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百四十二章 試探,應對
長公主府門前緩緩駛來一輛華麗非常的馬車。
馬車旁邊跟著好幾個穿銀披紅的芳齡少女,看梳妝打扮應該是丫鬟身份,只是那衣裳料子顏色艷麗,款式流行,幾個丫頭的穿戴竟比小戶人家的管家娘子還要出挑幾分,馬車裡面坐著的,究竟是誰呢?
能去公主府的客人,想必身世不俗,即使不是黃親貴胄,想來也是重臣家的女眷。
誰能想到裡面會坐著一個商人的女兒呢!
秦家在台州或許還算頗有些地位,可若是拿到京城來,卻只能算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蝦米,在外人眼裡,自己能來到公主府,可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小戶人家的女兒都沒見過什麼世面,自己是不是應該表現的世俗一點呢!又或者先前給長公主留下的印象過於深刻,此時若想改變已經不太可能了呢?
馬車裡的秦黛心一直想著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場合,她知道的太少,顧忌的太多,未打先輸!
「小姐,到了。」馬車外面傳來了玲子四平八穩的聲音。
秦黛心整了整衣飾,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她朝著馬車下面的玲子遞過去一隻手,整整齊齊的下了馬車。
站在氣派的長公主府門前,秦黛心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好像她還是若千年後的那個莫離,她來只是為了瞻仰古蹟,尋找失落在時空裡的真相。
而此時,她卻是命運輪盤中的那一顆最身不由己的棋子。
她討厭這樣的感覺,卻不得不跟隨著命運的腳步。
秦黛心悄悄的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注視著公主府。
公主府氣勢不小,光是一個門面的修葺費用,恐怕就夠小戶人家砸鍋賣鐵活好幾輩子的了。先不說門前威武的石獅,寬敞的廣亮大門,單是那燙金的匾額就很有看頭。
秦黛心四處張望了一下,眼裡的艷羨之光幾乎要溢出來。
有僕人從台階上蹬蹬跑了下來,問道:「可是秦姑娘?」
秦黛心略微點了點頭,嘴皮子動了幾下都沒說出話來,倒是玲子十分機靈,連忙在一旁答道:「正是我家小姐。」說著便遞上一塊金色的小牌子。
臨出門前崔媽媽交給秦黛心的,說是進府的憑證。
那人接過小牌子,臉上的笑容一下子綻放開來,眼睛裡絲毫沒有鄙夷的神色,他道:「姑娘裡面請,公主與駙馬爺已經在廳里等了。」完說便坐了一個請的姿勢道:「姑娘隨我來。」
秦黛心連忙說了一句「好」,緊緊的跟在那人身後。
玲子連忙跟上。
秦黛心暗中給玲子替了個眼色,玲子略微點了點頭。
主僕二人一路跟著那名僕人穿廊過橋,幾經曲折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早在四下無人時,玲子便偷偷的塞給那僕人一個荷包,裡面裝了二兩銀子。那僕人倒是沒說什麼,悄悄的捏了一下荷包,貼身收進了懷裡。
秦黛心鬆了口氣,喜滋滋的看了玲子一眼。
「姑娘,這裡是秋莆堂,裡面左拐便是牡丹廳,那裡小人是不能去的,還請姑娘自徑移步。」
「好好好,知道了。」秦黛心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看也沒看那人抬腳便往牡丹廳的方向走去,步子邁得很大。
直到秦黛心與玲子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盡頭時,那僕人才一甩袖子,對著牡丹廳的方向冷哼了一聲,隨後離開了。…
秦黛心剛來到牡丹廳的前院,就見長公主站在台階上不住的張望。
秦黛心心裡一暖,長公主是個好人。
長公主一見到秦黛心,便立刻揮手讓身邊的人去接她。
秦黛心緊走了幾步,抬階而上,拜見公主。
公主哪肯受禮,連忙又要扶起她,只是不經意間,衣裳袖子似乎被人用力扯了一下。
長公主的動作一滯,就這樣受了秦黛心的禮。
「好孩子,快走來。」長公主熱情依舊,拉著秦黛心的手往廳里走。
就在長公主目視前方,扭過臉的時候,秦黛心微微的抿了一下嘴唇,隨後又恢復如常。
廳內陳設高貴華麗,大廳金碧輝煌,處處都彰顯著皇家的尊貴和主人的喜好。廳里只擺了兩張桌子,看來這宴會真是專門為她而設的。
一個身穿藏青色常服的男人位居高座,此人年紀大概四十多歲,英眉鳳目,威武中帶著三分的清秀,高挺的鼻樑如刀切斧鑿的一樣,嘴唇略薄,留著一點點八字鬍須。
想來這人就是駙馬了?
「駙馬,這就是我說的那個孩子。」長公主鬆開秦黛心的雙手,提裙來到高台之上,與駙馬爺比肩而坐。
駙馬與她深情對望了幾秒,這才把視線落在秦黛主身上。
這一看,才驚覺面前站了一位沉魚落雁的美人。
不過二八年華的樣子,身量高挑,容貌出眾,穿了件耦色的交領窄袖流仙裙,更襯得此女面色白皙,五官精緻無瑕。
當真是驚為天人啊!
秦黛心朝著駙馬爺福了福,「民女見過駙馬爺。」
駙馬點點頭,聲音毫無波瀾地道:「起來吧!」
秦黛心這才起身,規規矩矩的站在廳中央。
駙馬爺與公主小聲道:「公主,我在此恐怕多有不便,不如你陪陪她,我先去處理一下公事如何。」
公主道:「這孩子於我有救命之恩,可我實在害怕她與睿王有所牽扯,所以才想讓你幫忙旁擊側敲一下,是這事兒重要,還是公事重要?」
「這事兒重要。」駙馬識時務的答了一句,又一本正經的道:「你該稱呼他睿親王才是,前年便賜封了,小半年過去了,你怎麼還睿王睿王的。」
是啊,都封了親王已經小半年了……
長公主點點頭,「我會注意。」
秦黛心在底下看著二人你來我往的小聲耳語,露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其實心裡卻是在替長公主不值。
她是天之驕女,卻挑了一個這樣的丈夫。表面上與她舉案齊眉的大夫,實際是卻是那個傷害她最深的人。
不是長公主不夠聰明,不會選人,而是人是會變的,特別是在名利雙收以後,他的心就會無限的膨脹,一發不可收拾。
「好孩子,你快坐。」也許是覺得慢待了秦黛心,長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忙讓人把秦黛心帶入席。
秦黛心依言來到下首的一張桌子前,規矩的坐下。
長公主命人給秦黛心斟了酒。
「駙馬,這孩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們是不是該敬她一杯?」
駙馬爺點點頭,拿起酒杯道:「多謝姑娘。」然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少言寡語又不擅長熱絡。
公主似乎很喜歡他這個樣子。
「不敢當,民女也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兒。」她的指尖有些抖,目光迷茫的望向長公主。…
長公主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只道:「孩子,你一個深閨中的千金小姐,怎麼會有一身那麼好的功夫呢!」長公主和善的笑了笑,「你不會怪我這麼多嘴一問吧?」
竟是這樣迫不及待嗎?
秦黛心放下酒杯,嘆了一口氣道:「不敢欺瞞公主,駙馬。我是府里庶出的姐兒,生母不過是個姨娘,我在家裡的日子不好過,平日裡沒少受姐妹的欺負。」她把原主的事情搬來用了一下,大致講了講在普法寺受驚翻車的事兒。
「祖母罰我去莊上待著,我被惡奴苛扣了不少月例,衣食都被短了不少。」
「後來我遇到了一個老婆婆,她年紀很大了,可精神卻很好,我們常常在一起聊天,她知道我的事情以後,便教了我一些防身的功夫。」秦黛心神情落沒,臉上牽強的笑容中似乎有說不出的苦澀。
長公主與駙馬對望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天下竟有這等奇事?
「可你是怎麼認識這樣一位老婆婆的呢?」駙馬問出了長公主心中的疑問,兩人直勾勾的注視著秦黛心,像是怕她耍花招似的。
「說來可笑,當日那婆婆在山上採藥,結果被蛇咬了,我不知道她是世外高人,糊塗的幫她吸了一口腿上的毒血,哪知道卻為此暈了過去。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一個小小的木屋之中,躺在床上,而救我的那個婆婆卻好端端的坐在一旁。」秦黛心神情黯淡,好像真的受盡委屈一般。
長公主與駙馬都聽出了她故事背後的意思,一個千金小姐,誰會無緣無故的跑到山上去?一個膽小的女孩子,若不是一心求死,又怎麼會有勇氣幫一個無親無故的人吸毒血呢?想來她當時在莊子上的生活一定極不好過,不然怎麼會有了想死的念頭,若不是身體極度虛弱,又怎麼會因為吸了一口毒血而暈倒呢!
「是那位婆婆救了你,也是她傳授的你功夫?」駙馬沉思,這事兒是真是假?
「是的。」秦黛心點點頭,「像做夢一樣,誰能想到衣衫襤褸的老婆婆會是世外高人呢?」
長公主感慨道:「真是好人有好報啊!你有救人之心,也因此得了善報,好因才有好果,一切皆是天意啊。」
三個各自沉默不語,廳內只有絲竹之聲縈繞不休。
似乎是感覺到氣氛有些沉悶,長公主吩咐人表演起舞蹈來。
十幾名身姿曼妙的少女穿著統一的細紗舞裙翩翩起舞……
秦黛心盯著那些扭腰揮袖的姑娘們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古典舞也沒有多難嘛,不如鋼管舞好看,也沒有肚皮舞熱情……
一曲終了,鶯鶯燕燕的姑娘們福身離去。
駙馬爺覺得時機剛好,盯著秦黛心問道:「姑娘在睿親王府那幾日可好?我聽公主說你之前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可是全好了?嗯,姑娘先前可認識睿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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