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剛要歇下,敲門聲就急促的響了起來了。
她心裡一慌,連忙坐起身來,急匆匆的抓了一旁的棉衣披上,下了地去開門。
「怎麼回事?」
門外的玲子,一臉的汗。神色慌張。
「主子,出事兒了。」
「又怎麼了?」
玲子喘了一口氣,急急的道:「商隊的人來帶那些女人走,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是那個于氏生事,死活不肯走。」
又是那個于氏,關她什麼事?
不用問,這件事慕容景肯定不會去處理的,這才讓玲子來找自己。
秦黛心抬眼朝窗外看了一眼,知道天就快亮了,若是再耽擱下去,保不准就要出事。
這個欠收拾的婦人。
秦黛心只道:「等我。」言畢轉身進了屋,飛速的穿好衣服,然後下了樓。
玲子跟在她的身後。
秦黛心來到後院,只見院子裡停了幾輛拉貨的馬車,那些女人都坐在馬車上,不時的朝屋裡張望,有的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馬車旁邊站著幾個陌生人,從身形氣息上看,應該是練家子,那些人應該就是段興找來的商隊的人。
裴虎和段興見秦黛心來了,都鬆了一口氣。
「主子,人在屋裡,死活不肯出來,紀姑娘和雪晴一靠近她,她就尋死。」
「手進而握著把剪子。」
秦黛心皺眉,這于氏,真是老鼠屎。
她撥開眾人,推門進了屋。
屋內一副僵持之勢,于氏拿著一把剪子,剪子尖正擱在脖子上,她頭髮有些亂,眼神有些渙散,神情激動。
紀婉兒和雪晴離她大約五步有餘。二人不敢妄動,見秦黛心來了,皆是鬆了一口氣模樣。
「妹妹,我們不敢上前。」
「主子。本來我們想……」
秦黛心伸手打斷她,現在這時候說那麼多有什麼用,當機利斷才是關鍵。
于氏見秦黛心來了,眼睛就是一亮,隨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更加激動起來,嘴中道:「你別過來,別過來。」那剪子尖扎進脖子上的皮肉之中,滴下一絲血來。
秦黛心停住步子,暗中從衣裳上扯下一個扣子來。揮手就朝著于氏的手腕子扔了過去,那扣子正中于氏手上的麻筋處,她只覺得手臂一麻,不由得鬆了手,那剪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于氏唉呀一聲。差點沒站住,秦黛心順手抽出雪晴腰間的劍,指著于氏的喉嚨刺了過去。
「哎呀。」紀婉兒大叫一聲,妹妹這是糊塗了不成?又一想,秦黛心做事向來乾脆利落,不拖泥帶水,這于氏壞事兒。她為了大局著想,免不了要滅口,一條人命,在她這妹妹眼裡,還真算不得什麼。
紀婉兒本是江湖兒女,把這人命之事看得並不太重。因此一驚之後就平靜了。而雪晴呢,她一向以秦黛心馬首是瞻,不論秦黛心怎麼做,她都不會有異議,就算秦黛心真把這個于氏斬殺了。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說時遲,那時快。
寒光一閃,秦黛心的劍尖幾乎就要刺中于氏。
于氏先是驚恐,隨後竟然仰起頭,把脖子送了過來。
求死之心昭然若揭。
秦黛心猛然收住了力道,劍尖在于氏的喉嚨前停了下來,再進前半寸,眼前這人便活不得了。
虛驚了一回。
于氏緩緩睜開眼睛,見自己完好無損,又低頭看了看那寒光閃耀的劍尖,暗道一聲好險。…
秦黛心把她眼裡的神情看了個正著,不禁開口道:「勞煩姐姐跟外頭的人說一聲,讓他們及早上路,一切按原定計劃進行,這于氏,暫且留下。」
紀婉兒應了一聲,也不拖拉,轉身出了屋子。
外頭傳來有序的走動聲,不大一會兒,院子裡又靜了下來。
「雪晴,外頭守著去。爺若是問,你便如實說就是。」
雪晴沒有絲毫遲疑,轉身出去了。
門被輕輕的合上,發出砰的一聲,重重的落在于氏的心裡。
秦黛心順手把劍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隨便拉過一條長凳坐下,等著于氏跟自己攤牌。于氏不笨,相反還有點小聰明,她接二連三的弄出這麼多事兒,不可能沒有所求。
于氏沒有讓她失望,撲通一聲跪到了秦黛心面前。
「求姑娘開恩。」說完一個頭磕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
秦黛心冷聲道:「起來回話。」
于氏伏身聽著,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好半天才咬牙起來。
正如秦黛心所想,這于氏有些小聰明,她能看得出秦黛心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知道自己若是一意孤行,根本就得不到這人的援助。這姑娘看著年歲不大,可心硬得很,不像是個愛積德行善,會動測隱之心的人。若想她出手幫自己,必須讓她看到好處!何為好處?只有需要的東西,才是好的,不需要的東西,就是真金白銀,人家也未必肯看一眼!像她這樣的人,必定是不缺錢的,錢再好,人家不需要,有什麼用?況且自己也沒錢。
于氏有些慌張,不過很快鎮定下來。
秦黛心此時倒是有點佩服她了。
「于氏,本姑娘不是開善堂的,你有話快說。」
于氏聽了這話,心裡一喜,她這麼說,就是有插手的意思了?不過,還是那句話,管與不管不是看心情,而是看自己能不能給她帶來她所需要的。
于氏微微吐了一口濁氣,方才開口道:「這位姑娘,小婦人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先前衝撞於你,不是小婦人不知好歹,實在是小婦人有冤在身,不得已而為之。」于氏說的,是她先前搶這客棧一事。
秦黛心既不說話,也不表態,于氏不知她所想,只得咬著牙,繼續道:「小婦人原是良家女子,二八年華嫁於王興為婦,自成婚以來,夫妻和睦,相敬如賓,我于氏盡心盡力侍奉公婆,寬待小叔,小姑,雖不是賢媳,但也絕不是惡婦,不該有此劫難。」
她說了半天,秦黛心還是沒懂她的意思,不是說有冤在身嗎?怎麼討論起婚後生活來了?
于氏似乎也察覺出自己太過憤慨了,連忙重整思緒,又道:「本來我一家和睦,日子雖然不是紅紅火火的,但也略有富足。可惜這一切,都在半年前被人毀了,如今我公婆被人活活殺死,我丈夫王興,小叔王權被人擄去下落不明,我小姑,小姑才十三歲,被人姦殺,小婦人若不是因為去了市集賣布,只怕也難逃厄運。」
秦黛心點了點頭,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這滅門的慘案,也算得上是冤了。
「小婦人變賣家中薄產,安葬了我的公婆和小姑,帶著為數不多的盤纏,千里尋夫,這才來到這裡。」
秦黛心忍不住發問道:「你怎麼知道你丈夫和小叔的下落?」
于氏眼中泛著淚光,可是卻不肯滴落下來,家中遭逢巨變,這個柔弱的女人早已經學會了堅強。…
「我回家時,我婆婆還尚未咽氣,是她告訴我的,那些人以為她死了,說話也不避諱,我婆婆才聽了個分明。那些人是瓦那人,可具體是哪個部落的,我婆婆卻說不出來了,只說抓人是為了充什麼軍,說完這個,她就咽了氣,死不瞑目。」于氏吸了吸鼻子,又道:「我自幼喪母,父親是個不頂事兒的,大哥大嫂嫌我沒用,早早的把我嫁了。我公婆待我極好,我不能讓兩位老人死不瞑目,我在他們的墳前發了誓,一定要尋回我丈夫和小叔,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秦黛心只道:「我倒是小看你了,聽你的口音,怕是江北那邊的人吧?一個女子,能隻身走到這兒來,也算不易。」
于氏聽了這話,不由得低了頭,好一會兒才道:「受不起姑娘的高看,正如姑娘所說,我一個女人,身上又沒什麼錢,如何能長途跋涉一路走到這兒來!」她似乎很不好受,好半天才又道:「我夫家家境清貧,公婆身子骨也不好,為了湊娶我的聘禮,家裡的地都賣了,只剩下一塊菜地,一頭驢子,幾間破屋罷了。那些天殺的草原賊殺了我全家,還放火燒了房子。我賣了菜地和驢,才勉強湊夠我公婆,小姑的棺材錢,安葬好他們,身上也沒剩多少銀子。不瞞姑娘說,還沒出江北呢,我身上便沒錢了。」說到這兒,于氏又把頭低下了幾分。
秦黛心突然覺得有些不好受。
一個女人,身無分文,怎麼可能走了上千里的路程,來到了這兒。
她心裡有了答案,不由得暗暗嘆了一聲。
于氏也是個命苦的人。
于氏低著頭,不知秦黛心心思,只道:「我也不瞞姑娘,我,我不是個乾淨的人了,為了能找到我丈夫,尋回小叔,我必須得來這兒,可我沒錢,也沒本事掙錢,惟一有的,就是,就是我這具身子。」
秦黛心暗嘆,果然。
「我知道我對不起王興,不該活著,可是我不甘心。」于氏猛的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裡寫滿了屈辱和不甘。
「姑娘,我要找到我大夫,小叔。如果他們活著,我也就對得起死去的公婆了,即使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如果他們死了,我拼盡一切,也要為他們報仇。」
于氏又伏了下去,一個頭磕在地上,道:「求姑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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