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山傳人 【007】

    【007】

    灰影大號薛銘強,出身於湘省別駕山谷武林世家,為薛家拳第十七代傳人。12年前他年方30,薛家在一個冬夜遭T省鷹爪門襲殺,逃命的僅剩出門在外的大哥和五妹,全家幾遭滅門。因對方尋仇來勢甚急,不要說逃避,連簡單應對都來不及,若不是身懷絕學的母親將他護在身下,替他力挺下一個老者的那記翻子拳,銘強他早就命歸黃泉。只此一拳,就把老母的背部穿了個窟窿當場殞命,可憐的老太太,至死還將自己的老疙瘩護犢一樣護在身下。虧得打鬥中有人報了110,正是警笛的刺耳之聲,才救下了尚在老者手下掙扎的銘強。

    撿下了半條命的銘強躺在病榻之上,眼睜睜地瞅著氣如遊絲的老父一步步挨近已在天國里的母親。

    臨終前,父親告知了這場血海深仇的細枝末節,提到了一個叫許壽山的T省人名,並確認銘強為本門正式傳人。重傷在身的銘強此生難忘那刻骨銘心的一幕,面對老父他以淚洗面,口不能言。直到帶著傷同諸多親友一起,將父母二哥三哥和小妹的後事料理妥當。他專心將養好身體,按父親遺囑,掀開家中小間灶頭的下三層磚,取出本門秘本揣進懷,獨自奔去了齊嶺深處,自此與早殘一腿的大哥及五妹一別十年,絕無音訊。

    深山老林中,他薅草搭棚狩獵為生,整日整夜心無旁騖,相伴的就是那本薛家拳經。他無休無止地操習著上面的一招一式,由於武功底子太差,他看拳經簡直像看天書,幾年下來,經譜上的記載能從糊裡糊塗不明要訣發展到搞懂弄通深諳經譜的,實在也很有限。儘管這樣,他一仍如故發奮圖強,渴了喝口水,餓了咬塊獵物肉。好在他生在山鄉自小鑽山,獨處深山料理個人生活不成問題。銘強自製了各式還算順手的套獵器具,憑著這些,天上飛的林中跑的地上長的,任啥都難逃出他手心。只是在食物鹹味不足時,才十分難得地下一次山,進集市以山中之物換來必需的食鹽大米。

    也是他合該有事。這年的初夏,正在齊嶺的絕世之境練功不輟的薛銘強忽聞密林深處傳來幾絲極其輕微的踏草聲。這樣的事一年總能攤上好多回,多是獸類的印痕聲息,這次他判斷是來了人的足跡,連忙閃在一株大樹後面。不大會兒,他這塊練功草坪上出現了3個年愈六旬的老者,衣著各異,端相奇特。本待躲得嚴實,一位老人卻發了話:「小崽子,別躲躲藏藏的啦,滾出來吧!」銘強心道「見了鬼了,他們怎可能察覺我了呢?」只得閃出了身形。

    「唔,壯崽子,身手還不錯嘛。」為首的一個黃衫客笑道。

    「小子告訴我,你跟湘西老薛家有沒有干係?」青衣大褂問道。

    銘強頓時變色,懊悔自己粗心,竟未察覺這幾人在眼皮子底下窺見了他在練功。

    「快講吧,別自討沒趣。」第三個是一襲黑衣,他極不耐煩地發問。

    「你們是……是誰,憑啥要……要我開口?」幾年來絕少張嘴吐字的銘強講起了人話疙疙瘩瘩。

    「嘿呀二位哥哥,瞧瞧不是,不叫他吃點苦頭,他不知道馬王爺長几隻眼。」

    黑衣人向另二位嘟囔了一下,朝著銘強便發來一掌。其掌勢看似飄飄忽忽地不經意,銘強卻難以承受,雙手伸出急急抵擋,甫一接觸即蹬、蹬、蹬向後退出了數米。銘強內心嘆此黑老頭真是個厲害角色,那麼個小個兒,咱用兩隻手都擋不住,要是以單掌去迎,指不定把手給弄斷了呢。見勢不妙,他一個騰身躍上預設好的那棵巨樹杈上,連連叫道:「你們快……快走吧,不要為……為難我。」

    這棵樹可是銘強的保命樹,他早在樹上做足手腳,自丈余高起安置了好幾圈大小不等的木刺,刺尖淬過草頭毒,與樹幹同色,難以辨認,誰若侵犯到他,中此機關只能自認倒霉。

    「好你個小崽子,上了樹就逃得出我老人家手掌了?」黑衣人說著躥了上來。

    「老三,別、別……」黃衫客話音未落,「喲……!」半空中掉下1個人來,不是黑衣人還能是誰?

    黃衫客飛步上前將其三弟攬在懷裡,青衣大褂隨即發出一掌將銘強第二次襲來木刺橫震出圈外。只一刻功夫,黑衣人雙目緊閉,嘴唇發黑,早已不省人事。黃衫客連忙運起雙指,疾點其幾處要穴。

    「你這小混蛋,我等本無惡意,你倒有煞心,看你能往哪兒逃。」青衣大褂甩起衣袖飛出了兩點白光,正中已往上攀的銘強左右肩井穴。「啪」地一聲,偌大個頭的銘強自二丈高的樹上摔下地來,青衣大褂一步上前欲施殺著。


    「留下活口!」黃衫客再喝,「老三還要解藥哩。」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青衣大褂伸出右手二指,貼住他的身子使上了分筋錯骨法。銘強一時間痛得在地上翻過來滾過去死過去活過來,喉嚨擠出的嗚咽聲悽慘之極。黃衫客一看二弟下手過重,放下懷裡的黑衣人上前照著銘強的背脊「叭」地甩了一掌,頓教他止住了疼痛。

    「解藥在哪裡?我不說第二遍!」沒待銘強吭氣,他揚起一指就要往下戳。

    「就那棵樹下!」銘強見狀忙回道,他這幾個字算是吐得順溜。

    待青衣大褂取出解藥,餵服了黑衣人後,十分平靜地再次問他:「你聽說過一個叫肖明蘭的女人嗎?」

    「那……那是我媽呀!」

    「啊,她現在在哪兒?」青衣大褂緊扣住銘強雙肩,急迫地發問,痛得銘強亂叫起來。

    「二弟,別這樣。」服侍好黑衣人,黃衫客亦湊了上來。

    「我媽已死……死了三年,」銘強眼前浮現父母慘遭毒害的場景,迷離的雙眼望著這幾個似同父母有些淵源的老人,一下子悲從中來,由不得放開了喉嚨嚎啕大哭。

    黃衫客正看著銘強發楞,青衣老人不知咋地天旋地轉起來。

    「二弟」,「二哥」,黃衫客及醒後的黑衣人緊扶著他沒讓倒下,「人死不能復生,人死不能復生哪。」

    聽到此話薛銘強已能確定,這幾位老人與母親的糾葛絕不尋常。待他得知母親肖明蘭乃是老人們的師妹,而且自小就與青衣老人耳鬢廝磨青梅竹馬、長成後情意彌篤時,雙膝一軟向舅舅們叩拜下來。接下來,他開始把家族慘遭滅門之禍的經過竹筒倒豆一般一一吐露了出來。

    時光一點一點地流逝,這段情仇血恨的悽慘經歷把三個老舅帶進了那腥風血雨門派紛爭的真實年代,他們不也是從這種悲憤交加的困局中走脫出來的嗎?不同的是薛氏一族差點兒滅門,他仨則遠避塞外二十年,從豪氣干雲避到垂暮之秋。三老望著眼前這肩負5個親人血案的外甥,明白了他之所以獨身一人在這與世隔絕、渺無人煙的大山深處苟活的原因,個個唏噓不已。

    這天,薛銘強十分麻溜地拾掇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烤野豬肉、獐子肝、干燒鰱魚塊、清燉蘑菇,還有清拌馬蘭頭,一塊平整巨石做成的飯桌上擺滿了山野佳肴,他還拿出珍藏的湘西大米燒了一鍋乾飯,缺的只是酒,四人以水代酒痛飲了一番。地處閉塞的山旮旯能弄出這一席珍饈美饌,老人們瞅著故人之後這麼能幹,都由衷感到欣慰。

    飯後,黃衫客細述了他們的來歷。原來,舅舅們正是歷史上曾在南北武林道逞威稱霸的蜀中三傑。銘強年輕時就聽母親叨叨過五台山一戰,她的講述神龍見首不見尾,他聽得格外解氣。在母親的描述中,蜀中三傑仿佛神人下凡、天下無敵,武功高深莫測,為人率性直白,做事只圖痛快不問緣由,雖非惡人可老遭人曲解,被武林疑為亦正亦邪的人物,久而久之三傑成了江湖人無不畏懼的「三害」。

    一次,只為懲治達摩門下亂了性的弟子,將那三個為患一方的禿驢打得腿折臂殘,三兄弟以致於被發了狠的達摩總堂邀來少林、武當、八卦、南拳、峨嵋等九大門派一流高手,合力圍攻於五台山清涼寺外。面對十數倍於己的鐵桶戰陣,三傑哂笑不已,不露絲毫懼色,惡鬥車輪戰、打發連環套,一連挑落對方30多個好手,狠煞了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的囂張氣焰。

    然而「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更有強中手」,數日後,三傑敗在了對方專意奉來的嵐山派掌門人的鴛鴦腳之下,他兄弟仨從此不得不告別中原,遠走西域。此後的年份里,三傑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影蹤全無,這是對當年那場誓約的無情兌現。薛銘強至今記起,母親講述時的神態根本就看不出她同三傑有一絲一毫的關連,就像敘述一段與己無關、讓人聽後不得不挑起興頭的武林秘聞。

    蜀中三傑遷至西天山後,在那一待就是20載,由於長年練功不輟,花甲之歲還能做到心靈身巧,縱跳如幼,然而年事日高是個不爭的事實,加上久不走動江湖,已經厭煩世間瑣事了,此番東來,純屬為了尋故訪舊,以遂人生遺願。尤其青衣老人,少時情愫至今繞心,時隔數十年,對小師妹的思念反而日甚一日。他們回歸中土後,信步游弋了個把月,無處不感受到內地的一個「新」字,樁樁事都令人稱奇,相比較這些年足不出天山,內地已是舊貌換了新顏。惱人的事情是反覆打探不著小師妹下嫁之處,讓三老十分惆悵。

    老人坐不慣火車汽車,專喜爬山攀嶺,今次特特經過這片原始林子時,打老遠就瞥見一壯漢在密林深處習拳練武,間或還使出幾招三傑的家傳拳法,老人們見之大喜,看了一陣,黑衣人便耐不住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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