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就這麼一次的機會啊,竟然帶一本樂譜出來,這……」
「書呆子就是書呆子,沐風少爺他是瘋了,還是腦子進水了?」
……
圍觀的族人們議論紛紛,大失所望。
興匆匆從四面八方趕過來,就是為了看看他有多出色,得到了一本什麼樣的修煉功法,希望看到一個新的天才弟子橫空出世。沒想到,結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樂譜,再古老,再好的樂譜也難當飯吃麼?
沒有合適的高級修煉功法,以後怎麼修煉?
人們不時搖頭嘆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看向沐風的眼光,仿佛看著一個廢人,看見了一個絕頂天才的夭折和沒落。
「哈哈哈,樂譜,一本樂譜啊,笑死人了!」
人們紛紛搖頭嘆息,唯有沐青原及其身邊的黨羽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
別人就算天賦再差,血脈品階再垃圾,進了藏書閣後好歹也能帶一門修煉法決出來。沐風倒好,帶著一本樂譜出來,簡直就是笑死人了,還不如空手走出來!
「天意,天意啊,看來,我們沐府的書呆子,要轉行到藝苑去賣唱了,哈哈哈!」
沐青原眉開眼笑,故意當眾上下打量沐風一眼,接著說道:「沐風少爺,不,沐風兄弟,放心吧,拿著這本樂譜好好學。以後找不到事情做,我介紹你到建寧城最大的藝苑去,每次去玩,絕對給你一錠大大的賞銀!」
忍!
我忍!
沐風做一個深呼吸,牢記母親的教誨,按下衝上去一拳把沐青原這個惡少砸飛的衝動。默念清風決,越來越冷靜。
「好主意!」
面對沐青原的羞辱,他沒有憤怒,反而點頭一笑,「沐青原少爺,你就使勁蹦躂吧。瞧你這娘們的身材,白白嫩嫩,腰細細的。到時,我來彈唱,你披著草裙下場跳草裙舞,肯定火爆,賞銀比誰都多,哈哈哈!」
沐風哈哈一笑,擦身而過的時候看都不看沐青原這個惡少一眼,揚長而去。
草裙舞?
聽他這麼一說,再看看沐青原上下蹦躂的樣子和纖細的身板,圍觀的族人忍不住相視而笑,指指點點。
「沐風,我……要……殺……了……你!」
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下,沐青原臉色羞紅,看著沐風遠去的背影,氣得差點吐血。
哪壺不開提哪壺,身為一個男人,最恨什麼?
不是沒骨氣,不是沒實力,更不是沒權沒勢,而是恨別人說自己不像個男人,不中看更不中用!
「走!」
沐青原咬牙切齒,沒臉再呆下去,率眾多護衛悻悻而去。
本以為,這次能當眾狠狠羞辱沐風這個又臭又硬的傢伙一翻,沒想到,適得其反。這麼一鬧,人們以後頂多說沐風是個書呆子;看到自己卻想起風騷露骨的草裙舞,在背後說不是個男人,這讓人臉往哪擱?
沐青原罵罵咧咧,沐風卻越走越快,不久,就回到了家。還沒走進家門,一陣令人揪心的咳嗽就傳來,母親的病情更加嚴重了。走進去一看,母親正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刺繡,心靈手巧,蟲鳥花草的圖案莫不栩栩如生。
「母親,我回來了!」看著母親頭上的幾絲白髮,沐風突然有些愧疚,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藏書閣意義非凡,如果知道了自己只帶著一本樂譜出來,母親都不知要有多失望!
「嗯,灶房裡的玉米稀飯還熱著,去吃吧!」司徒清頭也不抬,手裡的針線上下翻飛。
「嗯!」
沐風一聲回應,往前走了幾步。見母親對藏書閣一行不聞不問,疑惑之餘,又有點不安,唯恐母親聽信了什麼不好的謠言,突然回頭,「母親,你不想知道,我這次到底找到了一門什麼樣的修煉功法?」
「不想,沒那個必要!」
司徒清終於放下手裡的針線,抬起頭來,「風兒,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無論習文還是練武,關鍵在於鑽研的精神,持之以恆,其它的都是次要的。如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算得到一本所謂的頂級修煉功法也沒出息。再不去吃,稀飯就要涼了,去吧!」
「是!」
沐風彎腰行禮,轉身疾走,不知為何,突然感覺鼻子酸酸的。
有這樣的一個母親,他感覺三生有幸。母親有時很嚴厲,但從小就教會了他獨立,教會了他做人的道理。看著母親頭上的白髮,他突然感覺自己很沒用,需要更加的發奮,更加的努力,無論習文還是練武。
「母親,你等著,你的兒子不會讓你失望的!」
沐風握緊拳頭,吃過飯後匆匆離去,再次前往沐府後面的十萬大山,找一個沒人的角落修煉。在綿延千里的竹林坐下來後,先把懷裡的線裝古籍取出來。
生命,是死亡的延續;
死亡,是生命的開始。
大千世界,無論你我,有生,有死。
前世,是一段記憶;
今生,是一場虛夢;
唯有後世,才是永恆。
我走遍大千世界每一個角落,
尋找上古聖賢的每一個足跡,
親吻孕育萬物的每一捧泥土;
不求追憶前世,
不求今生永恆,
只求在我死去的後世,能獲得一刻安寧!
……
線裝古籍很薄,每一頁,就是一首樂譜。
細細讀下來,給人一絲超然脫俗的感覺。可惜,音律不通,不知照著樂譜彈奏起來會是怎麼一番美景。搖搖頭後,沐風把這本樂譜收起來,轉而修煉起來。
汩汩、汩汩、汩汩汩……
血液流動、奔騰的聲音越來越大,慢慢地,身體散發出一絲絲淡淡的血霧,向竹林深處滲透、蔓延。血霧所過之處,一些來不及逃跑的蟲鳥身體一震,身體迅速萎縮、枯萎,失血而亡。就連茂盛的山竹,似乎也黯然失色,沒有了往日的生機勃勃。與此相反,籠罩在竹林上空的血霧更濃了。
「血矛!」
就在體內血浪翻滾到極點之際,沐風一聲暴喝,滿天血霧突然收縮,凝聚成一根血紅色的猙獰的長矛。一眼看上去,刻滿密密麻麻的符文,一股嗜血、狂暴的感覺撲面而來,讓人頭皮發麻。和上次與刑九對戰時倉促凝聚的那一根血矛相比,威勢更盛!
煉血大法!
沐風把所有的憤懣、憋屈和期望統統化作力量,猛烈鼓盪體內的血液,苦修億萬年前,巫門中最暴虐、最強大的煉血大法。
他在山中埋頭苦修的時候,沐府深處,一棟偏僻、孤寂的木屋內,鬍鬚花白的老家主一如既往地跪坐在地上。身體一動不動,無論颳風還是下雨,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不知情的,還以為木屋中立著一個冰冷的雕像。
呼……
一陣微風吹過,木屋內突然多了一個黑影,兩袖空空,漆黑的髮辮一直拖長到地上。
罪奴!
老家主身邊,唯一的護衛和僕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一個黑暗的角落,「大人,沐風少爺從藏書閣出來了,帶出來一本樂譜。」
「一本樂譜?」
石雕般一動不動的老家主身體突然微微一震,雙眼寒光一閃。身為一個掌控離沐府數百年的老家主,他是何等人物,迅速明白了怎麼回事。頭也不回,聲音低沉,「有人在藏書閣內動了手腳?」
「今天,藏書閣內多了一重隱秘的禁制,直到沐風少爺出來的前一刻才突然消失!」罪奴點點頭,站在黑暗的角落中一動不動。
「如今的沐府,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老家主冷冷一笑,臉上一抹濃重的殺氣一閃而過;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心如止水,聲音低沉,「報應,報應啊,這是我們沐王府命中注定的一劫,我有罪!」
「大人,要不要,再給沐風少爺一次機會,或者……,讓屬下出手,把族中的敗類全都清除了!」
罪奴雙眼冰冷,發梢上的髮絲,陡然一根根豎了起來。半截拖在腦後,半截隱藏在黑暗中,仿佛刺入了另一個空間,無影無蹤。
「不,如果沐淵的兒子真的是我們沐王府未來的棟樑,他自然會有他的機遇和辦法,成長的過程中不需要任何人的干預。如果不是,就隨他去吧,各安天命。從古至今,能成大事的大人物,莫不經歷了非人的磨練和坎坷。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老家主一口否決了罪奴的提議,緩緩地接著說道:「至於那些敗類麼,就讓他們繼續囂張,繼續張狂吧。沒有他們的掩飾,我們怎麼暗中積蓄力量,怎麼瞞過無孔不入的通天教?等到家族弟子中出現一個聖人的那一天,就是我們沐王府徹底揚眉吐氣的時候!」
昔日律法森嚴的沐府越來越亂,家道敗落,但老家主仍然不為所動。哪怕外面狂風暴雨,天地坍塌,他也緊守心中的那一絲信念。
颶風過崗,伏草惟存!
在通天王朝的威壓下,每一個昔日輝煌無比的大家族都在顫抖,苟延殘喘,臥薪嘗膽。這個時候,第一個冒頭的,絕對將遭到通天王朝致命的打擊,連根拔起!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罪奴輕聲地喃喃自語,一聲嘆息,一動不動地站在黑暗中,腦海中卻浮現一個文弱書生頑強地奮鬥不息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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