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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琪亞娜。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心裡的那個聲音告訴琪亞娜,鏗惑沒有死,鏗惑還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等著她。
可是那個聲音到底是誰,究竟是幻覺還是自己不願相信真相的夢囈?琪亞娜想要求證,想向其他人打聽鏗惑的現狀,可每個人都在騙她。
那個紅頭髮的臭(屁pi)博士說鏗惑受了重傷在治療,韋德說鏗惑有東西拜託他轉交給自己,大姨媽說鏗惑死了。
她們以為她是個傻子,用謊言騙她,但她看得出來。
可每個人都在說謊,說得卻又都像真的。她既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也不知道那個聲音到底是什麼。
她像一個站在十字路口的迷路人,不知何來,亦不知何往。
實際上琪亞娜向其他人詢問鏗惑的狀況,並不是想得到相反的證據,而是想印證自己的想法,可她覺得周圍的人都在說謊。
包括琪亞娜自己在內,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鏗惑(身shēn)上,沒有人敢於討論另一個問題。
琪亞娜,她到底是人類還是律者。
也許別人心裡認為這並不算是一個問題,第二律者是第二律者,琪亞娜是琪亞娜。可是在琪亞娜心中,卻並非如此。她才是琪亞娜,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情qing)況。
這就使得琪亞娜不得不去思考一個問題:她到底是誰。
沒有人可以和她交流,也沒有人能夠告訴她真相,她只能依靠自己所知的事(情qing)來猜測。可是這又能猜出什麼來?
她沒法印證自己的想法,甚至連佐證都得不到。她想知道真相,但所有人……都對此緘口不言。
這幾天裡,除了例行的注(射shè)鎮定劑,她根本見不到人。只有韋德出現過一次,和她說了一些話。
儘管琪亞娜的大腦因為鎮定劑的關係昏昏沉沉的,但韋德的話卻像清醒劑一樣讓她清醒了過來。
……
「琪亞娜,接下來我告訴你的事,你一定要爛在肚子裡,一個字也不能跟別人說。」
韋德(挺挺)直了(身shēn)體,卻壓低了聲音。他的音調壓得很沉,語速緩慢,語氣認真,讓人不自覺地產生信任感,覺得這個聲音應該從一個沉穩的中年男子的嗓子裡出現。
「其實我之前也在猶豫,我覺得把真相告訴你可能會影響鏗惑的計劃。可是既然鏗惑讓我把東西轉交給你,我想……他應該是想讓你安心吧。」
琪亞娜的目光逐漸從忐忑變為了不可思議,她驚疑地看著韋德,心跳越來越快。
「鏗惑並沒有重傷住院,德莉莎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現在知道鏗惑還活著的人,只有你和我。」
「但很可惜,鏗惑不在聖芙蕾雅學園,我也不知道他在哪。當時的(情qing)況很複雜,極東支部想逃離天命總部就必須有人(殿diàn)後,可當時鏗惑是唯一一個有能力阻攔天命總部的人。」
「他做出了決斷,一個人(殿diàn)後——到目前為止,我所知道的事和德莉莎他們都一樣。」
琪亞娜低著頭,手放在被子下面,輕輕地摩挲著那個小小的盒子,卻不願意相信韋德的話:「我不信你,我也不信她們。」
「但是這和鏗惑現在不在聖芙蕾雅學園並不矛盾,」韋德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瞥過隔離室外壁的觀察窗,靠近了琪亞娜,小聲說道,「我大概知道鏗惑是怎麼想的——他現在絕對不能出現在聖芙蕾雅學園,而一定要在外面躲著。」
「因為現在天命總部的工作重心已經轉移到了追捕鏗惑(身shēn)上,在奧托看來,鏗惑遠遠比任何人和事都要危險,因為鏗惑掌握了他的一個秘密,一個誰都不知道,但是會掀起翻天覆地變革的秘密。」
「所以鏗惑現在不能現(身shēn),還必須讓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如果他出現在聖芙蕾雅學園,天命總部很可能會直接不管其它的事,直接追殺鏗惑到極東支部。換句話說,他哪都能去,唯獨不能呆在聖芙蕾雅學園,否則整個聖芙蕾雅學園都會成為固定靶子。」
琪亞娜神(情qing)呆滯,不知道是相信了韋德的話還是單純的愣住了。
「他現在不能現(身shēn),而你也必須呆在聖芙蕾雅學園。如果你離開了聖芙蕾雅學園,天命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你抓走,就像之前一樣。」
「琪亞娜,冷靜一些,呆在學園裡。大家現在都很擔心你,但是你現在還在隔離檢測期,我們必須確定你的(身shēn)體不會再出現問題——不要緊張,也不要害怕,這和傳染病隔離是一樣的,只要過了危險期就好了,相信我。」
「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空((盪dàng)dàng)((盪dàng)dàng)的隔離室里,琪亞娜呆呆地靠在(床chuáng)頭板上,雙手縮在被子裡,把自己裹成了一個饅頭。
她的手指無數次地在盒子的開口處划過,衝動地想把盒子打開,可是她卻不敢。
她不敢去看盒子裡是什麼,可是韋德的話卻像一根針,在她的心理防線外徘徊,尋找著撬開她防線的機會。
也許韋德本(身shēn)並沒有這種意思,但在琪亞娜聽來卻有些刺耳。
她知道韋德已經很委婉地解釋了自己為何被隔離,自己也能理解,但……果然還是不一樣。
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超級病毒傳染源,儘管明知道這樣做是合理的,但被隔離的那個人是自己,感觀終究還是不同。
她蜷縮起(身shēn)體,用被子把頭蒙住,躲藏在了這個由被子搭成的小小避難所里。
盒子被托在掌心,擺在她的面前,只要她願意挑一挑指尖,這個盒子裡的真相就會呈現在她的面前。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說盒子裡是一張小紙條,寫著笑話她的話,讓她開門。然後她一開門,發現鏗惑站在外面。
可這種事……真的有可能發生嗎?
這幾天裡,沒有人管她,除了給她打鎮定劑和送餐,她一個人都見不到。
【大家都去忙了吧……一定是因為太忙了,所以才不得不把我放在這裡。】
【所以只要等就好,等她們回來,等……】
可是驀的,琪亞娜想起了多年以前那個在風雪中飄搖的小木屋。那個時候,她也和現在一樣窩在房間裡等待著,只不過等待的人不同而已。
從那個時候她就一直很害怕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等人回家,因為她不知道哪一天臭老爸就不會回來了。她怕自己活活等死在那個爐膛里還燒著柴的小木屋裡,怕自己等著等著,就等盡了餘生。
所以琪亞娜才要學著去戰鬥,想要學著臭老爸的樣子去保護那些素不相識的人。這不僅僅是因為這樣會和老爸很像,讓她覺得自己超帥,更是因為這樣她就可以跟著他一起出門。
一起出門,一起回家,從此以後再也不用一個人在房間裡一邊充滿希望一邊又充滿失望地等待。
可是現在呢?她又要開始等待了嗎?
琪亞娜用力地把臉在腿上蹭了蹭,好像這樣就能把(陰yin)霾一掃而光。
神使鬼差地,她的指甲探進了盒蓋與盒體的縫隙處,只要她動動手指頭,她就可以看到鏗惑給自己留了什麼。
所以……如果真的是一個小紙條呢?
昏暗的光線下,盒子被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枚小巧的鑽戒折(射shè)著被窩裡所剩無幾的光。若是以往,琪亞娜一定會歡呼雀躍,可是現在,她卻感到一股酸楚湧上心頭,湧上鼻尖,淚水仿佛早就蓄勢待發了一樣奪眶而出。
她擁抱著自己,低聲啜泣著。小巧的盒子被她握得緊緊的,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硌得她生疼。
【你說過,等從天命總部回家以後,你向我求婚。】
【我信了,我滿懷期待地等,卻沒有等到。】
【現在你讓人把這個東西放在我的面前,究竟是什麼意思?】
啜泣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不加掩飾。多(日ri)以來被隔離和孤立的孤獨和絕望正一點一點從她的心裡溢出來,要把這個密封的隔離室填滿。
【你希望我等你嗎?】
琪亞娜的手用力地捏著這個盒子,直到把它捏得變了形。小巧的戒指幾乎嵌進了她掌心的(肉rou)里,在她的掌心留下了戒指的形狀。
【可我不是那麼乖的女孩子,我一直都不是乖寶寶。】
【如果當初我在木屋子裡傻傻地等臭老爸回家,你就不會見到今天的我,可能直至今(日ri)我還在那個木屋裡等待著一個不會回來的人。】
【你們男人……為什麼總是希望女孩子在家等你?你難道就不知道等待是一件多熬人的事嗎……】
【鏗惑,如果我是一個乖寶寶,我早就死在那些年的流浪里了。】
【我是會偷吃撬鎖,翻牆翹課的女孩子,我既沒有規矩又沒有禮貌,我學不會怎麼去等人。】
……
【我不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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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園長,學園那邊發來了緊急通知!」
德莉莎的手上箍著鎖鏈,用力將金色的長矛從如小山般巨大的崩壞獸(身shēn)體中拔出,拖出了十多米長的鎖鏈,宛如拔出崩壞獸的脊髓。
「什麼事。」德莉莎站在那頭超弩級崩壞獸的屍骸上,一邊繼續指揮著鎖鏈向周圍的崩壞獸飛去。
金色的巨大十字架插在崩壞獸屍骸堆成的小山上,瘦小的女武神(身shēn)披紫色的崩壞獸組織液,面無表(情qing)地增加著崩壞獸的傷亡數字。
她的(身shēn)上已經不再是往(日ri)的修女服,而是她從未在別人面前穿過的一(套tào)裝甲,有著布滿尖刺外殼般的裙甲,銳利如鋒。
這是德莉莎曾經的【處刑裝】,德莉莎只會在【處刑】的時候才會穿上它。
而川渝城內曾經最為繁華的這條購物街,便是她的刑場。
紫色的崩壞獸組織液在她的臉頰上滴落,整條街區已經化作了修羅地獄的繪卷,崩壞獸和死士的殘肢隨處可見。報廢的車輛在熊熊燃燒,路邊的消防栓在瘋狂地向外噴(射shè)著高壓水流,將地面上的組織液沖洗掉,流進路邊的下水道中。
「學園裡找不到琪亞娜了!」
聽到這句話,德莉莎整個人凝滯了一秒,在這一秒里,除了心跳,她(身shēn)上沒有呈現出半分動態。
「超弩級崩壞獸已經消滅,任務完成。4,7,11小隊,返程。」德莉莎與其說面無表(情qing),倒不如說是已經無所謂了的波瀾不驚,甚至都沒有經過思考便下達了命令,「調出監控錄像,把她找出來,抓回去。」
「可是現在學園裡……」
冰冷的聲音不帶絲毫猶豫,可當她再次重複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里卻多了些無法形容的複雜(情qing)感。
那(情qing)感像是妥協,像是懇求,像是強硬,卻又能把這些風牛馬不相及的感(情qing)糅合在一起,搓成了那一句:「把她抓回來,現在她不能在外面亂跑。」
「可是……學園裡已經沒有女武神了啊,留守的只有後勤人員和八重櫻,如果琪亞娜真的……」通訊的另一端還在非常著急地闡述著當前學園裡的(情qing)況,與之伴隨的還有未曾間斷的刺耳警報聲。
那刺耳的警報聲讓德莉莎感覺頭腦發脹,她把通訊器關成靜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的大腦清醒些。
畢竟她已經連續作戰十二個小時了,而在這十二個消失之前,她休息了四個小時,因為再之前她連續作戰了七個小時。
在這兩天的時間裡,德莉莎駕駛著休伯利安號往返與神州的四個大型城市之間,瘋狂地收割著隨著這次大崩壞事件而出現的高階崩壞獸。
人類軍隊並非無法對付弩級以上的崩壞獸,畢竟哪怕有著崩壞能護盾這種不講道理的能量抵消機制,人類的導彈殺傷力也太大了——唯一的問題就是,如果這些弩級以上的崩壞獸出現在城市裡或者人類避難所附近,這些導彈就成了打不出去的啞彈。
這種時候,女武神部隊就成了唯一的解決辦法。
而德莉莎,必須向神州政府證明聖芙蕾雅學園依舊還有處理神州大陸上出現的高階崩壞獸的能力,這樣才能保住這個盟友。
否則,如果神州選擇了天命那一方要把聖芙蕾雅學園驅逐出境,無依無靠的聖芙蕾雅學園必然會在遷移的途中就被天命的部隊包圍——因為從極東趕往【逆熵】總部所在地的路徑必須穿過公海,那裡是最佳的攔截地點。
(愛ài)茵斯坦和特斯拉已經返回了【逆熵】總部,她們要統籌美洲那邊的崩壞抵抗活動,進攻天命總部時也折損了大量的戰術機甲,她們暫時可能照顧不到極東支部這裡。
德莉莎讓負責琪亞娜的醫護團隊給她定時注(射shè)大量的鎮定劑,一方面是穩定她的(情qing)緒,另一方面就是希望在自己不在聖芙蕾雅學園的這段時間裡,儘可能地減少因琪亞娜胡思亂想和過度自責愧疚而可能產生的風險。
但現在,她最擔心的(情qing)況還是發生了。
「通知韋德……」德莉莎把耳麥的聲音重新打開,回首望了望地面上的一地屍骸,甩了甩手上的崩壞獸組織液,毫不為意地在裙擺上擦了擦,「讓他幫忙找琪亞娜,休伯利安號派三支女武神部隊馬上就回去。我還有事要做,做完會立刻返回聖芙蕾雅學園。在我抵達之前,不要刺激她。她跑出隔離室沒問題,但不要讓她跑出聖芙蕾雅學園。」
接下來,她還要前往東?城幫助神州的陸軍剿滅出現在鬧市區的超弩級崩壞獸,如果她不去,不僅僅數以千萬記的普通人要遭受生命威脅,神州政府也會與聖芙蕾雅學園產生間隙。
畢竟聖芙蕾雅學園最初就是以協助神州政府消滅弩級以上崩壞獸為條件之一,才能夠在神州落戶。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聖芙蕾雅學園爽約,那雙方以後就不可能再有信任一說了。
此刻,休伯利安號的每一次行動都是直奔千萬人口級的城市。如果德莉莎不能及時趕到現場,神州政府在不使用超常規殺傷力武器的前提下無法抵抗那些超弩級的崩壞獸。
德莉莎停頓了一下,拉著上空運輸機垂下的軟梯,拖著疲憊的(身shēn)體向上爬去,爬到一半的時候才補充了一句:「不要和她起衝突,只要她沒有逃出聖芙蕾雅學園,什麼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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