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算機屏幕,以克勞迪婭機體為中心的探測儀表上,有好幾個象徵著危險信號的紅點正在快速逼近,不用想也知道,這些都是曾經將「海軍」這一兵種從人類體系里抹去,霸占深海的海洋凶獸。
一名少將軍銜的聯邦軍官著急地說:「快想辦法還擊!看能不能擊退這些凶獸!」
「不!不行!」約翰直接出聲否定了這名少將的建議,他快速打開了與克勞迪婭相連的通訊器,沉聲說,「克勞迪婭!不要對凶獸展露任何敵意,你關閉身上的運動系統,就漂浮在那不要動,千萬不要動!」
「下士,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聯邦少將緊捏住了約翰的肩膀,嚴肅地問道。
「當然知道,我在救我的夥伴,也在救這裡的所有人!」工作狀態的約翰非常認真,甚至不客氣地撥開了少將的手,繼續在計算機上操作,他看著屏幕,自言自語道,「我們無法擊敗海洋凶獸,這毫無疑問,就算強行下潛,速度也不一定比它們快,這樣一來,方法只有一個。」
「凶獸對於人類的攻擊性有一種天生的直覺,同時也依靠視覺,嗅覺等感觸,如果此時大幅行動,一定會被它們窮追猛打。」約翰通過計算機給克勞迪婭傳輸了一系列指令,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的各項數據,低沉地說,「那麼,轉為機械形態的女武神,又有多少部分算得上『人類』呢?尤其是組裝了深海模塊,全身99%的部分全部機械化!這時候如果停止運動系統,凶獸真的能分辨出這是敵人嗎?還是會把她當成...一塊廢鐵?」
來襲的這幾頭凶獸速度非常快,遠超出了舊時代常規艦艇的速度,它們從不同的方向包圍了克勞迪婭,兇惡的眼眸在深海下散發出些許熒光,照亮了臉上的鰓腺與口中的利齒。
在發現凶獸來襲時,克勞迪婭的第一反應是加速往深海逃離,或許可以利用深海壓強隔絕凶獸的追擊。
但克勞迪婭還來不及實施,約翰的話語就傳了過來,雖然她很懷疑這個平時看上去呆頭呆腦的約翰到底靠不靠譜,但在著充滿危機,且沒有任何作戰經驗的深海之下,她還是將自己的生命託付給了這位並肩作戰的老夥伴。
克勞迪婭關掉了所有運動系統,只保留了與約翰那邊的通訊,整個機體處於停止運作的狀態,就這麼漂浮在無光的深海中,隨著洋流不停緩慢下沉。
一隻凶獸來到了克勞迪婭身邊,繞著她遊了幾圈,帶著尖刺的尾巴時不時掠過機體,似乎是在確認威脅。
凶獸將臉湊到了克勞迪婭身前,發出了幾聲威懾性的低吼,如果是一頭裝死的獵物,此時十有八九應該會顫動一下,但凶獸並沒有觀察到顫動,就像面對一頭死物。
克勞迪婭此時全身都覆蓋著深海模塊的機械,從外面看去確實就是一堆金屬,當然,她卻是能清晰地看見凶獸在自己周圍移動,藉由它們身上的些許照明熒光,還能看清那用來撕扯獵物的口牙。
其中一頭凶獸比較暴躁,用迅猛的尾巴拍了一下克勞迪婭,這個動作直接擊破了深海模塊的一部分,開始有少部分海水漏進了內部機體。
在深海中發生泄漏是非常危險的,隨著水壓的增大,外殼的破損只會越來越嚴重,一旦灌水過多,整個機體很可能就浮不起來了!
克勞迪婭下意識地想要重新啟動機體,快速下沉擺脫凶獸,但約翰似乎摸透了克勞迪婭的心理,他的聲音傳入了腦海:「克勞迪婭,你現在千萬不能動,千萬...相信我...」
凶獸又繞著克勞迪婭轉了幾分鐘,始終沒感覺到什麼威脅,也就把她當成了什麼廢棄的金屬,畢竟剛才冰原上一番激戰,數不清的裝甲部隊下沉,這堆「廢鐵」可能是其中一部分。
凶獸最後繞了一會,失去了興趣,游向了別的地方,從此時的速度來看,它們的潛行速度遠遠高過深海模塊的女武神,如果剛才克勞迪婭選擇逃跑,此時已經被追上撕爛了。
待凶獸遠離後,克勞迪婭確認周圍沒有威脅,這才重新啟用運動系統,在檢測各項儀表數據時,她才發現自己剛才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若不是大部分身軀已經轉化為機械,可能心率都快超過150了。
克勞迪婭看了一眼漏水的區域,因為大部分裝備都被收走,所以沒有辦法做臨時修補,她頓了頓,匯報道:「我將繼續執行任務。」
「克勞迪婭...」約翰擔憂的聲音傳來,「你的機體外殼已經受損,再往深海探索,水壓會越來越高,破損會越來越嚴重,我不建議這麼做...」
很快,約翰身邊響起了那名聯邦少將嚴厲的責備聲:「下士!你想質疑總司令的決斷嗎?!戰爭不是遊戲,怎麼可能處處安全!」
約翰有些不甘地說:「可是...比起徒勞地送死,能保全一條性命難道不是更重要嗎!活下來就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下士!我對你的言論非常失望!身為聯邦軍人,你竟然...」
聯邦少將責罵到一半,克勞迪婭主動打斷了爭執,平靜地說:「我將繼續執行任務,約翰下士,請輔助我。」
約翰沉默了片刻,低沉地恩了一聲,幽幽地說:「等你回來,我帶你去喝江南的美酒...」
「我不喝酒。」克勞迪婭乾巴巴地說了一句,在正式下潛前,她思索了一會,說,「不過,還是謝謝你...」
謝謝,這個詞很少出現在冰冷的女武神口中,真的很少。
克勞迪婭說完,啟動了身上的運動系統,縱身潛入了深海,順著洋流俯衝而下。
約翰恢復了工作狀態,一絲不苟地跟進著克勞迪婭傳回來的數據,目光一刻不離屏幕。
那名聯邦少將倒是在後面喋喋不休,和同伴抱怨道:「這名下士的思想有問題,身為聯邦軍人,居然消極避戰!死在戰場上,這應該是軍人的榮耀!」
幾個跟少將關係好的同伴也在幫腔,一方面確實出於雙方思想不同,還有一方面則是對約翰這個「國防部助理」的政治打壓,很顯然,沒有人想看到比自己年輕的人離國防部長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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