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時,前面那高功說道:「夫燭者,一點之靈光古今不少,十方之世界幽顯皆通,不知者以為火傳,其知者是雲性慧,使暗室萌心而知懼,返照回光,信天堂有路而可登,超凡入聖,再拜致恭……」
眾道士隨高功敬拜,有道童上前遞上壽燭,高功將其奉上供案。
高功又說:「夫香者,粵徙太古之初,一枝挺出,奚待三皇之後,幾劫流芳,下愚有鼻而無聞,上士聞香而分臭。如聖師之捻土,處處苾芳。以道德而強名,人人受用,再拜上進壽香。」
高功依舊領眾參拜,然後將壽香如前奉上。
「夫茶者,先春雀舌,穀雨槍旗,斟蟹眼湯,白花浮於碗面;酌龍泉水,僊風引於蓬萊。靈同七碗而通僊靈,趙州一甌而采佛性,提醒渴睡漢,發明朦瞳僊,再拜進茶……」
三人隨眾人行禮之時,王承悄聲笑道:「馮老道,這『蟹眼湯』沏的『雀舌』、『槍旗』你可品過?等過會兒,法事結束,我去幫你弄點兒?」
馮天禮又是狠狠地瞪了王承一眼,依舊專心奉禮。
王承嘴上仍不閒著,又對蕭洪小聲說道:「這雀舌、槍旗,都是極上等的茶品……『雀舌』,乃是嫩芽焙製成的綠茶,因形狀小巧似雀舌,因而得名,香氣極濃郁;『槍旗』,亦是以帶頂芽的小葉製成,芽尖細如槍,葉開展如旗,故名。這樣的極品茶葉,一季也采不得多少……而那『蟹眼湯』,就是初沸的水……水初沸時,那翻起的水泡,只如蟹眼大小……」
高功又說:「夫酒者,天垂甘露,地涌醴泉。上味醍醐,飲者長醒而不醉。聖人糟粕,得之一有而歸無。一口吸西江,容顏不老。三杯通大道,法體常存。再拜致恭上進壽酒……」
王承見高功進完了壽酒,又對蕭洪說道:「這接下來,還要誦經呢……耐心等著吧,先要頌《心印經》,再是《三十二品功德經》,所以嘛,我們可要候上些時候了……」
蕭洪正耐心聽那人頌經,曼兒突然出現在三人的身後,輕聲地招呼蕭洪。
原來,曼兒隨眾道士站在隊列中,正好看到蕭洪他們幾個從大殿中出來,只是直到這會兒,才剛有機會換了個位置,來到蕭洪身邊。
曼兒湊近蕭洪,輕聲問道:「站在前面頌經的那幾個人,你有沒有覺得,他們有點奇怪?」
蕭洪回頭看了曼兒一眼,也輕聲答道:「你也看出來了?剛才王承就說起過,看這幾個人的目光,似乎是有些呆滯……」
「哎呀……你也真是,難道真的沒看出來嗎?……」曼兒看上去有些著急,她提醒蕭洪說,「你還記不記得彭涵與梁誠?」
蕭洪聽曼兒這樣一說,又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前面唱經的高功,心中突然一驚。等他轉頭再看曼兒,正好迎上曼兒對視的目光,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蕭洪想起,彭涵與梁誠回到道觀那晚,是自己最先發現,他二人身上沒有血污,因而厲聲追問,這才發現,原來他二人已經與那黑衣人為伍。
因為當時夜色已深,對這彭涵梁誠二人神情表現,蕭洪沒有仔細關注。但是此刻回想起來,他二人與人對話時的反應,確實異於平常。
蕭洪又想起,在玉虛宮的十方堂上,弟弟袁建德在幫助哥哥袁建功走脫之後,躺在地上昏睡了好久,才被一桶冷水澆醒。
那袁建德剛醒來時,仍是面無表情、目光茫然,但是又過了一會兒,神志逐漸恢復,就把他之前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交待了一遍。
那袁建德自己也說,在被冷水澆醒之前,他神志恍惚,仿佛那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他自己親身經歷一般。
聯繫袁建德清醒前後的變化,再回想彭涵與梁誠二人回觀時的表現,蕭洪幾乎可以斷定,彭梁二人當時那種奇怪的狀態,也是因為迷失了心志。
何況,何慶山專門提到過,自己被那兩隻飛怪襲擊之後,是何感受。他說,那飛怪口中吐出的陰火,仿佛某種攝人心魄之法,可以亂人心志。
蕭洪仔細回想之下,再看看站在前面頌經的幾位高功,突然明白過來,就連王承都看出來,這幾人神情木然,那其實是因為,這些人也被某種法術迷亂了心志。
這時,蕭洪再看站在道士班列前面的那名高功,他已經頌完了《心印經》和《三十二品功德經》,此時正在跪奏《鍾離祖師賀表》和《純陽祖師賀壽表》。
那高功頌道:「乾坤為鼎器,煉坎還離;捉烏鬼為藥材,降龍伏虎。道超太極,恩澤群生,刼刼長存,人人受度,由純陽海蟾重陽繼受之後列聖心,心暨丹陽長春紫陽。接濟以來為眾父父。功非言辭之可頌,仁與造化之相侔。某凡骨未靈,冥心於道。幸蒙師旨。玄牝乃天地之根詳在丹書,精炁是陰陽之本,華池神水。號曰乾金土釜流珠是名木汞……」
蕭洪無心聽這高功頌經,他一邊思索對策,一邊不禁嘆道:「糟糕……這可怎麼辦……」
這時王承突然回頭來問道:「什麼怎麼辦?」
蕭洪一愣,接著心念一轉,心想,這王承似乎頭腦靈活,不知他是不是能想出什麼主意?
於是蕭洪說道:「我們二人覺得,那幾個頌經的高功,很可能已經受到一種妖術的影響……此刻他們不止自己神志不清,恐怕還要圖謀危害其他道眾……」
王承眼珠一轉,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此時搞出這個奇奇怪怪的齋醮,說是要祭祀二位祖師,其實是另有所圖?……咳,我就覺得這裡不對嘛……」
「這個……這齋醮是不是有問題,我也拿不太準……」
王承卻突然眼睛一亮,又問道:「你說他們神志不清,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他們可能中了一種妖術,此刻並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們這次來永樂宮,也正是為了此事……」
「哎,哎……你先別說那些……我只問你,他們既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是不是有可能,我們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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