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塔師 第三十六章 天沒下雨 她要嫁人

    第三十六章　天沒下雨，她要嫁人

    今天是第四天，阿冉和大勇沒有回來，霍遠航也知道，他們想回來，可是不能回來。他知道，但他無能為力。

    「明天阿冉和阿綱就要結婚了！！」村里到處都在討論這個問題，沒人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著急，村民們只是笑笑說道天冷了阿綱等不及要抱媳婦兒取暖了。

    村里喜氣洋洋，都說他們本該就是夫妻，沒人明白阿冉的意願，就算明白了又怎麼樣？女大當嫁，男大當婚，又是雙方家長決定的，沒有什麼不妥。好像這一切本就該這樣發展下去。

    霍遠航也知道了，這不稀奇，村里鬧得沸沸揚揚，他要是不知道那才叫稀奇。他低著頭，有些頹然地坐在床上。

    他看了看空蕩蕩的屋，感到孤寂。原先這房子雖然破舊了些，但總還是帶著溫暖的。一陣風吹過來，虛掩著的房門一張一合，發出嘎嘎的聲響，霍遠航一個抬頭，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阿冉回來了。發現不過是風在作怪，不由得苦笑，是啊，麻二叔怎麼會放她回來呢？

    這一天，霍遠航在床上坐了一天，不吃也不喝，不是他任性，也不是為了體現出他對這樁婚事的不滿，實際上，就算他像那些激進的學生舉著要幾人才能扛起的大木牌，上面寫滿了不滿，然後帶著它繞著村里走一圈，嘴裡還聲嘶力竭地喊出我抗議，我不服的響亮口號，村里人大概只會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古怪方式而好奇圍觀，至於他的抗議，對不起，沒人在意。很悲催，就算村裡的五大姑八大姨都很喜歡霍遠航，可總歸會向著自己村里人，更何況那還是尊敬的村長的兒子。

    所以他沒有做一些傻瓜做的事，他真的是不餓也不渴。

    他又用一夜的時間回憶了和阿冉的點點滴滴，想著想著，他不自覺的一笑。

    不知為何，今日早晨的霧氣比平時要濃上許多，如同巨大的雲朵繚繞，從上往下看，整個山村被遮蓋的嚴嚴實實，好似從未存在。層層疊疊的山巒此起彼伏，山腳在濃霧中自是看不見，剩那高聳入雲的山峰露出一染翠綠，宛如仙境。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村長新買來的炮竹毫無預兆的在這個早晨唱起歌來，驚起無數棲息在樹梢的小鳥，喚醒了家家戶戶正在熟睡的村民，那成排的大門像是約好了一般，幾乎在同一時間打開，男人們扛著凳子往村長家涌去，女人們端著自家的一小道菜往村長家涌去，老人們牽著睡意朦朧的小孩往村長家涌去。

    這個山村迎來了近幾年來最熱鬧的早晨。

    阿冉坐在床上，聽著外面的動靜面無表情。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他會來的，會來帶自己走的。她手裡握著一把不起眼的小刀，有些忐忑，她想如果逃不掉她就死，死也比嫁給別人要好。

    麻二叔對於這些毫不知情，他綻放著笑臉，眼角的皺紋堆在一起，用那雙滿是老繭的雙手拍了拍臉頰，讓自己顯得更精神些。今天就是阿冉出嫁的日子，這些天阿冉很安靜，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這讓麻二叔安了不少心，欣慰地感嘆道阿冉終於想通了。

    更讓他感到高興的是，那個外來小子很識時務的沒有來搗亂，一切都很順利，在按著他的安排有條不紊地進行，而今天，無疑是最後一步，也是最最重要的一步！

    按照村裡的習俗，先是女方的家長將打扮好的新娘送到男方家裡，然後再親手交給新郎，最後拜堂成親。

    阿冉看著進進出出的阿姨們，目光漠然，任由她們折騰，像個受人操縱的了無生機的木偶，讓她抬腿她就抬腿，讓她伸手她就伸手。前來幫忙的阿姨們在心裡嘀咕著從未見過這麼古怪的新娘，這板著一張臉哪裡像是去成親，分明就像是奔喪！不過卻也不敢多說，畢竟新郎倌兒可是村長的兒子，要是被他聽見了定是不會高興。

    阿冉臉上被塗上淡淡的腮紅，聽話地珉了珉遞來的紅紙，原本蒼白的唇添上幾許色彩，卻是要精神的多。麻二叔的老婆滿意地看著煥然一新的阿冉，接過一把新做的木梳，走到她的身後，嘴裡柔柔道：「阿冉，今日便是你嫁出去的日子，可得多笑笑。」

    她卻像是沒聽見般，麻二叔老婆也不生氣。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堂……」她緩慢地移動著木梳，嘴裡念叨著從老一輩就傳下來的話語，代表著對新人最誠摯的祝福。

    阿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頭黑髮傾瀉而下，兩根玉眉濃郁的烏黑，小巧玲瓏的鼻樑高挺，顯得她十分立體。呵，好一副待嫁新娘的完美模樣，她心底冷笑，卻又有一絲苦澀。

    「阿冉，給叔看看！」麻二叔扶著阿冉的肩膀像打量什麼珍寶一般，口裡不斷地說著：「好，好啊！」

    其實麻二叔是真的對阿冉好，他膝下無子無女，早就把他們兩兄妹當作自己的兒子女兒看待了，早些年就想把他們接到家裡來，可惜他們卻說什麼也不同意，說是住在那裡很好，他知道兩個孩子是怕給他帶來負擔，也就沒有勉強，但對他們更是加倍的好。

    在他的思想中，嫁給一個好人家是姑娘家最大的事，嫁對了才會幸福。這次的決定雖然有著阿綱是村長兒子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在自己眼皮底下看著長大的，阿冉沒有察覺，他這個旁觀者可是將阿綱的一片痴心看的清清楚楚。在他心中阿綱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他看著阿冉，想著總有一天她會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