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有道話里話外的意思,但凡是進了楚宅的人,恐怕都沒有好下場,男的逃不出楚天衡的魔掌,女的嘛,那楚天衡雖然不好女色,可他那個義父卻是個練邪功的,且男女不拘,只要是個人就好。
鐵長鷹頭痛欲裂,這樣一來小妹豈不是羊入虎口,別說清白了,能不能保住命都難說。
黃有道樂得見他不舒心的模樣,又添油加醋的道:「來報信兒的人也是江湖人,聽說與那個嘯風閣的孟嘯海有仇,他們的兄弟便讓這姓孟的捉了,帶進這楚宅裡頭活活折磨至死,他們輾轉查到了這裡,卻不敢冒冒然上門。這些人功夫都一般,若有大能耐,也不能隨便就讓人捉了不是?幾個人想了想,便找到了下官。」說到這裡,黃有道一臉得意的道:「不瞞世子爺,下官剛剛接到這消息的時候,屬實吃了一驚,心想這楚家乃是世家大族,怎麼會如此齷齪?況且下官又沒跟江湖人打過交道,如何能輕信了他們?可後來又一想,這外頭盛傳楚家無嗣之事,跟這楚天衡龍陽之好的事兒似乎有著微妙關係啊!而且看看又有何妨,下官身為一方父母官,即便是查了他楚宅,他又能怎麼樣?」
黃有道的口氣有些狂妄,可人家狂妄的有道理。
「這一查,還真就查出了問題,這不,如今人贓俱獲,不但找到了數十具屍體,還找到了楚宅參與擄人的下人做證人,楚天衡被抓了個現行。只可惜讓那個孟嘯如逃了。」黃有道說得輕飄飄的,好像自己做得事兒不值一提一樣。
「你單憑縣衙這些人手,就端了這機關重重的楚宅?」鐵長鷹掛起一絲玩味的笑容,不冷不熱的對黃有道說道:「黃知府這是跟本世子開玩笑嗎?」
「下官惶恐,萬萬不敢。」黃有道連忙起身,恭維道:「世子爺目光如炬,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不怕世子爺笑話,下官手裡這點人馬。對付對付一般的毛賊還行,若是與楚宅里這些江湖人比,卻是比不了的。這次之所以會這麼順利,主要還是下官與那些通風報信的人合作的關係。」
「合作?」鐵長鷹挑眉看他。
黃有道毫不避諱的道:「是,下官與他們合作,他們之前就探過這宅子的底,對裡面的事兒一清二楚,下官與他們約定,先由他們悄悄摸進來。再由下官帶人圍住楚宅,趁夜色把這群禍害一窩端了,倒也省了不少事兒。他們為報仇。而下官嘛。呵呵,當著真人面前,下官也不必說假話了,為民除害自是一條,另一條,下官也想人往高處走。政績方面如果不做出些成績來,何談遷升?只是,下官沒有想過,會遇到意外狀況。」
鐵長鷹又不傻,怎麼會聽不出來黃有道話裡有話的意思呢。他思忖了一會兒,才道:「案子破的既是這般順利。你該高興才是,為何又愁眉不展的?意外狀況又是如何個意外法?」
黃有道唉嘆一聲,「世子爺,人是抓了,案子也算告破了,按道理說我只要寫個詳程向上呈上去,便可交差了,說句不好聽的,這楚家是去是留,楚家裡頭牽扯的人動與不動,都跟下官沒什麼關係,即便是因此得罪了人,下官也是不怕的。」
鐵長鷹沒想到黃有道竟看得這樣通透,想來他也是個精明的人,不過既是不怕,又為何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鐵長鷹的目光又向門口看去,仍舊沒看到半個人影。…
這個鐵生,怎麼搞的,找個人要這麼久?
「只是有一個事兒實在難辦,也正是這件事兒攪得下官頭痛萬分。下官不是那不識好歹的人,若是世子爺伸手幫了下官,下官願意把此次剿匪的功勞讓出來……」
鐵長鷹看著門口,心不在焉的道:「你說。」
黃有道也不客氣,當下道:「不瞞世子爺,這死人倒是好處理,拉回義莊,有人認領便讓他們領回去,若是無人認領,便擱置義莊,或等楚家的案子一結,從楚家的贓銀中分出一些,安置他們下葬倒也不是難事。只是這楚宅里的活人,不太好辦。」
鐵長鷹劍眉一挑,略有失聲的道:「活人?」
黃有道假裝沒看見,自顧道:「楚宅的下人是要一併獲罪的,或收押,或流放,看量刑定罪,倒也不難判,只是這被楚天衡擄來的活人,該如何是好?有些人已經被虐待痴傻,人也不認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家在哪裡,如果沒有親人來尋,只怕這些人的去處就成了問題,還有幾個倒是清楚著,可是好好的姑娘家,失了清白,都不願意活了,本官特意找了人來安撫她們的情緒,可是卻不管多大用,世子爺,你說這些人要怎麼辦啊?」
鐵長鷹聽了黃有道的話,臉上的表情仿佛要吃人一般,別的他都沒記住,耳朵里只聽到他說姑娘家,失了清白這幾個字。
寒衣……
鐵長鷹猛的站了起來,指著黃有道問:「人在哪兒,帶我去看看。」
黃有道連忙起身,「世子爺,不妥吧,那些人都不正常,整天尋死覓活的,再衝撞了您。」
「哪兒那麼多的廢話?我讓你帶路,你且帶路就是。」
鐵長鷹殺氣騰騰的站在那裡,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黃有道縮了縮脖子,不敢吱聲了,連忙前邊帶路去了。
孫鐵生慌慌張張的衝進來,見二人向外走,有些意外,他衝著鐵長鷹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找到人。
沒找到人也就罷了,慌張什麼?
孫鐵生上前幾步,在鐵長鷹耳朵邊上低語了幾句。
黃有道識相的站到一旁去。假裝沒看到。
鐵長鷹聽了孫鐵生的話,差點咬碎一口鋼牙,姓紀的,我倒是小瞧你了,這筆帳咱們先記下,日後再算。
「黃知府帶路,我倒要看看這姓楚的滅絕人性到了何種地步。」其實鐵長鷹只想知道,這群人裡頭有沒有鐵寒衣。
三人一起離開了屋子。朝著後院走去。
鐵長鷹臉色黑如鍋底,他暗道:父侯啊父侯,這就是你那一石二鳥之計?
幾人穿過穿堂,又繞過一個不大的花園,這才來到後院。
後院僻靜的嚇人,即便此刻天已經有些見亮了,可依舊給人陰森森的感覺,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間柴房模樣的小屋子。外頭站著兩個衙役。
「世子爺,這裡便是了。」
鐵長鷹看了看孫鐵生。
孫鐵生搖了搖頭,這裡有人把守。所以他並沒有摸過來。不知道裡頭有沒有大小姐。
鐵長鷹嘆了一口氣,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他道:「打開門我瞧瞧。」
兩個衙役看了黃知府一眼,見他點了頭,這才開了鎖,打開了房門。
小小的柴房裡關了十多個人。有男有女,一個個垂著頭,目光渙散,蓬頭垢面,身上都或多或少帶著一些傷。看起來不成樣子。…
鐵長鷹忍著屋中的濁氣一個個看過去,沒看到鐵寒衣。心裡鬆了一口氣,轉眼又提了上來。
人不在這裡,會在哪兒?
他退了出來,重重的呼了一口氣。
「世子爺,您看這些人……」
「怎麼就把人拘在這裡頭,他們又不是犯人,男男女女的也不避諱一些,成什麼樣子。」
黃知府苦笑道:「下官也實在沒有辦法,這些人大概是習慣了待在一處,換不得地方,一見生人就又哭又鬧的,打得咱們兄弟臉上都掛了彩,只得由他們去了。」
鐵長鷹煩躁的不行,心裡也沒有了主意。
計劃原本不是這樣的。
原本他們想著,睿親王就算忌諱著父侯逼親一事,可兩家畢竟是同朝為官,不看僧面看佛面,睿親王就算再不樂意,也不該小氣到見死不救的地步,只要他來救人,自己必然有辦法讓他和寒衣不清不楚的出現在世人眼前,到時候只怕他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除了娶了寒衣,再無它法。
鐵長鷹只覺得鬱悶無比,可誰成想,他們這邊出了事兒,而睿親王也沒來救人,倒是這個黃知府,不知道怎麼的竟闖了進來,成了攪局的人。一切都跟想像中的不一樣,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睿親王就這麼排斥鐵家,大家族聯姻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況且這門親事除了他自己不樂意以外,人人都說是天作之合,就連太后都說好。
難道是因為三弟那個胞妹的關係?
嗤~
一個商人之女,竟也敢覬覦王侯家女主人的位子,膽子倒是不小。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鐵長鷹心裡一顫,他聽得出來那是寒衣的聲音。
孫鐵生也聽到了。
二人也顧不得黃知府,當下衝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跑去。
黃有道屁顛屁顛的在後頭追,一旁的小衙役慌張的跟著。
聲音是從小花園裡傳出來的。
鐵長鷹心急的不行,這個妹妹自小嬌養著,脾氣比一般的閨中小姐都大,母親中年得女,把她慣得跟公主似的,要星星不給月亮,就怕委屈著了。
這次離家出走,怕是把她一生的苦都吃盡了。
鐵長鷹心裡雖然想著心事,可腳下的步子卻一點也沒慢下來,孫鐵生跟在他身後,更是兩腳生風。只是苦了黃知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累得肚腸子直抽抽,還落在最後面。
等鐵長鷹趕到時,看到了讓他吐血的一幕。
鐵家的寶貝千金跌坐在地上,身上被繩子綁著,頭髮亂得不成樣子,臉上也蹭到了不少的泥灰,黑白一片,活像只泥猴。
她身邊圍著一群男人,對著她指手劃腳。
鐵長鷹只覺得胸口有把火在燒,順手從孫鐵生手裡抽出劍來,朝著那些人就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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