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塔師 第三十八章 為何要拜？

    第三十八章

    村裡的一位老人捧著一條紅帶子，在其中間是一朵巨大的紅花，圓圓的，很是好看。

    他佝僂著腰身，步履蹣跚的走向這一對新人，將手中的那天紅帶的兩頭分別交給他們。

    阿綱強壓著激動，腳步有些顫抖地向前走了幾步，阿冉很配合的跟上，麻二叔不禁笑得更加愉悅，甚至發出呵呵的笑聲。

    「一拜天地！」出聲的是一個中年人，面對這村里難得的熱鬧事，他顯得很高興，更何況全村的人都歡聚一堂，都聽著他的聲音，想到這裡他的喊聲格外的洪亮，就是坐在最遠處的那些賓客都能聽得十分清晰。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兩人轉過身去，對著這什麼也看不見的白霧鞠了一躬。

    ……

    ……

    霍遠航在白霧裡跌跌撞撞的行走，這霧實在是太大了點，他對村里不是很熟，走的要比那些村民們慢上許多，時不時還需要停下腳步確認方向是否正確，這耗費了他不少的時間，他一不小心被地上隱藏起來的青石子給絆了一跤，身體不受控制的就往前傾，狠狠地摔在地上。

    「臥槽，這都是些什麼鬼！大秋天的你那來的這麼大的霧！你這破老天犯什麼病啊！」霍遠航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忍不住的破口大罵。

    發泄似的狠狠踢開那塊害他摔倒的石子，再次一次不吭的摸索著往前走去。

    他心裡想著，千萬不要去晚了啊！

    村長家門前的那一塊大院子裡傳來一陣拍手聲，還有村裡的叫好聲，那些坐在後面的村民看不清前面發生了什麼，卻也隨著大眾拍起手來。

    「二拜高堂！」感受到那種熱烈的氣氛，中年人喊得更來勁，恨不得讓自己的聲音再傳遠一些。

    阿冉木然的轉過身，跟著身旁的那道身影一起衝著正坐在高位上的存在和麻二叔再鞠一躬。

    遠航哥，你怎麼還不來？你會來的對不對，一定會的，你說過的……她的思緒飄向那座小屋。

    又是一陣歡呼聲，就好像嫁人的是他們自己的女兒一樣，場間火爆的不行。

    「夫妻！對拜！」

    終於到了最後一步！阿綱在心中狂喜，只要拜了下去，她就是自己的了！誰也搶不走了！

    他激動的面對著阿冉，頭顱深深的拜了下去。

    歡呼聲震天，夾雜著不少起鬨的哨聲。然而，下一刻，有人察覺到不對勁，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嘴裡的聲音停了下來。

    坐在後面的人不知發生了何時，仍在大吼大叫著，叫的好不快活。直到前方的人提醒才有些潸潸的閉了嘴。

    村長坐在高位上，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看著那道人影怒意漸起，側過頭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麻二叔臉色一陣尷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場間的氣氛十分尷尬，剛才還似火的氣氛此刻就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將那燃燒的焰火澆了個一乾二淨，就是連炭火都澆濕了去。

    阿綱看著一動不動的女孩，壓低了聲音說道：「阿冉，該對拜了！」他的聲音帶著些急迫，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終於到了夢想實現的時候，卻出現這種狀況。

    阿冉還是沒有動，像一根長在深山裡的翠竹，挺直的站在眾多目光的中心，又像個雕像。

    「咳咳，村長，阿冉這是太激動了，有些沒反應過來……」這話假的連他自己都不信，村長自然不會信，阿綱也不信，這麼蹩腳的藉口也找的出來，麻二叔甚至想給自己兩耳光，但，有人信了。

    信的人是那個一直站村長身邊的那個中年人。「夫妻對拜！！」這一次，他加重了聲音。

    然而，阿冉還是沒有動。

    麻二叔除了想打自己兩耳光之外，還想給那個中年人來兩耳光。一次也就算了，你這再喊一次不是擺明了讓村長再丟一次人嗎！

    果然，村長的臉上更加難看，都快成了豬肝色了。

    這是已經有人看出來了，感情這女方根本就是不想嫁！結論一出，如同颶風席捲在場間。

    村長聽見那些人的議論聲更是氣的發狂，猛的站起，「我耳朵還沒有聾！」

    村長想來溫和待人，但發起火來也沒有敢惹他，這話一出，那些人趕緊閉上了嘴。

    「阿冉！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冉沒有說話，沒有回答，甚至連動都沒有動彈一下。

    她不拜，她不能拜，她不願拜。

    一拜天地，她能拜，生於天地間，活在天地間，取天地萬物為食，吸天地空氣為生，既然如此，有什麼不能拜的？

    二拜高堂，她能拜，自小失去雙親，麻二叔將他們養大成人，多加照顧，為他們擔心受累，既然如此，有什麼不能拜的？

    夫妻對拜……不！她不能拜！！她不愛他，為何要拜？她不願嫁，為何要拜？心有所屬，為何要拜？為何？為何要拜？！

    所以她沒有拜，不是要給他們難堪，而是真的，不願拜，不能拜！

    「阿冉！」阿冉突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雖然有些氣喘，但她聽得出，是他。

    霍遠航在中年人喊第一聲夫妻對拜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附近，眼前全是白的，他看不見前面的場景，看不見那個身影，他只聽見了那些相當刺耳的歡呼聲，他想，已經來不及了嗎？他很想大喊一句安靜，他想叫那些人不要叫了，不要喊了，他還想告訴阿冉，他來了……

    就在他絕望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空氣突然安靜了起來，又聽見一聲夫妻對拜，他突然明白了，照著映象當中的路線拔腿就跑，一路上不可避免的再次摔了跟頭，不過他沒有時間抱怨。

    他走進了村長家的院子裡，但他還是看不清，看不見那道他所要尋找的身影，只是隨著本能大喊一句：「阿冉！」

    然後她聽見了回應，「我在這！我在這遠航哥！」

    阿冉不顧人們的眼光，猛的撤掉了頭上的紅蓋頭，順著聲音的來源跑去。

    她在跑，霍遠航也在跑。

    終於，他們看清了彼此。

    霍遠航一路上連摔了幾跤，身上全是泥土，顯得有些狼狽，臉上還沾著些許灰塵。阿冉見了一笑。

    「咳，我這樣子是不是很搞笑？」他摸摸鼻子，笑了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