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肯定的語氣。
之前施清歡以為,百里桁只是分屬於聖上派系,因著聖上才與程陽楓為敵。
可剛剛的話里透露的,卻並非如此。
明明可以脫身,卻還要致力於整垮程陽楓,如此這般,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就例如,她對程陽楓的仇恨一般...
施清歡聰慧卻善於發現細節,百里桁早就知道。
如今被發現端倪,微愣之後,直接點了點頭。
「你說得沒錯,我與他,也同你與他一樣。」
仇恨。
施清歡想了一番,突然就明白過來。
「難道,當初相府的變故,也是出自程陽楓之手?」
百里桁氣息沉了下來,滿身殺意勢不可當。
「是啊,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還有更大的仇恨...
百里桁幽深的神色如同深淵,施清歡看著都覺徹骨的恐懼。
卻也能理解。
最終只好一聲嘆息,「既如此,等時機到了,大人再告訴我!」
見施清歡神色溫柔,百里桁的殺意才漸漸散去,看向施清歡的眼底也多了幾分柔和。
「你這麼晚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大人多番關心於我,我自然也要投桃報李。」
「僅是如此?」
施清歡一愣。
不然呢?
施清歡一臉透徹,毫無其他心思,百里桁眼底划過一抹細微的失落,之後看向施清歡。
「落雪煮酒最為適宜,一起?」
施清歡看著百里桁側眸時的落寞,心底深處,根本不容拒絕。
「也好!」
燭火搖曳,屋外落雪,窗下溫酒,對影而成雙。
小酌之後,施清歡便回了溫苑,施妙彤早就等在了裡面。
「都準備好了。」
「這麼快?我午後才傳得消息。」
「此事簡單,不過,確定此法可行?」
「自然可行,報復惡人,未必一定要自己動手。」
施清歡唇角輕勾,眼底殺意一閃而過。
「開始吧!」
夜色深沉,整個街市也漸漸歸於沉寂。
而位於護城河畔東側的錦繡巷,卻依舊熱鬧非凡。
此處,正是京都最大的煙花柳巷之地。
如玉樓二樓的房間裡,溫情酒香,醉意朦朧。
美人一舞動人,妖嬈間,外衫半褪,勾人魅惑。
孫猛看著她,眼底皆是迷離欲望,伸手一把將她拽坐到懷中,清酒入口,更是醉上幾分。
「大人這幾日不來,可想死奴家了。」
「我又何嘗不是,這幾日事多,我這不是一有空,便過來了嘛!」
「難怪今日見大人都憔悴了許多呢!」
「是嗎?不過你放心,大人我,勇猛依舊。」
「大人您討厭。」
嬌羞笑聲不斷,美人依偎在孫猛的懷中,「不過大人,我這裡有些新得的好東西,大人要不要試試?」
聽見這話,孫猛眼底一亮,「什麼東西?」
美人起身,從一側拿出一個錦盒,打開之後,內里放著兩枚藥丸。
她看了看四周,湊到孫猛身旁,放低聲音,「此藥名為夢繞,可讓人美夢成真,欲仙欲死!」
孫猛看了看,有些懷疑,「此藥是哪裡來的?可靠譜?」
「大人,都這麼多年了,您還信不過我?都是我們私下路子來的好東西,我還聽說啊,此藥啊,皇室都用得緊,還有人專門買來去討好人家的,上次有人就想要買藥送去給一位什麼皇太叔的,說是能換高官,只可惜這藥太緊俏了,一直未能來貨,來貨也不是一般人就能買得起的,所以到現下啊,那人還等著呢,急得都快升天了。」
孫猛聽著,眼底神色流轉,伸手捏起一粒藥丸。
「此藥,真有這般神奇?」
「那是自然,我且試過了,那感覺,真的是...哎呀,大人你且自己試試,就知道,這是絕好的東西!」
孫猛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將藥丸服下。
眼前之人已經與他好了幾年了,是可以信任的。
藥一入口,不過片刻的功夫,孫猛臉上便浮現了滿足的笑意。
那是一種極致滿足的歡愉。
燈火搖曳不休,最終撲滅在了夜幕之下。
夜色轉瞬而盡,清晨之際,孫猛的身影快速出了如玉樓。
風起雲湧,孫猛入宮執勤一日,出宮之後,便行色匆匆,趕去了另一個地方。
鬼街。
這裡便是那藥丸的出處。
京中暗市,他也不曾少來,倒也算熟門熟路。
很快,他便進了一處偏僻的竹樓。
樓中看似是賭坊,孫猛卻越過眾人,直接進了最內里的房間。
房間裡坐著一位男子,閉目養神。
見孫猛進來,男子眼也不睜,「賭錢去外面。」
「夢繞黃粱。」
四字暗號一出,那男子便睜開了眼,打量了孫猛一番,「要多少?」
孫猛單手一伸,「五十。」
一聽這話,男子噗嗤便笑了,「你當我們這神藥是外面爛大街的補藥丸?」
孫猛一聽,還以為對方是看不起他,直接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
誰料男子卻不屑一笑,「公子啊,我們這藥,千金難求,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即便你錢再多,如今也最多給你這個數。」
男子緩緩伸出三根手指。
孫猛一見,「三十也可。」
「想什麼呢!是三粒。」
「什麼?」
「這還是見公子出手闊綽,我才優先給公子的,若是公子嫌少,那我便給別人。」
「不不不,我要!」
說著,孫猛將銀票給了男子,還特意塞給他一份,「這是給你的,若在有貨,還請您...」
男子笑著收了銀票,「公子是個上道的,你放心,再有貨,我定給你留著。」
「多謝!」
孫猛滿意一笑,滿面春風地就走出了竹樓。
而他不知道的是,竹樓之上的窗口,兩道身影靜靜佇立,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施妙彤有些擔憂,「孫猛,真的會將這藥,送去莊嚴寺嗎?」
「他會的,他雖有程陽楓作保,從正陽之亂獨善其身,但他反口一事也是眾人皆知,這種背信棄義之人無人敢用,加之程陽楓也不信任他,十年的時間,他不過也還是個小小的禁軍參軍罷了。」
施清歡唇角微勾,「眼下禁軍大統領重病,聖上正在挑選新任人選,這是他要搏一次的機會。」
「可莊嚴寺的那位,並無實權。」
「實權沒有,但血脈卻有,而且那位,是最得太后歡心的,宮牆之內,太后的話,是很管用的,孫猛身處宮中多年,自然也是看得透這一點的。」
說罷,施清歡握住施妙彤的手,「此番萬無一失,你且等著看那人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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