一座即使投放洲際導彈都無法摧毀的軍事要塞。
誠然,作為me社的社長,雷電龍馬必須注意他本人和女兒的安全問題,可站在普通人的視角,這樣的防護顯然有些過分了。
不,不是有些過分,是太誇張了才對。除去上面所說的一切,別墅主體建築的下方還有一個專門用來對付裂變、輻射武器的防空洞,洞內除了最基本的生存物資外,還儲存著數之不盡的戰術機甲——
共有mr-01機甲二十七具,mr-03機甲八具,mr-011重裝機甲一十三具,以及強化型的mr-01c、mr-011c機甲各兩具。
至於其它的小型機甲更是數不勝數,包括米凱爾今天所開的那輛轎車,也搭載了較為低級的ai智能模塊,必要時候可以像電影裡的汽車人一樣變形,這也是米凱爾先前能夠用侵蝕權能操控它的原因。
總之,就連米凱爾剛知曉這武器儲備時,都有些震驚了,雖然這些東西在他手裡也不過是一個響指都撐不過的垃圾,但放在眼下的長空市,很難不懷疑雷電龍馬是不是要謀反啊……
當然,震驚歸震驚,理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雷電龍馬的社長身份連帶整個me社只是個幌子,他真正的身份是逆熵極東分部的執行官,me社確實也有自己的業務,但其實質便是逆熵在極東的分部。
極東目前的局勢,就連芽衣這個小姑娘都看得明明白白。天命、逆熵都想染指極東,而神州對極東沒有興趣,但又不願極東被前兩者的任何一個獨占。所以,相比於在其它地區的大張旗鼓,天命與逆熵在極東的行動相對比較謹慎與隱晦。
逆熵的分部披著me社的皮,天命的極東支部則是打著「培養女武神」的幌子,即聖芙蕾雅學園的形式入駐極東。
雖說在雷電龍馬和某個小矮子的共同努力下,極東地區的天命、逆熵勢力在近十年處於一種不可思議的和平狀態,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聖芙蕾雅的學員可以提供三到四支b級女武神小隊的戰鬥力,再加上a級女武神姬子、前s級女武神德麗莎,以及休伯利安這艘大型空天戰艦,這陣容可比這別墅里藏的機甲豪華多了。
但是,說到底,這也只是針對「最壞的可能性」做的準備,這麼多年了,雷電龍馬或許不了解奧托,但足夠了解德麗莎,衝突當然存在,但要說演變為戰爭……可別忘了一海之隔的神州還有三個祖宗坐鎮呢。
更不用說,德麗莎應該做不出今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啪——」
「嘶——呼——」
雷電龍馬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根香菸,伴隨著煙霧飄渺,他緊蹙的眉頭漸漸打開。
「嗯?你要來一支嗎?」
出於禮節,他遞了根煙給米凱爾,坐在茶几另一面的米凱爾沒什麼猶豫,便將其接過。
他兩指夾著煙,久久沒有動彈。
少頃,他左手食指間上冒起一小撮火苗,他便用這火將煙點燃,但並未把菸嘴送入口中,而是豎直了立在茶几上。灰盡與嶄新的邊界一點一點下移,煙氣聚成一縷從這邊界上騰出,又分為無數縷彌散在空中,乍一看,仿佛米凱爾面前的茶几上立著的不是香菸,而是一根點著了緩緩燃燒的香。
雷電龍馬搖了搖頭,對方的這種怪異舉動,他不說習慣,起碼已經見怪不怪了——這個男人無論做什麼他都不會意外,大抵如此。
他勐吸了一大口煙,又長長吐出,而後也不管煙還未燃盡,便將其掐滅在了菸灰缸中。
「小女今天承蒙照顧了。」
他先是客套了一句。
米凱爾搖了搖頭:
「於公,我們之間是簽了合同的,從今日起,芽衣的安全由我負責,你也付出了代價。於私,我也有必須要讓她活下去的理由。」
雷電龍馬一口喝下半杯咖啡,稍稍恢復了點精神。他對米凱爾的態度並不吃驚,但米凱爾此時的話,正如這個很多年前突兀出現在他面前的男人本身一般,充滿著疑問。
或許他應該及時提問,但略微思索了一下,雷電龍馬還是決定先考慮眼下的事:
「米凱爾先生,你覺得,這次的綁架行動是誰組織的?」
雷電龍馬說完話,順勢仰起脖子,將杯中的咖啡一口飲盡。但他還不滿意,又跑到書房的柜子前,開了一瓶威士忌。
米凱爾並不急著開口,而是等雷電龍馬拿著兩個水晶聞香杯和一瓶威士忌坐回原位,龍馬先倒了三分之一杯,推給了米凱爾,又給自己倒了三分之一杯。
「可惜啊,雖然是冬天,按照蘇格蘭人的習慣,或許應該溫熱了喝才對,但是我還是想要一些冰塊。」
「那可不行。」
米凱爾端起鬱金香形的水晶杯,輕輕一晃,澹琥珀色的酒水涌動,像是杯子裡蘊藏了一抹金光。
「這麼好的酒,加冰浪費了。兌一些微涼的水才是最好的選擇。」
米凱爾屈了屈手指,兩人的杯中的液體多了些許,顏色也澹了些許。
「叮——」
兩人沉默著,唯有酒杯輕碰的聲音久久不散。
「不錯。」
雷電龍馬啜了一口,米凱爾則是直接飲盡。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懂酒。我一直以為你都不喝酒的。」
「不喝不代表不會喝。至於懂酒……只是有兩個故人喜歡這玩意兒而已。」
雷電龍馬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半躺在沙發上,說道:
「好了,我們還是回到正經話題吧。你覺得,這次的綁架是誰做的?現場有沒有判別對方身份的證據?」
米凱爾乾淨利落地搖了搖頭,只是雷電龍馬不清楚他要否認哪一點。
「雷電龍馬先生,難道在你眼裡,綁匪受僱之人是誰這個問題還有第二個選項嗎?」
「誰知道呢?」
雷電龍馬攤了攤手:
「綁架我的女兒,無非是想藉此向我開條件。會這麼做的人很多,天命可能這樣做,神州也可能這樣做……」
「雷電龍馬,不用這樣試探我,你也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雷電龍馬的話被打斷,卻也不生氣,他手捧著威士忌放在唇下,時不時啜一口,只是眼睛越眯越小了。
「這次想要對芽衣不利的,和先前me社暗流涌動,以及昨天龍馬你自己遭到的刺殺的始作俑者,應該是同一個人,或者是同一批人。」
「有什麼線索嗎?」
「昨天刺殺你的,和今天試圖綁架芽衣的僱傭兵,是同一批人,這是可以確定的。」
「哦?怎麼說?」
「那兩個都是國際上排名靠前的僱傭兵,渡鴉、烏拉爾銀狼,傳說中的西伯利亞致命組合。」
「居然是她們兩個!之前聽說銷聲匿跡了兩年,還以為她們兩個金盆洗手了……而且,她們這麼年輕麼?雖然沒看到臉,但就身形來看,和芽衣也差不多年紀,都還是孩子……」
「很驚訝麼?西伯利亞是天命和神州的擱置地,說好聽點是共管,說難聽點就是都不管,本來因為氣候原因就人口稀少,極度貧困,十四年前的第二次崩壞更是雪上加霜,整個國家都崩潰了。那裡的孩子,你就說她們在學會走路前就已經學會了用槍我都信。」
雷電龍馬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有些唏噓。
「嘛!開心一點啦,這至少證明你沒有憑空又多出一個敵人,這不是天大的好事麼?來,為這樣的好事干一杯!」
米凱爾自說自話地給自己倒了半杯酒。
「……」
雖然對於米凱爾時不時會跳脫地變換語氣早已不陌生,但雷電龍馬還是覺得有種不真實感。
不過也無所謂了,他只是靜靜地啜著威士忌,等著米凱爾繼續說下去。
「至於這個敵人究竟是誰……」
米凱爾冷笑了兩聲,再次將酒一飲而盡。
「龍馬,你應該明白,me社是逆熵極東分部的載體,而你是這個載體的駕駛員。天命和神州就算要針對逆熵,其目標也應該是將me社一網打盡,直接端掉。而針對你的刺殺和針對芽衣的綁架,並不能帶來這個效果。雖然逆熵本部對各個執行官的約束力極低,但在你出事的情況下,me社也不會因此就倒向天命和神州,而是會等待逆熵選派的新執行官。那麼,除去你之後,究竟誰是最得利者?」
「唉……」
雷電龍馬仰頭一嘆,吐出一個詞:
「逆熵。」
「你看,你自己很清楚,不是麼?」
可雷電龍馬搖了搖頭:
「不會,盟主,還有愛茵和特斯拉都不是這種人,雖然他們曾經在『瓦爾特』的問題上對大家有所欺瞞,但還是不認為他們會做出同室操戈的決定。」
「哦?關於這一點,我倒是沒什麼意義。但是,我什麼時候說是逆熵本部了?」
「嗯?你的意思是……」
雷電龍馬眯起的眼中閃過了一道亮光。
「渡鴉和銀狼來自哪裡?」
米凱爾突然插了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
可對於雷電龍馬來說,他只用了不到一秒就明白了米凱爾的潛台詞。
「西伯利亞。」
他無力地回答道。
米凱爾沒說什麼,只是再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沒錯了,這種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也就只有那個女人使得出來了。
「從今天開始,你好好待在家裡,芽衣在外面的安全由我保護。不過,我倒不認為情況有這麼糟糕。」
「什麼意思?」
「她,或許並不想下死手。」
米凱爾摩挲著下巴,慢慢悠悠解釋道:
「芽衣且不說,她作為人質的意義更大些。但昨天你遇刺的時候……說實話,以我對渡鴉和銀狼的了解,她們都是很出色的殺手。對於出色的殺手來說,將自己暴露在目標面前絕不是最好的方式。若幕後黑手是一般人,她們或許要注意影響,不得不採用更不引人注目也危險性更大的刺殺方式,這倒說得通。但對於可可利亞那個瘋女人而言,她能用炸彈在當庭廣眾下把你炸死,就絕不會近身用魚線勒你脖子。這明顯不合理。」
聽著米凱爾的話,他心有餘季地摸了下脖頸,那裡還殘留著一道細細的血痕。
他也不是傻子,接著米凱爾的話繼續分析了下去:
「所以,所謂的刺殺和綁架都是假的。或者說,這些都只是一種警告,警告我若是識相,就趕緊自覺退出me社。否則就別怪她不客氣了嗎?」
「大抵如此。」
「呵!好啊,那我就要看看,她到底能奈我何?」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雷電龍馬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釁?
況且,me社真正得以壯大是因為逆熵這沒錯,但me社也是他雷電龍馬辛辛苦苦從一個小公司一手拉扯起來,不是誰想摘桃子就能摘得了的!
他倒要看看,可可利亞那個瘋子離開了自己熟悉的西伯利亞,來到完全陌生的極東,要怎麼跟在極東經營了十年的自己斗?
況且……
雷電龍馬瞥了眼米凱爾,突然請求道:
「米凱爾先生,你能不能直接把可可利亞……」
「我拒絕,我們的約定中並不包括幫你對付敵人。」
「好吧……」
「吶,沒什麼別的事的話,我就去睡覺了。」
米凱爾站起身,似乎急著離去,而雷電龍馬又啜了一口威士忌,終於將最開始那杯喝得乾乾淨淨。
等米凱爾走到書房門口,特殊合金裝甲板緩緩升起,只不過還需要一點時間。
趁著這個時候,雷電龍馬忽然再度開口:
「米凱爾,你答應要保護好芽衣的。」
「嗯,不論你怎樣,也不論何時何地,我都會保護好她。要說為什麼的話,我先前也說了,我有必須要她活下去的理由。但在其它問題上,恕我直言,我沒有下場和孩子玩過家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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