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蕪鎮是個偏遠且資源匱乏的地方,同時它也是個神奇地方,它的神奇之處在於只要你有錢,無論什麼樣的東西都會出現在這裡,哪怕是千金難求的,哪怕是世所罕見的,只要你有錢,托得起商隊,它也一樣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秦黛心不是個挑剔的人,自打來了沙漠,也沒吃過什麼太精細的東西,因為不挑,所以吃得都是些尋常的東西,倒也好找,也不用什麼特別的花費。
可是雲來客棧要開張,食材方面就不能馬虎了,秦黛心想把雲來客棧打造成第二個垛子寨,自然要在各各方面上下功夫。雲來客棧內部修飾還是不錯的,胡胖子失蹤前,雲來客棧才修茸過,里外都是八成新的樣子,桌椅床鋪都不用重新置辦,直接就能用。倒是在吃的方面,秦黛心想重新規劃一下。
邊蕪鎮上只有三家酒樓,實力都差不多,秦黛心想把雲來客棧打造成消息的聚集地,讓它真正的客似雲來,所以在吃的方面,一定要與眾不同,尋常菜色根本打動不了那些食客,飲食要精細,要與眾不同,才能吸引人。往來於雍瓦兩地的商人,一個個都穿得邋遢糟糕的很,可是他們的腰袋子卻是鼓鼓的,巨大的非法販賣利潤讓每個往來於雍瓦兩地,其貌不揚的商人都暴富了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是挑剔,揮霍和享樂。
在邊蕪鎮也好,在垛子寨也好,都是一個道理,只要能讓他們享受到人間的奢華。讓他們那顆冰冷麻木,被利益和死人鮮血凍住的心稍稍回暖一些,花再多的錢,他們也願意。
秦黛心野心很大,可想要建造一個銷金窟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兒。她想收集消息,就只能先把雲來客棧做好,吃住都是第一位。
為了這個,秦黛心找了盛月商行,把天南地北最好的食材都運了過來,用的是胡胖子留在院子裡的錢。
兩個廚子進了廚房。被眼前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鮑參翅肚嚇了一跳,紀婉兒見怪不怪,讓順子把他們二人要用的東西收撿出來了些,然後就轉身出去了,反而叫了另一個小夥計模樣打扮的人進來。跟順子一起留下來幫著看火。
灶間已經改造過了,全部設備都按照酒樓標準配備,二人尋這些不該出現在邊蕪鎮的東西微微驚嘆一番,隨即就恢復鎮定開始準備了起來。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兩人分別備料,處置,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有條不紊。就像做了千百回一樣,灶間裡很快想起叮叮噹噹的切菜聲,二人刀功皆是不俗。不一會兒便把食材料理妥當了。
火旺了起來,鍋里下了料,噼里啪啦的響著,不一會兒,灶間裡就傳來了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兒,于氏忐忑的朝秦黛心的方向看了看。她是小門小戶的貧家女,一輩子也沒見過什麼東西。哪怕是跟了胡胖子,也不過是穿暖。吃飽而已。自己是個不識貨的,這菜一會做得了,可怎麼評判?可秦黛心在那兒喝著熱茶,仿佛一個世外人一般,一點明示暗示的意思也沒有,這怎麼能不讓她著急?難道說酒樓開沒張開,她這個掌柜的位置就要換人坐?
張氏不由得緊緊的捏了捏自己手裡的帕子,沒有價值的人,難道自己要變成一個對她來說沒有價值的人?
就在這時,兩位大廚的菜做得了。…
順子把二人帶了出來,順道還把四道菜擺在了張氏面前。
一道火把魚翅,一道酒釀獅子頭,一道八鮮過海,一道佛跳牆。
不算是頂豪華的菜,但是都很考功夫,在邊蕪鎮這種不地方,也算是拿得出手了。
于氏有些緊張,這又是罈子又是盅的,她一個也不認識。
于氏微微窘了一下,突然靈機一動,微笑道:「說起來,我們姑娘可是饕客,這味道過關不過關,我說了不算,要我們姑娘說好才行。」于氏帶著小忐忑,讓順子把菜挪到了秦黛心面前。
順子雖然是于氏的跟班,可他知道自己捧得是秦黛心的飯碗,眼下這事兒對于氏是個考驗,對他又何嘗不是?難道真要被大當家領回去嗎?那不行,那也太丟人了!
順子把菜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秦黛心面前,在外人面前,于氏才是這個酒樓的老闆,自己既是她的跟班,就該聽她的才是。
秦黛心勾了勾唇,讓人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隨後拿起一旁的筷子,挨個兒嘗了嘗。每嘗完一道菜式之後,她都會喝口清水,稍待片刻,然後再用下一道菜。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是吃過好東西的,這四道菜不管是從形色,擺盤,香氣,味道上來說,都算得上是上佳之作。
沙漠裡一擲千金的客人多都是,有幾個是真正會吃的?他們要的,是尊貴感,是身份地位的象徵罷了。
「不錯。」秦黛心只給了這兩個字的評價,隨後笑著對于氏道:「掌柜的不妨親自嘗嘗,這佛跳牆咸鮮四溢,倒是很對我的味口,天上掉下兩員福將,掌柜的真是有福。」
于氏鬆了一口氣,走到秦黛心身邊,底氣略有不足的道:「姑娘都說好的菜,必定不錯。」她嘗了一口佛跳牆,又轉而嘗了另一道獅子頭,不住的點頭。
秦黛心的意思很明顯了,兩個人都留下,不過誰主誰次,還要有個章程。
「不知道這道佛跳牆是哪位師傅做的?」
那胖子笑眯眯的道:「是我做的。」
于氏心裡有數,當下問道:「師傅貴姓?」
「不敢當貴字,小姓譚,人人都叫我譚一勺。」
于氏點了點頭,才道:「小店即將開張,正是缺人的時候,兩位師傅都是人才,我看就都留下吧!不過灶間的事兒,有主有次,我更屬意譚師傅做的這道佛跳牆,所以想讓譚師傅做雲來客棧的大廚,這位師傅次之,不知道……」
那高瘦的廚子點了點頭,「譚師傅聲名遠播,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能跟著譚師傅學習,是謝某的榮幸。」
看來那胖子很有名嘛。
于氏穩了穩心神,想到秦黛心說過,每個來邊蕪鎮的人,都是背負秘密的人,如今看來,這話不假。
「好,如果兩位師傅都有留下來的想法,不如我們去後面詳談,還請兩位師傅跟我們簽定一份協議,等到雲來客棧一開張,還要辛苦兩位了。」協議都是秦黛心一早設定好的了,上面詳細的列舉了大廚們的薪資待遇,假期,職責等問題,她開出的條件很優渥,相信他們不會拒絕的。
胖胖的譚師傅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連連點頭,高瘦的謝師傅看起來有些孤傲難相處,不過竟也沒有反對,二人都跟著于氏去了後院。
秦黛心把順子和另一個小夥計叫上了樓,細細問了那二人在灶間的表現。…
「沒有什麼可疑的,兩個人都是好手,刀功很不一般,做菜也像模像樣的,沒有十年以上的功夫,根本練不出來。」順子想了想,又道:「眼神也很規矩的樣子,沒有東張西望的,也沒亂打聽。」
秦黛心這才道:「好,你們下去吧,注意多觀察他們的舉動。」
二人連忙稱是,轉身忙各自的活計去了。
秦黛心讓玲子叫了裴虎來,「你去摸摸他們的底,別讓人發現了。」
裴虎應了一聲,悄無聲息的下去了。
秦黛心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地磚上,也不知道這二人中,究竟有沒有富胖子他們安插進來的人。
就算現在不安插人進來,日後早晚也會有這麼一天的,被逼得急了,兔子也會咬人的,更何況是一群狼呢!
玲子看秦黛心愣愣出神的樣子,以為她是在想慕容景,心裡也有些不好受。王爺走了以後,主子就搬到了王爺的房間裡,她怕是時時刻刻都在擔心王爺吧!
「怎麼了?」
玲子激靈了一下,方才回過神來,見秦黛心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由得暗叫了一聲糟。
主子最近心情很不好呢,自己竟走神了。
「沒事,主子,您悶不悶,要不要我陪你上街走走?」
秦黛心冷笑,「上街,你當這裡是台州啊?有好玩的好看的,這裡除了陰謀詭計以外,什麼都沒有。」
「那……」玲子想了想,「要不咱們就再研究研究那兩個傢伙?」玲子說的那兩個傢伙,是指當初從司徒朗星的棺材裡帶出來的那個盒子,和那根法仗。
兩個東西都奇奇怪怪的,秦黛心研究了很久也沒研究明白它們是做什麼用的,她嘗試了各種方法,可無論怎麼樣也打不開那個盒子,也沒能在那根法仗上發現什麼機關。不過她的臂力卻是見漲,每次都能把那法仗揮得虎虎生威,跟天橋賣藝的倒是有一拼。
「研究來,研究去不還都是那個樣子?一點進展也沒有。」秦黛心托著下巴,無聊的用手敲著桌子。
越是無聊,她心裡的思念就越像瘋長的野草一樣,如同那些枝枝蔓蔓繞在一起般,扯不開,撕不爛。
也許她真該做點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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