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舷 第174章 被擼了還被警告了

    讓校長來評價李海的這一堂課，倆字——膚淺。

    談不上深度，更談不上廣度，充其量就是基層部隊小年輕幹部一些不切實際的暢想。

    但是，校長要的就是這樣的一堂課，契合新學員們的心思，夠接地氣。那些高屋建瓴的講話，反而難以進入新學員們的心裡。讓新學員認清楚部隊現在的情況，又能夠給予他們信心，這就是請特等功臣前來講課的目的。

    李海的表現獲得了廣泛的讚揚，都認為這位年輕的特等功臣是很聰明的。

    送李海到機場的路上，丁敏說，「我們校長說，你知道講戰略講戰術都不妥，畢竟你才下部隊幾個月，經驗方面是欠缺的，比不上專家教授，也比不上資深軍官。你選擇從基層幹部的角度來談對海軍未來的看法，非常精準，迎合了新學員們的興趣。」

    李海自始自終沒有見到校長，因為校長在京開會。這番話便是校長對他的評價了。

    「校長說，希望你有時間多多來我們國科大講課，想講什麼講什麼。」丁敏說。

    李海笑道，「說實話，要是講戰鬥飛行，講艦載飛行，我是有東西可以講的，但是科學技術方面我是真的不懂。」

    「你可以講你想講的，我們隨時歡迎。」丁敏說，「校長說了，按照副教授級別給予你經濟方面的補貼。」

    「這沒問題的。」李海眉開眼笑。

    長沙飛五亞的機票是國科大給買的，按照副教授級給他買的公務艙，李海沒有拒絕。交通費他還可以報一下子，等於是幾千塊錢進個人口袋了。

    到了五亞後，早就有場站的車在到達口那裡等著，那二代勇士就直愣愣的停在路邊，接上李海直接往水靈場站開。

    水靈場站全名叫水靈靈場站，叫著叫著就成了水靈場站了，是海航部隊的基地式場站之一，是南航前指所在地，是海八師的師部所在地，也是海空衛士團的團部所在地。

    因此，水靈場站規模非常大，非常重要。

    能夠容納一百架戰機的水靈場站，在各島礁機場建成之前，一直是南海空中巡邏的出發場站。

    如今，原來的殲擊機場站已經建成了可以保障現役所有種類戰機作戰和訓練的海軍航空兵基地了。

    李海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露天停機坪上整整齊齊的停著一水的白頭蘇-30mk2，白色雷達罩尤其顯眼。

    經過數次變更後，最終確定移交給第167獨立飛行大隊的蘇-30mk2的數量是12架，其餘的留在水靈場站充當教練機。

    也就是說，李海這一次要接回去10架蘇-30mk2，與他同行的還有正式調入第167獨立飛行大隊的19名飛行員，其餘保障分隊等等，已經和設備一道搭乘運輸艦起航了。

    也正是這一天，李海知道了新人大隊長是海東青團的林小童。從大隊長的位置調到大隊長的位置，看上去是平調，實際上大家都知道林小童很快要進步了。

    第167獨立飛行大隊是擁有將近20架戰機的大編制飛行大隊，都趕上一個標準飛行團了，升為副團級單位是早晚的事。

    甚至從長遠來看，第167獨立飛行大隊一路升為航空兵旅也不足為奇，畢竟忘我礁那一塊缺口太大了。

    林小童帶著李海查看歸第167獨立飛行大隊的10架蘇-30mk2，笑著說，「這十架蘇三零是機況最好的，重新做了防腐處理，發動機該大修的也大修了，該換的也換了。」

    「換不至於吧，al-31f可不多。」李海說。

    「二手的。有些機身壽命到了，發動機還行，發動機就留下來了。」林小童說，指了指走過的那一架蘇-30mk2那跟粗壯的尾椎，「這批飛機至少還能用個四五年。」

    李海卻說，「未必。」

    林小童忽然笑道，「李海，我以前就認識你。」

    「我記得，以前我們交過手，後來你們燃油不夠備降到我們忘我礁。」李海說。

    他當然不會忘記了，就是那一次對抗，他讓林小童丟盡了臉面，害得林小童遭了斯文團長一頓臭罵，整個海航部隊都知道海東青團兩架殲-11b打不過人家一架殲-8f，可不丟臉丟大了嘛！

    誰想，林小童搖頭說，「不是，是在飛鯊基地。」

    「飛鯊基地？」李海意外了。

    林小童笑著說，「我比你早一個多月進入飛鯊集訓隊，不過我們是傳統班，你們是生產班。我們班長是韓紅軍，他提到過你。」

    「原來如此！」李海明白了。

    林小童嘆著氣說，「我原來是空軍三百師的，通過選拔進入了飛鯊集訓，可惜啊，第一階段就被淘汰了。」

    李海說，「艦載飛行真的難，說實話，掛職結束後回到飛鯊集訓隊，對於能不能把進度趕回來，我沒什麼把握。你為什麼不回原部隊？三百師好像改裝四代機了吧？」

    「是的，已經改了一個大隊了。」林小童說，「是啊，回原部隊的話，三兩年後肯定能改裝四代機。但是我還是喜歡飛艦載機。張雪陽總教員問我願意不願意到海航部隊來，未來更多航母服役後，是有很多機會改裝艦載戰鬥機的。我就答應下來了。」

    李海理解地點頭，如果是他，恐怕也會這麼選。全軍那麼多飛行員，成為優秀飛行員也許有這樣那樣的要求和標準，但是有一點是共同的——能夠成為優秀飛行員的人，肯定是將飛行和理想結合在了一起。

    比如他，飛艦載戰鬥機是他的理想，成為優秀的海軍艦載戰鬥機飛行員是目標。

    林小童同樣如此。

    他還不到三十歲，從飛行員的職業生命來看，他是還有很多機會改裝艦載戰鬥機的，如果回到空軍部隊，基本是沒有機會了。

    「李海，有些話想跟你談一談。」林小童沉聲說。

    李海點點頭，靜等下文。

    林小童說，「兩名副大隊長，除了海空猛男團一位，你見過的。另一位是海空衛士團調過來的，叫蔚藍，只有二十六歲，非常年輕。」

    「我看過人員名單。」李海說。

    林小童發現李海的神情沒什麼變化，心裡有些愧疚，說，「說實話，我本不想調任第167獨立飛行大隊，可是組織命令我沒辦法。」

    李海笑道，「林大隊你太小看我李海了，我的格局有那么小嗎？組織怎麼安排就怎麼來，我們都是當兵的，聽黨的話跟黨走。再說了，我就是個掛職幹部，之前讓我當副大隊長，那是因為沒人。攏共小貓三兩隻，什麼副大隊長不副大隊長的，都是開飛機的。你是不知道，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就一光杆。」

    「薛大身體不符合復飛條件，黨為民沒放單飛，趙飛燕和戰雲天還沒帶出來，那段時間就我一個人在撐著。」

    林小童哈哈大笑，「我聽說過，那段時間你一個月飛了兩百個飛行小時，怪嚇人的。」

    「可不是麼。」李海說。

    林小童道，「這麼說是我格局小了，我還以為你心裡多少會覺得不平衡。其實以你的表現和能力，當大隊長都綽綽有餘。什麼資歷都是扯淡，以你的經歷，全軍除了李總等少數幾位，誰能比得上。」

    「話不能這麼說，讓我沖前面拼殺我是有充足信心的，可是猛地一下子讓我帶一個擁有二十架飛機的部隊，我心裡是一點底都沒有。」李海實事求是地說。

    作戰和部隊的日常管理是完全不同的，這一點李海是有自知之明的。君不見副團升正團、副師升正師、副軍升正軍，只要是遇到這樣的坎，甭管你是誰你什麼學歷你什麼能力，統統要上培訓班去。

    就軍事幹部而言，一個軍只能有一個軍長，但是可以有好幾位副軍長，軍長要考慮的是集團軍面臨的情況，給出決策，副軍長們是執行決策的人。

    正如地方單位上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在普通職員印象中，除了開大會，幾乎沒聽過一把手講話，而平時是有很多機會和二把手接觸的。

    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間的區別不僅僅是級別，所以多少二把手走到盡頭也當不了一把手。

    此時，李海也正式得知了，他的副大隊長已經被擼了，本身就是一個臨時職務，被擼了乾脆連個命令都沒有。

    「蔚藍這個人我接觸過，很厲害，下部隊第二年就當了中隊長，當年就拿了金頭盔，他創新的殲十一b一拖二空戰戰法一度讓西部鷹隼旅頭疼。」

    林小童介紹著說。

    「西部鷹隼旅你知道，全軍最厲害的藍軍部隊，自李總創立以來，打遍天下無敵手，是空軍、海航部隊檢驗戰鬥力的唯一標準部隊。多少金頭盔折翼北庫。蔚藍很不一般，他用一拖二的戰法，三架殲十一b和西部鷹隼旅的三架殲十一b對戰，戰損比是一比二。」

    「這麼厲害？」李海詫異，「我記得，殲十一b使用經驗最豐富的就是西部鷹隼旅，他們用這款戰機能夠和大紅鷹師的殲十c進行近距格鬥都打成平手，非常厲害。」

    林小童微微點頭，「是啊，殲十c對上殲十一b，在近距空戰中，後者的勝算幾乎等於零。西部鷹隼能打成平手，這個就很厲害。我一直飛的就是殲十一b，很清楚這個飛機和殲十系列之間的差距，近距空戰里，連殲十a都打不過，更別說使用了大量四代機技術的c型了。」

    李海說，「蔚藍副大隊長能戰勝西部鷹隼旅，真的是厲害。」

    「不過也就那一次，後來西部鷹隼旅改進了戰法，又奪回了優勢。歸根結底啊，人家西部鷹隼旅有天然戰場，最不缺的就是實戰經驗。」林小童笑道。

    李海微微點頭，想起了前段時間黨為民說的話——西部鷹隼旅大部轉場到了都達場站駐訓的事。

    「不過蔚藍到底是年輕人，年輕人免不了有些氣盛，以後你可能要多擔待一下。」林小童說。

    李海一愣。

    首先，林小童這個話就很有意思，什麼叫擔待呢，這不是上級對下級說話的口吻，為什麼要特意提一提蔚藍呢，這又是一個問題。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林小童知道李海再過幾個月就回飛鯊集訓隊，本來就不是海八師的人，用「擔待」這個說法也就可以理解了。

    之所以特意提一提蔚藍，李海猜測，八成是擔心兩位都很有本事的年輕人碰在一起會產生一些並不好的火花。

    林小童接過薛正榮的接力棒當這個大隊長，又是忘我礁建設開始騰飛的開始，他是決定努力做出一番成績來的。手下既有李海這種在特別重大任務中斬獲特等功的超級飛行員，又有蔚藍這一類年輕一代飛行員的新銳代表，要充分發揮他們的作用，首先要保證他們能夠和諧相處。

    因此，李海得出結論，林小童這是給他打預防針，而蔚藍此人，應該是有一些盛氣凌人的。

    二十六歲的副大隊長，少數能夠戰勝西部鷹隼旅的飛行員，金頭盔飛行員，又有創新戰法加身，換成任何一名年輕人，恐怕都會多多少少的氣盛一些。

    年輕人氣盛不是壞事。

    李海也很**，否則也不會強烈要求帶著故障彈迫降。

    其實，林小童何嘗不是年輕人，他離三十歲還差著好幾個月呢。他的考慮還是欠妥了一些，這番話應該對蔚藍說，因為蔚藍是副大隊長，而李海現在只是一名普通的飛行員。

    這說明林小童是擔心李海看不慣蔚藍的一些做法引起矛盾，而不是擔心蔚藍會針對李海做什麼。

    那麼問題就很清楚了——上級領導認為李海不好管理，是刺頭兒，遇上蔚藍這麼一個差不多年紀、本事大的副大隊長，容易出問題，至少李海認為林小童是這麼認為的。

    李海畢竟耳熏目染那麼多年了，細細一想就想明白了這裡面的意思，當即笑著說，「林大，你放心，我會擺正自己位置，堅決服從大隊黨委的指示命令，干好本職工作。」

    林小童這個時候才醒悟過來，暗暗道，我這是當別人傻子呢還是自己是傻子，講這些幹什麼！

    「李海，我沒別的意思。」林小童苦笑著說。

    李海擺手笑道，「林大，我明白的。其實你不必擔心，反正就幾個月的時間，說句難聽的，再苦再累再難，不就是幾個月嘛。」

    林小童嘆了口氣，拍著李海的肩膀說，「總之你不要誤會我就行，我真沒別的意思。是我沒把話講清楚，怪我怪我。」

    李海說，「要不是你告訴我，我還不知道自己在上級領導面前有了不好管理這麼一個標籤呢，說起來我得謝謝你。」

    「唉，越說越說不清楚了，不說了不說了，走，咱們檢查檢查配套彈藥去，明天要用運輸機一塊運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