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山傳人 【015】

    【015】

    「咋樣，松濤先來？」羅中將知道李一木比陳松濤還厲害，好戲放後頭，先挑個弱點兒的。

    「是。」新兵陳松濤應了一聲，一個虎勢跳在眾人圍成的圈子當中站定，陡起一個八卦起式開始演練。一時間只見他在不大的場子中穿、插、劈、托，招招氣勢沉雄。這屋子裡的會家子不在少數，慢慢就看出了名堂，此人端的是勁氣歸一秀水行雲的高手品流，人群中「嘖嘖」之聲不絕於耳。方司令員這邊有好戲看，不知從司令部哪些犄角旮旯里又湧進來不少人，方興文偌大個辦公室一圈人擠得前呼後擁。待一套八卦掌打下來，松濤優雅收式，大氣不喘，贏得了眾多喝彩聲。

    接著看一木的了。

    「羅副參謀長，我就給大家表演一下氣功吧。」一木朝羅將軍道。

    「可以呀，不過別糊弄事，要精彩的。」羅毅曉得這小傢伙鬼心眼多。

    「好的。」一木應和一句，隨即向副司令員拱了拱手道，「司令員，壞您房裡的兩樣東西，不會見外吧？」

    「隨便，隨便，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弄壞了就換。」方興文衝著警衛員叫道，「拴兒聽到沒？」

    「好嘞。」人叢最前列有一人應和一下，聲音有點像沉雷。一木偏頭一瞧，「喝。」此人高過他半個腦袋，比好友尚斌、大哥許良還要高大威武。

    一木走到人圈內，向大家抱了一拳，站定後腳下稍一使勁，只聽得「嘶」的一下，片刻後，地上嘎突突響起一串輕微聲，他腳下一整塊大理石從中間向四周呈放射形狀裂開一圈圈波紋，後排人還不知咋回事時，前排人已經看得呆住了。

    接著他掃視一下房內物件，走到靠牆角一側的衣架邊，探手取下架頂那隻木頭圓球，拿到場子中來，在場人全屏住了呼吸，生怕跑掉了眼福。李一木稍稍掂了掂球體，用雙手掌心抵住圓球，「呔」地一聲輕喝，球體在他的吐氣開聲中徐徐開裂。與剛才那一出眾多人未能看到不同，現在這一出擱在了一屋人的眼皮子底下，看客們個個都沒錯失了機會。

    「啊……，」好些人伸出的舌頭再沒縮回去。人們無不驚嘆這個長相平平、滿臉稚氣的年輕人實在是一尊大力神。

    「那……可是檀木的呀。」方興文撫掌嘆道。

    「對不起，對不起。」一木臉紅了。

    「沒關係。好你個小子，硬氣功練到你這個程度，天下人恐怕也不作第二想了吧？」方興文恭維道。

    「哪裡哪裡，這功夫看起來神，用的倒是竅門，也就雕蟲小技吧。」一木仍有些靦腆，回話已經連貫順溜了。

    「大夥說，開眼沒有？」羅毅得意地叫道。

    「開眼啦開眼啦。」「神人，神人哪！」

    看熱鬧的個個興高采烈。一木只動了兩下就弄壞了屋裡兩樣物件，方副司令非但不嗔怪反而十分得意，一幫小嘍囉們也跟著起鬨加殃子咧。方興文警衛員王拴兒可不樂意了，他的一身達摩堂武功在司令部大院可是出了名的。

    「厲害厲害，咱倆親近親近吧！」冒冒失失的王拴兒邊說邊靠近一木，1米9的身高咋也沒把這又矮又瘦的新兵伢子放眼裡，以為人家玩的真是竅門，那是取巧的玩意兒，伸出手就要同一木較勁。副司令員既領教了這小伙的大力神功，自然對莽撞的拴兒有了份擔憂，他緊瞅著李一木，而羅將軍卻在一邊抿著嘴樂。

    一木即使不看也曉得副司令員的心思，他沒半點退讓便教拴兒搭上了手。王拴兒可不蠢，身手矯健在大院裡是出了名的。他以為自己有備而來，仗著十幾年達摩正宗硬功底子一把捏住李一木左下臂，轉身就是個背靠。整個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若換作他人早被其靠得飛了出去，可這會兒他碰上的是功力高過自己不知幾許的嵐山門人。

    一木見勢，氣機打開稍一蹦勁，拴兒的背脊頓時壓上了一座山，這座山就像膏藥緊緊黏上了他，教他紋絲不能動彈，要卸又卸不下。「山勢」愈加沉重，王拴兒兩條腿彎曲線越來越大，開始呼哧呼哧緊喘起來，片刻，面孔就憋成紫醬色。到了這節骨眼上他才後悔自己實在冒失，再也挺不下去了，再硬來只能被壓癱掉，可惜這會兒他連認輸的話也吐不出來。

    就在他將倒未倒之際，背脊忽而輕鬆下來，那李一木已從王拴兒頭上飛彈出去，正當人們驚呼時，他在高高的空中連翻二個跟斗，雙腳穩穩落在空地上，隨後上前，主動向拴兒抱了一拳。面色尚未恢復原樣的王拴兒一時杵在當間，尷尬無比，曉得這位真神真的顧及到了自己顏面。

    「好，好好，這二人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今兒個可讓我飽了眼福。」方司令打過哈哈，再對羅將軍言道，「嗯哪，老夥計，這倆小子你從哪兒覓來的呀？」

    「三面山唄，丁國和那兒，那可是一塊風水寶地，出人才啊，好的自然是我占先嘍。」羅將軍得意地作拈鬚之狀。

    「下回讓我也管管新兵蛋子吧，挑挑揀揀的，真是個美差。」

    「好呀，下回就交給你了，反正我也沒二年就回家抱孫子啦。」兩人軍銜同為中將，別看方副司令官職高，資歷可不如羅毅，年紀也小好幾歲。

    「說好別變卦呀。」方興文餘興未減，看出二人之中是那個丑點兒的小伙挑頭，遂朝他發問，「咋樣，你倆瞧瞧能不能再給咱『獻演』一回？」

    二人聽不得司令員「獻演」二字，頓時就不自在了。

    「嘿嘿，李一木，別楞著啊，方司令員問你吶。」羅毅嘻道。

    一木看到羅副參謀長的鼓勵眼神，又望了他三弟一眼，點了點頭。

    還是松濤先上，反正廳堂很大，司令員又不怕摔壞傢巴什。他招呼一聲圍成圈子的這幫會家子們，敢否上來幾個跟他對陣。須知，夠得上給東海軍區首長當貼身警衛，武藝肯定百里挑一，何況都是年輕人，這倆小子的年紀比咱還小得多，誰怕誰呀？大伙兒一個個摩拳擦掌，不等安排停當，向松濤應戰的一下躥上三個。

    場上只見松濤在圍著對方走轉著，對方也不輕易出擊。挑戰者忽而開打，僅10來個回合，三名首長警衛員全部敗陣。許多人一看這可不是個事呀，再打，要碰的是那個更厲害的，明擺著吃苦頭嘛，不如換個玩法。有人便提道，都是當兵的，玩槍咋樣？

    方、羅二首長一聽，好主意，欣然點頭。

    於是，人們簇擁著首長，齊齊往司令部後院的小校場趕去，一路吵吵嚷嚷，又吸引了不少看客，等到了操場，圍觀者已經膨脹成了一大群。不知是哪個警衛員拿來兩支AK—47，60米開外就是現成的靶子，靶心小如晨星，眼力稍差者根本看不到。這個大院裡有的是射擊神手。先後上來了二個，單手托起AK—47，瞄準後各1個點射，隨著291環、293環成績的次第報出，場上人全歡呼起來。

    該輪著李一木「表演」了，他不遑多讓，上前緊走幾步，也單手托起了長槍，也煞有介事地瞄了瞄，不停頓地連發了2個點射。不一會兒，報靶員清晰的聲音傳來，射手射中了599環。人人都知道步**60米的世界記錄是多少，可這個新兵現下用的還是更難瞄準的真槍，這個成績刷新世界記錄富富有餘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木參軍前幾乎沒碰過槍，也就在三面山基地練了三個月。但他的百步穿楊術是兆平老人下了整3年的狠勁兒調教出來的，當年，他練眼練到眼睛發紅出水，後來又練習蒙巾眼法，練習聽聲飛石擊鳥，作為嵐山門傳人，他習武受的苦無人能及。新兵連上射擊課目，這對於一木而言只是把瞄準器械從飛標、弓孥調整為槍械罷了，幾天就適應了。要不，灰影對許良痛下殺著那千鈞一髮時，一木怎能以一枚小錢救下了他呢。

    這天下午，李一木、陳松濤在軍區司令部出足了風頭，不長功夫，事兒就風傳開來，人們都曉得羅參謀長覓來了兩個功夫奇高的新兵。方司令員過問二人的去向，知道一木將任軍區警衛團教習，松濤則赴特種兵支隊，司令連稱很好很好，幹起來再說。

    羅毅將軍放了他倆三天假。

    頭天上午，一木就要去看望同處一城的鳳三前輩，松濤也要去，一路上哥兒倆有說有笑。

    「二哥，看上去你還沒我壯實，勁兒咋那麼大，一頓3大碗沒白吃呀。」

    「從小在山裡長大，缺少營養吧，這不在緊補慢補麼？」一木說，「不過這些年來我一直是這樣，我大伯可從不說我吃得多。」

    「那是你大伯嘛。昨天你在副司令員辦公室弄壞他東西是故意的吧，不怕首長發怒？」

    「嘿嘿，當時我想啊，咱是羅毅將軍招來的，同方司令員沒一點關係。噢，曉得我們來了，想不花錢就看好戲啊，有那麼容易？」

    「哈哈，我也這麼想，要不是你事前關照過了，我也差點兒要造次哩。你可能沒看見，那三個打我時，一個瘦個兒蔫壞，用膝蓋頂我下陰。哼，要是依我脾氣呀，早叫他吃苦頭了。」

    「是呀是呀，你道我沒看見？那個方司令警衛員不也一樣？一貼上來我就知這小子仗著後台硬要耍橫，動作肯定靠不了譜，你沒見司令員給我使眼色吧，不然我也不會讓這小子下得了台。」

    「噢喲，原來方司令員還好意思給你打招呼哇，那是得給足面子。哎我說，你用手捏壞檀木圓球的功夫可把大夥驚呆了，二哥，你看我的硬氣功還能練得出來嗎？」

    「嵐山氣功是由氣機支撐的，主要是靠打坐，你門裡的氣功不也挺厲害嗎，練法不同罷了。你沒咋練過氣，要我看哪，想練，有難度。硬氣功以氣的凝聚為基礎，從小練起最好，到了你這年紀也不是練不出，真要練我幫你。」一木說著輕輕給了松濤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