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
昏沉中,武傳玉感到有人拖著自己在地上前行,拖的人似是極急,幾個人拽著鐵鏈便向前走,只聽到鐵鏈在地上發出的摩擦之聲,武傳玉卻是將頭低下,此時他已然記不清多少天沒有進過水米了,開始時他撐著信念,以為水明苫終會來看他一眼,但是他最後一口力氣用完之時,水明苫一直沒有來。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前面一個漢子大叫道「怎麼不隨便找了地方一刀殺了,現在還拖著,你們不知道前面那些軍將鬧得凶麼?還不將他殺了,只怕事情捂不住。」後現一個戟士叫道「大人說了要將他活埋,不讓別人尋到屍體。」武傳玉聽到前面一個似是方應彩,一個平日裡與方應臣走得近的方家子弟,平日裡極是貪生怕死的,幾次大戰都躲在後方,不想自己竟然要被他害死了,武傳玉呵呵笑了兩聲道「怎麼,方大人急著將我處死麼?」此時他已然語不成聲。
方應彩又對幾個戟士道「你們走後門,那個耿如紀天天來鬧,還派人來監視叔父,大門口都有他們的人。」一個戟士叫道「方大人,不如我們就在這裡將他剁成肉泥兒,然後扔進糞坑裡,到時誰也尋不到屍體,活埋的法子還要拖到野地里去,委實費勁的很,我們法子包準讓他們一絲絲肉沫也打不著。」方應彩叫道「那還不快做,不讓讓那群軍將都找上門來,我們可吃不消。」那個戟士叫道「大爺,你站開一些,我們幾個來剁他,包準他只剩下一堆肉沫兒。」另一個戟士叫道「不如用火燒,這樣才能不留下痕跡。」方應彩聽了一會兒,覺得後一個戟士說的對,叫道「砍的話還到處是血,還是找一些油將他燒了,一堆灰,那些人想尋也尋不到了,到時再往糞坑中一扔,任是誰也不知道,真是一個好主意,殺才剛才怎麼不早說,們幾個還不快去油來。」當下幾個戟士當下四下去尋油去了,方應彩則站在武傳玉的身邊。
武傳玉抽得空,嘶聲道「方應彩,我且問你,明苫怎麼樣了?」方應彩此時正站在一邊,這一夜他奉命將武傳玉處理了,因為現下前方的軍士聽聞消息,都逼上門來,要方大人放了武傳玉,有的還要方大人討個說法,便是許多方家的子弟如方應之、方應龍,也跟著鬧將起來,他們可不是單人獨身來的,現下城外可是情緒不穩的軍士,要是一個不好,動 亂起來,衝殺入城,本朝也不是沒當朝大吏被亂軍所殺的先例,同時耿如紀糾集了一群同黨,不遺餘力的彈核方大人,扔掉了君子之風和節操後的耿大人如一條惡狗般,不停的鬧騰,這讓方大人下定決心,早一步將武傳玉弄死,武傳玉只要一死,軍中那些與武傳玉親近的人,張家玉、方應之、方應龍、還有李承斗再想鬧也鬧不起來了,所以才有傳令方應彩馬上將武傳玉悄悄處死的命令。
方應彩看了看天色,笑道「李夫人啊,看樣子要生了吧,這幾天都躲在屋子裡不出來,耿如紀大人用她不死節做文章,聽說水閣老可能要命自己的女兒自殺呢?水閣老剛剛入閣,這種事情就讓人抓住了把柄,大概等她生下孩兒來,她得自盡吧,要不然水閣老後半輩子在同僚面前都抬不起頭來。」武傳玉心中發急,心道「這些天她不來看我,是因為要產期日近了,原來如此,這可如何是好。」此時武傳玉本來死去的心一下子活過來,突然擔心起水明苫來了。
幾個戟士歡笑著奔上來,兩個戟士抱著兩大桶煤油,原來方應彩生怕煤油燒不死,於是特命手下兵士盡力搜集,幾個戟士翻高了練兵衙門,將煤油全都尋來了,這湊足了兩桶,準備活燒武傳玉。
方應彩歡笑道「好,這麼多,一定能燒死,快給他淋上。」幾個戟士用力一扯連著武傳玉肩頭的鐵鏈,武傳玉只感到那釘在肉中的生鐵鏈如同一把剪刀般,將自己絞成肉沫,被來回扯來扯去,肩頭似是被扯掉了,人居然還是完整的,心中又想到水明苫被黨爭所害,大叫道「方應彩,煩你看在我們同袍之宜上,告訴方大人,便說是我人強迫明苫,不關她的事情,告訴耿大人放過於她。」此時他語不成聲。
方應彩叫道「停」幾個戟士停了下來,方應彩提起腳,踩住了武傳玉的頭顱,從一個戟士手中搶過裝了煤油的木桶,往武傳玉手上劈頭蓋臉的淋下來,油流了滿地,那煤油也流進了武傳玉的嘴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方應彩道「好主意,你要是早兩天說同,也許對水明苫是件好事,可是現下城中的兵士鬧得凶,怕是沒有功夫等了,你早一天死,應臣哥早一天當上練兵統領,掌握大軍,我們也早一天放心,你還是死吧。」一桶油倒完了,方應彩對身後的戟士叫道「我們來紅燒活人,快燒,快燒,哈哈哈哈……」
武傳玉心中想到「我若是死了,沒有人能證明明苫是被我強迫的,那水閣老為了自己的仕途,定然要自己女兒死節,不行,我現下死不得,就算是要死,也要向朝庭證明明苫是無罪的,然後才可以死。」想到這裡,運起最後一點兒力氣,猛然用手一抖,他雖然雙手被廢,身上無力,但是畢竟內力還在,這鐵鏈飛起來,打在執火把的戟士的腰上,那戟士一聲慘叫,火把掉在地上,武傳玉用盡最的力氣,想要站起來逃跑。
兩邊兩個扯著鐵鏈兩端的戟士同時發聲大喝,用力猛扯連在武傳玉肩頭上的鐵鏈,這種法子對於穿了琵琶骨的人最有用,是專門用來對付武功高手的,武傳玉如同紙人一般,身子似是都要裂開了,慘叫幾聲,被扯在原地,動彈不動,方應彩從地上拾起火把,嚎叫道「他媽的,我要燒你,你還敢跑。」
方應彩怪笑兩聲,將火把往武傳玉凌亂的頭髮上一點,火苗轟然一聲燒起來,一眾戟士都笑將起來,方應彩叫道「好不好看,像不像上元節放的燈籠。」一個戟士叫道「他這麼站著燒,不好看,我們把他放鬆一點兒,讓他一邊燒一邊跑一邊叫,才好玩。」此時武傳玉只感到頭皮炙痛,身子又動不了,對左右身後怒吼道「小人安敢……」方應彩叫道「好,我們放開一點兒,讓他一邊跑一邊燒,這樣正好看,你們誰看過活的燈籠?今兒咱們就看一看。」
幾個戟士同時一鬆手,武傳玉便奔了起來,他想奔向一邊的一口水井,但是戟士們一旦看到武傳玉接近水井,便用邊猛扯那連在他身的鐵鏈,讓他眼睜睜看到接近水了,又不能觸摸到,那煤油的火燒起來,方應彩幾個在後面拍手大笑起來,方應彩叫道「就差那麼一點兒,武統領你用力。」
練兵衙門的前門處。
李群山對身後的張沖叫道「我們今天顧不得別的,下定決心了麼?」身後的張沖等人都換了衣服,不穿那軍校的衣甲,穿上了江湖人物穿的黑色夜行人,黑壓壓一群,都不出聲,夜色中透著詭異,安靜的街上沒有一絲聲音,更沒有一個行人,張沖道「老爺放心,我們今天便殺將進去,不信救不出來主子。」李群山道「你們放心,今天練兵衙門失火,一個人都跑不出來,這兩天我四下奔走,便是為了今天,等會兒我們在這裡殺人,一個救兵也不會來的,城外的駐軍我早通了氣,他們不會來救火,城內的衙役了城防民壯也一個不會來,我早和耿如紀說好了,他還以為我們今天只救人。」張沖道「老爺放心,我們這些人都是以一當百的老軍,怎麼會怕這些沒有上過戰陣的狗屁戟士。」一邊另一個黑衣蒙面人扯下面巾,卻是李承斗,他受了武傳玉的大恩,也來救人,李承斗叫道「李先生放心,我們對於這裡面的地形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最多不過三百個戟士,我們怎麼會怕,等會兒我們四面進攻。」李群山道「我這兩天暗中來了這練兵衙門兩次,都沒有找到他們將傳玉關在哪裡,你們攻入後,一定要留心有沒有暗道什麼的。」門外大群的黑衣殺手們齊聲道「是」聲音一致,都是李群山選出的百戰之士。
李群山也將面巾蒙上,叫道「我們今天的魔教妖人,因為暗恨方元化滅了白蓮教,所以來報仇,你們記住了。」李承斗道「先生放心,過後我們留下白蓮教的記號就是。」李群山抽出一支煙花,往天上一扔,一朵形如白蓮的煙花便在練兵衙門前炸開,然後李群山用力一踢那鐵皮大門,轟然一聲響,那大門便破了開,幾個守在門後的戟士慘叫中飛了開去。
李群山大叫道「殺啊,為小明王報仇。」後面的群殺手皆叫道「為小明王報仇。」涌將進來,如黑潮鋪地,練兵衙門的四個大門同時被踹破,都有大隊的黑衣人殺入,李群山則一馬當先,他選了件誇張的兵器—兩根重達一百斤的鐵錘,還在許開陽使用的大錘之上,不用自己常用的劍,正是為了防止別人認出來,到了李群山這等修為,早就不拘用什麼兵器了。
李群山一錘將一個戟士打倒在地,用腳踩住,叫道「武傳玉關在何處?」那戟士大叫道「饒命」李群山將他踢開了,一馬當先,衝進衙門中,這衙門中何人能擋李群山,李群山使錘將幾個擋在自己身前都打飛了,沖向後院中。
衝過了三層院子,正看到一群人提著刀,正在追砍一個火人,那火人慘叫著在院中奔逃,後面卻有一群人拍手發出大笑之聲,不時用手扯住地上的鐵鏈,不讓那火人近到水源,同時用刀正在猛追砍那火人,李群山定睛一看,正是武傳玉,只是已然不成人形,驚叫道「傳玉,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原來方應彩聽到前門有人殺入,然後四門都有人殺入後,知道是亂兵殺將來了,當下決定將武傳玉殺死,但是武傳玉也聽到了聲音,用力奔起來,幾個戟士正想提刀將他砍死,他臨死前拼命,一時間幾個戟士沒有砍到他。
李群山一聲怒吼,雙錘使出,一個還扯著武傳玉肩頭鏈子的戟士被一錘打飛了,再一錘打出,一個戟士飛將起來,身體正撞在方應彩身上,方應彩一聲慘叫,他倒了數十步,筯骨齊斷,其他的戟士嚇得四下逃散,往門口處擠過去。
李群山將武傳玉抱起來,往一邊的水井中一扔。
幾個擠在門口處的戟士突然折回來,往這邊奔,不想門後擠出一群黑衣殺手來,追上來,將他們一一砍倒在地,帶頭的正是張沖,此時武傳玉身上火已然熄了,李群山將武傳玉扯上來,小心的用力托住,然後用手捏住那穿了他琵琶的鐵鏈,雙手一握,那鏈頭便化作鐵水了,李群山再小心的將殘存的鐵鏈從武傳玉的肩頭上撥出來,然後點了他肩頭的穴道,止住了他的出血。
張沖奔到跟著,此時武傳玉身上被燒得如同一壞黑炭般,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臉上燒得最嚴重,如同一塊烤臘肉一般,李群山嘆道「這下子,他是毀容了,都是這一把火。」張沖怒吼一聲道「主子,是那一個敢這樣做。」李群山指了指躺在一邊的方應彩,此時方應彩雖然被打斷了骨頭,居然沒有死,還在努力的向門口的方向爬,青石板上都是血,張沖怒吼道「狗日的,你敢這樣害人。」沖將過去,想將他一刀殺死,方應彩用盡力氣叫道「我……我要活……讓我活下來好不好。」此時他被打爛了肺,還能出一口氣,但也是語不成聲了,張沖叫道「我讓你活,我讓你活。」看到一邊還有半桶油,原來方應彩想慢慢燒死武傳玉,是以還剩了半桶,不想讓張沖看到了,張沖衝過去,拎起桶,劈頭蓋臉的淋下去,用腳踩住他,不讓他逃,方應彩哭泣道「我想活,我想……讓我活好不好?」張沖怒道「不好」說話間將油又掰開他的嘴,住他的嘴裡倒油。
方應彩毫無抵抗之力,不多時,便成了個油人,這時李群山忙著救人,也沒有管張沖,張沖尋了一火把,朝方應彩身上一扔,方應彩雖然已然是死了大半的人,大火猛然燒起來時,竟然還有力氣慘叫,他在地上滾了兩滾,肺都流出來了,終於不動,慢慢成了一個火團,便看到屍體越燒越小。
張沖踢了兩腳,怒道「我馬上去送你叔叔和你團聚。」
眾殺手見人就砍,這些人都是李群山從精銳之中選出來的健士,大都都有做過坐山兵的經驗,方元化私下練的這一點兒重戟士那裡是對手,被突然一衝之下,大亂四散,被經驗豐富的眾殺手們四下追殺。這些重戟士雖然裝備好,但是戰陣經驗到底是不足,遇到突然襲擊時,最為重的要形成組織進行反擊,但是這些戟士一開始便四散了,而四門又被眾殺堵住,他們都逃不了一死。
方元化的住宅就在練兵衙門之後,也是三進的大院,因為獨立成一個院落,所以暫時沒有被攻破。
「吱啦」聲中,一堆火箭飛上天空,紛紛落在宅院中,院中一陣子慘叫,許多婆子僕婦驚叫起來,方元化抽出一柄平日裡作為裝飾的長劍,嘶聲道「不許亂跑,誰亂跑就斬了誰。」他手下的戟士們砍殺了一陣子,勉強將亂奔的僕婦們彈壓住。
方元化大聲問伙長「為何援兵還不到?是不是你派的人沒有出去到?」那戟士伙長大聲道「大人,對方剛剛殺入衙門內,小的便向巡撫衙門和城處的兵營派出了信使,現下已然過去小半個時辰了,卻怎麼還不來人。」這時一支火箭帶著風聲落下來,方元化身邊一個戟士持盾一擋,火箭就釘在戟士的盾上,方元化看到了,突然伸出手,將那支火箭扯下來,放到眼前一看,大叫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竟然死在自家人手中。」戟士的伙長伸出頭去一看,認得那箭支正是官兵的制式,確切的說,是方家兵所用的火箭的制式,燕兵和毛兵都沒有這種火箭,只有方家兵才有,不想今天他們竟然來攻打自家大帥。
方元化大叫道「門外的所謂的白蓮教的殺手,都是官兵假扮的,都是武傳玉一黨假扮的。」
這時門外的殺手們尋到了破門的撞木,幾十個殺手抬著那撞門一齊向大門撞過來,大門發出「砰」的一聲,十幾個戟士立時撲到了門邊,拼命將門擋住。
宅院中起了大火,本來還有戟士抬著水桶救火,但是火箭太多,救也救不過來,加上對面攻門甚急,只得任那些火燒起來,四下僕婦們無人彈壓,更加驚慌,四下躲天下落下的亂箭。
方元化抽出自已的長劍,大叫道「天欲亡我。」就欲自殺,身邊的戟士一把抱住他,大叫道「大人不可如此,還可以再等一等,援兵定然馬上就到。」方元化泣道「援兵不會到了,他們都是一夥的,我說這幾天耿如紀怎的不來尋麻煩,原來他早有策劃,今天的事情算是徹底撕破了臉,一旦動手,他們便不會再留情。」
這時幾個婆子扶著方小姐過來,方麗萍小姐不顧天下落下的火箭,走到家兄面前,從容道「兄長,若是你要死,便先殺了妹妹罷,妹妹與你一同死。」方元化長嘆道「你前日還勸我放了武傳玉,你且看今日,妹妹啊,官場上,若是動手,便留不得絲毫的情面,現下他手下的人殺來,我們只怕都要死在此間了。」揮起劍,想將自家妹妹殺了,方麗萍身後的幾個僕婦見到此景,嚇得四下逃散,方元化的劍已然懸到了妹妹的頭項上,突然停住住了,眼睛一亮道「你與那武傳玉算得上是有交情,想必他也不會為難於你,妹妹,若是你逃得性命,不要為哥哥報仇,尋個好人家嫁了。」這時門「轟」的一聲,終於被砸開,眾戟士哄叫一聲,四下而散,黑衣殺手群涌而至。當前一人大叫道「為小明王報仇。」衝殺進來,後面的殺手們扔掉了撞木,也涌將進來。
戟士的伍長一聲呼哨,前院的幾十個戟士圍成一個盾牌陣,向前推進,這些殺手雖然戰技精湛,但是身上只穿了黑色棉衣,手上使的都不是什麼長兵器和重兵器,而戟士們大都有厚甲,方元化大人將自家的親兵幾乎武裝到了牙齒,剩下的幾十個戟士持起大盾架起長戟圍成兩排撞上了衝殺進來的殺手,一轉眼,前面幾個都被長戟穿死,後面的殺手們罵聲中向後退了幾步,各種罵聲都有,這些戰技精湛的老戰士當然知道用輕兵器衝擊這些重戟士,特別是對方圍成長線重陣時,穿輕甲用輕兵器是不行的,他們並不恐懼,一邊向後退一邊開口罵,方元化大人聽到這些人口音中似是有熟悉的人的聲音,當下將長劍橫起,怒罵道「小人,竟然敢暗殺朝庭命官。」
眼看兩排重戟士要將一群殺手們趕出大院,突然殺手們向兩邊讓了開,在方元化大人的眼中,後排一群殺手們抬著那破門的大撞木從大門衝出,重戟士的伍長驚叫起來,叫身邊的人變化隊形,他也是上過戰陣的老戰士,但是他的手下卻不是,二十多個黑衣殺手圍抱著一人粗的撞木猛然撞向了圍成一排持盾的重戟士,撞木撞在前面戟士的重盾上,頓時將前面的戟士撞翻了,後面跟著的黑衣殺手們老於戰陣,立時有幾個從缺口沖滾進去,重戟士伍長穿死一個,但是後面一個馬上一刀朝戟士伍長伸出的手砍下去,慘叫聲中,他的手臂飛上半空,後面重多的黑衣殺手們從缺口處衝進盾牌陣中,重戟士們身上的重甲讓他們轉身都不方便,這些殺手們對著戟士們亂刀砍下去,戟士們立時支持不住了,四下散了,當前殺手們立時發揮了近戰的優勢,衝上來一頓亂砍。
方元化大人看著自己手下的戟士們不是被砍倒,就是扔下盔甲四散而逃,長嘆一聲,叫道「本官怎能受武夫之辱。」一邊方麗萍大聲呼叫,用手去搶方元化手中的劍,方元化雖然是個文人,卻是有把子力氣,一把推開方麗萍,對一群殺手怒道「看好,這便是本官的項上人頭,爾等來取吧。」
他用劍在自家脖子上猛力一划,臉上的肉擠在一起,「哐」的一聲,劍落在地上,血飛出來,他身子支持不住,斜靠在身邊的青玉案上,案上還有許多調兵的令牌,還有許多白宣紙,血流到案上,眾殺手本來殺到了案前,當前一人道「住手」但是方元化已然倒在案後,血流從案上流下來,滴在地上,一邊的方家小姐發出哭泣之聲,撲到了方元化大人的身上。
數十個殺手衝到方元化的案前,皆默不作聲,當前一人道「好,也算是一條漢子,傳令下去,不得濫殺。」眾人受命,不得不殺了方元化,因為這一次,可以說是徹底與方元化大人翻了臉,若是一時婦人之仁不下手,那麼方大人定然會死命報復,是故不出手則已,一旦下手,便不得不送方大人的終。
方麗萍看到自家哥哥死在自家面前,想到哥哥與自已的二十多年情誼,哭泣不止,便起了身,朝劍尖撲將過去,幾個黑衣人立時將他扭住,不讓她自殺。
這時大門口抬進來一人,四個黑衣人用一桿滑杆將著武傳玉進來,此時武傳玉被方應彩一把火燒燒得不人不鬼,身上還有一股子熟肉味,似是臘月燒透的臘肉,偏還有肉香,原本英郎正氣的臉,也成了一團黑炭,肉扭在一起,當真如同惡鬼一般,武傳玉被抬到了方元化大人面前,一個黑衣人叫道「主子,方元化這惡賊已然死了,你消口氣吧。」武傳玉看了一眼伏在案後的方元化,又看了看一邊的方小姐,嘆道「對不起。」只是聲音嘶啞,不成人聲。
這時一個黑衣人衝到武傳玉面前大叫道「找到水明苫那賤人了?主子要不要去看一看。」武傳玉想了一會兒,嘆氣道「算了,我已經愛過她了,我們走吧,希望她後半後幸福,只要沒有我,也許她後半生會幸福的。」不想後面走來一持了雙錘的黑衣人,叫道「為什麼不看,你要不是為了她,怎麼會落到今天的地步,人不人鬼不鬼,讓你看一看他,問一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不想知道你深愛的人到底在想什麼麼?」這人大聲質問武傳玉,武傳玉也不頂嘴,周圍的人也不多嘴,正是李群山,眾人都知李群山的地位,當然不會多言。
李群山一揮手道「走,讓大家見識一下李夫人的本色。」幾個黑衣人押著方麗萍也跟在後面,一群人向後院轉過去,原來院中的戟士和婦人婆子都跪在路邊,眾殺手手持利刃,看著他們,不讓他們起身,這時已然過了許多時候,火也在燒著,竟然沒有一個官兵來救火,連連民壯也一個也沒有到。
一行人到了後院,便看到一群殺手們圍住一間房子,裡面傳來水明苫的聲音,水明苫高聲叫道「你們這些人,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誰,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父親是當朝閣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會讓我父親將他們都拿下,然後把你們都抄家滅族……」蒙了面的張沖持刀叫道「再叫,再叫我就送你上西天。」
武傳玉下了滑竿,張沖忙叫幾個扶住武傳玉,幾個人擠到了門口,水明苫一時沒有認出來這個渾身散發出熟肉味、燒毀了容流著膿的人是武傳玉,還叫道「你們想做什麼?」說話間臉上汗如雨下,身下流出一些血來,幾個婆子在一邊看著,也沒有人上前。武傳玉一見,向一邊的李群山道「師伯,明苫怎麼啦?」李群山嘆道「她要生了,但又不是你的兒子。」武傳玉向身後叫道「還不叫幾個婆子來,快去。」李群山嘆口氣,道「張沖,你去將俘獲的婆子叫幾個來,我記得方府中有些婆子的,專門為了接生的。」
幾個婆子被推進來,這時水明苫終於聽出是武傳玉的聲音,慘笑道「我終於還是落到你的手上是麼?你恨不恨我?」武傳玉半餉無語,說不出來話,盯著水明苫不說話。
水明苫又道「你一定很恨我,你應該恨我才對,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竟然那麼對你,你是不是很委屈,很痛,我也點兒內疚,可是我不得不那麼做。」
武傳玉本來以為自已不會哭出來,自從他學得武藝,立下許多軍功以來,好多年沒有哭過了,此時臉上卻流下淚水來,道「我不知道。」
水明苫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是這樣,我要的是風光,我要的是名門,我要的是誥命,而且你長得也不如他。」聲音漸漸轉低,好似不想再言語。
水明苫突然嘶吼道「你要是是李文宏該是多好,我要的東西你武傳玉給不了我,給不了我,你對我好有什麼用?有什麼用?有什麼用?你對我再好也沒有用……」一個產婦,竟然發出如此尖利的聲音,這聲音傳揚了開去,院中的人都聽到了,一時間皆默不作聲。
武傳玉突然支撐不住,往後坐倒,張沖立馬扶住武傳玉,大叫道「主子,殺了這女人吧。」
武傳玉臉上淚水橫流,喃喃道「原來,我一開始就錯了,我一開始就錯了,一開始就錯了……」
張沖揚起刀來,欲將水明苫殺了,幾個婆子驚叫著要逃走,都讓一邊的殺手們按住了,李群山嘆道「執迷不悟」對張沖道「我們走吧,張家玉馬上要來了,時間要到了。」張沖叫道「主子,殺不殺?」武傳玉擺了擺手,道「放她去吧,這原本是我自己的錯。」張沖恨恨看了看,一揮手,大隊人馬便向後退,幾個人將武傳玉扶上滑竿,抬起來便走,幾個黑衣人在牆壁上用血畫了大大的蓮花符號,正是白蓮教的符號,做戲當然要做全套的。
這時幾個婆子想溜走,不想留下的方麗萍小姐卻道「為李夫人接生,你們幾個跑什麼?」幾個婆子一見是自家的小姐,當然不敢抗命,當下便留下來了,幾個婆子拿來一應相應的物什,準備給水明苫接生。眾殺手走時卻是順手放了方麗萍,此時方麗萍小姐便成了眾僕婦的主心骨。
一群人扔下群仆向處便走,自然有人將已方傷者和死者抬起來,到了街口,正看到官兵大叫著衝過來,雙方面對面,大叫幾聲,然後官兵們衝進了練兵衙門,黑衣人們到了街頭轉角的地方,街口早放了數十箱官兵的衣甲,連旗號都有,旗號正是李承斗的游擊旗號。李群山一聲令下,眾殺手都往身上套官兵的衣甲,張沖則將旗子打起來,看到眾人都拾掇好了。眾「官兵」衝出來,大叫道「莫要走了魔教妖人。」迎面正看到張家玉帶的兵丁前來,雙方打個招呼,李承斗大叫道「剛才許多魔教妖人從南門走了,快快去追啊。」,對方也叫道「正是如此,不可放走了魔教妖人。」雙方匯在一起,向南門而去。此時許多民壯也從四面八方湧出來,大叫道「救火啊,救火啊……」一時間熱鬧無比,仿佛突然一齊出現了,端的是有些兒詭異。
早有一滑竿,抬著武傳玉,消失在了小巷中。
方家的院中一聲嬰兒的啼聲也傳了出來,水明苫的兒子終於出生了。
bashanjianx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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