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星河 第八十七章：髮際線之戰

    王野敲定野生種建國計劃，對於大部分溪靈鎮上的人來說，短期內都沒有實際影響，最多只是茶餘飯後的熱議話題。但是對於少數外派到溪靈鎮上的華夏人而言，卻無異于晴天霹靂。

    來自華夏高能實驗室的前辦公室主任平海波同志，一臉被現實**的表情，雙目遍布血絲地的瞪視著前來匯報工作的小秘書。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野生種們要在別的地方建立國家？！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年紀輕輕，相貌斯文的方融，戰戰兢兢地看著暴怒的平海波，腦中不由聯想起了這位前辦公室主任，現華夏駐九州領事館領事的種種傳聞，比如性格急躁，心眼極小……這絕對是個超級難伺候的領導，所以接下來他千萬不能說錯話。

    「平領事，這個消息在溪靈鎮上已經傳得有模有樣，我剛剛也聽到一個開荒團的野生種戰士親口在說他和王野在荒蠻之地開闢了第一片國土，按照舊例他應當封個開國公……說到這個份上，消息應該不是毫無根據的謠言。」

    平海波愣了一下，隨即猛力拍打著辦公桌：「放屁，放屁！他們才剛剛和我們談好合作，接下來依託萬能工廠全力開發溪靈鎮還來不及，哪來的人手和資源去什麼荒蠻之地建國？就憑他們這幾千上萬人，能建什麼國？華夏一個村子都比他們人多！」

    方融強忍著迎面而來如雨點一般的唾沫，頭也不抬地說道：「我也只是聽人這麼說而已，不可能確定消息的真偽。」

    「那就去把消息確定了啊！不然國家養你幹什麼！？我告訴你方融，這件事事關咱們國家的外交戰略，如果消息出了偏差，你要負責的！」

    方融在心中暗罵我負責你媽，你一個堂堂領事要我這個工作秘書為國家戰略負責？真出了事，你特麼去說服紀委讓我負責吧！

    方融離開辦公室後，平海波沉默無言地在原地站了很久，而後渾身無力地倒在了椅子上。

    「媽的，這群活見鬼的野生種……」

    一股滿含怨念的聲音，從那單薄的嘴唇里擠了出來。

    平海波真的是快要被氣出內傷了。

    野生種跑到荒蠻之地——鬼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建立國家，對野生種自己而言只是一個戰略調整，但是對於平海波來說，簡直是無妄之災。

    他一個高南實驗室辦公室主任跑到九州大陸來作領事，當然不是因為他長袖善舞，領事技能已經達到宗師境界，純粹是看中了這份工作有利可圖，才千方百計地磨著洪天陵給他安排了這份工作。

    雖然短期內看上去這個工作調動顯得很虧：平海波在高能實驗室是擔任辦公室主任，是僅次於洪天陵等高級領導層的管理人員，管理著高能實驗室的全部行政人員，還可以參與到大多數外聯溝通之中，權柄相當驚人。而到了溪靈鎮上，除了手下如方融這等大頭兵，他誰也指揮不動。

    在高能實驗室，他有專門的秘書和司機，家裡還有公款配備的小時工。可是在這邊，因為協議上嚴格限制了外派人員的數量，根本不可能讓司機小時工占名額，所以平海波仿佛一夜回到三十年前，剛剛參加工作還是大頭兵的時候，無論是工作條件還是生活條件都差的太遠。

    但是長遠來看，這個工作卻是前途無量。華夏已經定下了長期開發遊戲世界的大戰略，接下來會不斷嘗試突破協議限制，更多地在這裡施加自己的影響力。而平海波擔任的領事一職，在這個戰略中的地位至關重要。

    只要他能順利完成任務，接下來的榮華富貴用膝蓋都能想得到，最樂觀的預期，幾年後華夏人徹底在遊戲世界紮下根基，開始擴建城市，那麼他這個領事自然而然就將成為這一切的主導者。再之後無論是留在遊戲世界當藩王，還是以功臣的身份回歸華夏首都迎接高升，都意味著海闊天空。

    結果他才剛剛來到溪靈鎮上赴任，就驚聞噩耗——野生種的戰略重心似乎要轉移了！

    一旦失去野生種的關注，單憑一個萬能工廠，以及那份堪稱嚴苛的租賃協議，華夏的滲透工作將很難開展！

    按照原先的計劃，當萬能工廠成為野生種們不可或缺之物的時候，就算租賃協議再嚴格，平海波也能找到法子開鑿漏洞出來。比如偽造安全事故，然後申請從華夏調運更多的人手和物資進行緊急維修，如果野生種不想萬能工廠長期停產，就只能同意平海波的條件，打破協議約定，允許華夏更多地滲入。

    但是如果野生種們重心轉移，那平海波無論怎麼撒潑打滾乃至浴火自焚，野生種們也最多搬個小板凳來看戲，根本不會為之所動。

    聽說萬能工廠要停產？哦，那這邊沒你們事兒了，你們收拾一下回家去吧。

    平海波費勁千辛萬苦，舍下了高能實驗室的大好職位，才跑到遊戲世界溪靈鎮上，可不是為了讓野生種們打發叫花子一樣打發他回城的！

    到時候，就算華夏政府不追究他工作不利，他也落不得任何好下場。高能實驗室他是回不去了，辦公室主任一職早就託付給了後人，他就算回去也最多謀個閒差。而除了高能實驗室，他還能去哪兒？就算有幾個機構願意收留他去養老，可平海波卻沒打算這麼早就當退休老幹部啊！

    一想到自己仕途暗淡無光，平海波心中的憤怒與怨恨就開始瘋狂滋生。連帶著方才匯報壞消息的工作秘書方融也變得面目可憎。他不由想到，如果要保住自己的前途，就絕對不能任由野生種轉變戰略重心，但是就憑他現在手下這幾個人，憑什麼阻止對方戰略變化？常規的方法如外交手段顯然是沒用的，且不說他這區區一個手下無兵無將的領事連和野生種高層對話的資格都沒有，就算真能坐下來談判，他又用什麼去和對方談？當初華夏的談判專家廉少波都在野生種面前大敗虧輸，他一個辦公室主任又能為之奈何？

    那麼非常規的方法……指望他一個文職出身的官員做什麼？溪靈鎮上擁有火種的野生戰士成千上萬，就算最弱小的那種，戰鬥力也遠遠凌駕於他這種啤酒肚中年。想到這裡，平海波甚至有種勒令方融帶上烈性炸藥在溪靈鎮上搞自殺襲擊的衝動。

    「難，這日子可真是難啊。」

    ——

    與此同時，方融也在鎮上的茶館裡深深感慨生活之艱難。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他如今的處境，那就是工作難開展，領導難伺候，任務難完成，前途難預料。

    他在溪靈鎮領事館工作的第一天就感覺自己的脫髮症狀更嚴重了幾分，情況比來之前的預期還要惡劣。

    早知道這裡的環境會如此糟糕，前途如此暗淡無光，他絕不會放下在首都那份穩定清閒的工作，跑到這個人類文明不及的鬼地方來……但是誰能有先見之明呢？當初如果不來這裡，單憑他那份微薄的薪水，就連支付上城區的房租都變得日益艱難，大學時候相識相戀的女友也變得若即若離，每日的生活壓力簡直讓人心臟停跳。後來他得知了華夏政府在內部招聘外派到遊戲世界的工作人員，並開出了非常優厚的待遇條件，光是每月的工作補貼就比他以前的工資高了兩倍，更承諾給工作成績優異者以住房。這實在是無法抗拒的誘惑，所以方融義無反顧地投身其中，和幾萬名應徵者一道經歷了重重篩選，之後幸運地以優異的成績中選，分配到了領事館下屬，成為了平海波的馬前卒。

    之後如果順利的話，大概兩到三年以後，華夏的滲透工作就會有階段性的成果，屆時無論是返回華夏，憑藉優異的工作成績步步高升，還是駐留在這裡，跟著平海波喝湯，都算是不錯的前程。可惜這份前程從一開始就成了鏡花水月。

    也不知華夏政府得知滲透計劃受挫以後，還會不會支付全額補貼……

    帶著對未來的憂愁，方融連喝了幾壺涼茶，直喝得小腹脹氣，翻滾難忍，而就在此時，他桌前忽然坐下一人，帶著幾分戲謔笑問：「想不想阻止野生種建國？」

    方融聞言一驚，連忙抬起頭，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女子坐在他面前，手裡把玩著茶館裡的劣質茶器，一臉玩味地打量著他。

    「如果你能阻止野生種建國，對華夏政府來說，你就等於立了大功，屆時就算華夏政府不給你榮華富貴，那些先期投資的華夏商人們也會對你另眼相看……只不過對你來說，想要阻止野生種建國只是個笑話。所以，要不要跟我合作？」

    方融愣了很久，心想這特麼哪來的神經病，在這野生種的大本營里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題，萬一被人追究起來，可別連累了自己……但很快他就發現，這個女人似乎有些眼熟。

    在來之前，華夏政府給每一個工作人員進行基本培訓的時候，都曾經拿著一份人名錄讓他們記住上面每一個人的資料。

    而就在前幾頁里，似乎就有這張看起來便野心勃勃的臉。

    沒記錯的話……

    曾經最大的野生種組織汞合金的七大元首之一，代號馬里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