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淼腦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br> 一個贗品,如果在容貌上有七八分像,已經是難得了,況且他們相像的,又何止是容貌?br> 心淼一時間沉默了起來。br> 那人在瓦那,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了,雖然勢必不會成為大汗,可是她卻能看得出他藏在眼底深處的狼子野心。br> 這樣的一個人,那樣的一雙眼睛,又怎麼可能樂於屈居人臣之位!他能忍辱負重活到今天,且在可汗心中占了那麼重的位置,可見他是非常有手腕的一個人。br> 心淼這樣一想,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br> 她吩咐香夢去準備早飯。br> 香夢不明白怎麼這麼一回,王妃就突然一副想開了的模樣,不過這種事情她是樂見其成的,王妃的心情變好了,她的心情也就自然的好了起來。br> 香夢去準備早飯了。br> 心淼吐了一口濁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br> 忙碌的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周心淼不知道想通了什麼,滿腔的怒火竟奇蹟般的熄了下去,她似乎沒有因為慕容徹的事情而煩心,反而消沉了一會兒以後,整個人竟再次散發著不一般的神采,瞬間就振作了起來。!--#@MyLogoHere@#br> 香夢想不明白這裡頭的前因後果,不過,結果是好的。br> 她服侍周心淼歇下了。br> 入夜後,草原上特別的冷。br> 呼嘯的冷風咆哮而過。似乎想把氈房掀起來。br> 帳內點著炭,雖然不至於到了溫暖如春的地步,可是帳子裡的溫度和外頭儼然是兩個世界。br> 心淼翻了個身。恍惚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臉上拂過,好似羽毛一樣,讓她覺得痒痒的。br> 可能是頭髮。br> 半夢半醒間,周心淼腦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她伸手在面上一拂,眼睛也沒睜一下,繼續睡。br> 可是那種被羽毛拂過的感覺又來的。不輕不重的在她臉上一下接著一下的划過,讓人根本沒法安生睡覺。br> 心淼暗惱。不知道這頭髮是怎麼了,偏生跟自己作對,撓人清楚,真是可恨。br> 她喊了香夢一聲。br> 不知怎地。一向機敏的香夢沒有應她。br> 心淼突然就清醒過來,她猛的睜開眼睛,眼前看到的景象頓時讓她驚叫出聲。br> 一個黑影站在自己面前,慘白的臉,長長的舌頭,怪異紅色的毛髮,跟上次在夢中所見一模一樣。!--#@MyLogoHere@#br> 心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在意識陷入黑暗前,她覺得。自己不是在做夢。br> 第二天,周心淼照常在香夢的輕喚聲醒了過來。br> 她頭痛欲裂,眼下一片烏青。br> 香夢就道:「王妃。您這是怎麼了,氣色這樣差?」br> 心淼就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br> 香夢不覺,仍像平常一樣服侍周心淼起床,洗漱。br> 心淼一向信任香夢,當她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平時有話不跟慕容徹說。卻一定會跟香夢說。主僕兩個名為主僕,實為姐妹。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周心淼是萬萬不願意去猜測香夢的。br>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能再沒有香夢了。br> 可有些事,不是不追究就能揭過去的。br> 心淼穩了穩心神,只道:「昨天晚上我口渴,喊你,卻不見你起來伺候。」她一邊說,一邊盯著香夢看。br> 香夢面露訝色,一臉的無辜,只道:「王妃,奴婢沒聽到啊+婢一直在外間,根本沒聽到您的聲音。」…
周心淼從香夢的身上看不出什麼。
要麼這丫頭是無辜的,要麼是她太會演戲了。
不管真相是哪一種,都不是周心淼願意看到的,幾乎是一瞬間,周心淼的心又不舒服起來。
「王妃,您不會又做惡夢了吧?」香夢猜測著。
周心淼不聲不響的洗漱一回,簡單的攏了攏頭髮,掀了帘子出了內間。
她坐在條案後頭,心裡卻想著昨天晚上的事。
難道真是一個夢?
可是為什麼她的感覺會那麼的真實?頭一回,她明明看到了空無一人的帳子,看到了那張鬼臉,暈倒了。可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榻上。
第二回呢?她離那張鬼臉不過寸余距離,雖然天黑,可是她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切難道用惡夢來解釋嗎?
周心淼思及此處,不由得皺了眉,心裡像揉進了一把沙子似的,疼得厲害。
香夢見她氣色不好,人也懨懨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
「王妃,用早膳吧!」
周心淼哪兒有胃口能吃得下飯?她揮了揮手,揉了揉額頭,半點精神也提不起來。
香夢想了想就道:「王妃,不如奴婢讓人給您蒸一碗芙蓉蛋羹吧!澆點子牛乳在上頭,早上用一碗,正合適。」
周心淼實在沒有力氣,就點了點頭。
香夢一喜,屈膝行禮下去安排了。
不一會兒,她端了一個托盤進了帳子,上頭擺著一隻敞口粉瓷繪春蝶的湯碗,一隻同套同色的瓷勺。
「王妃。」香夢憂心忡忡的看著周心淼,好像就這麼會兒的功夫,她的氣色又差了幾分似的。
香夢尋來常用的銀針,對著那芙蓉蛋羹戳了兩下,針尖沒有變色,她鬆了一口氣,把東西端到了周心淼的面前。
周心淼喜愛牛乳,根本不覺得那東西有股子膻味,以前在老家時,她就常吃,後來進了京,吃法就更講究了。
周心淼聞到那淡淡的奶香,便打起了幾分精神,她確實餓了。
她拿起勺子吃了起來。蛋羹軟滑,牛*淳,兩者結合在一起。味道很不錯。
香夢鬆了一口氣,能吃東西就是好的。
轉眼,一小碗芙蓉蛋羹便見了底。
香夢喜不盛收,轉身給周心淼準備了漱口用的清茶,哪想到就在這時候,周心淼突然不舒服起來,腹中絞痛。一股酸意從胃往上涌,胸口也悶了起來。她知道不好。再叫香夢卻是來不及了,她自己連忙跑到一旁,對著痰盂吐了起來。
剛吃下去的芙蓉蛋羹還沒來得及消化,就被吐了個乾乾淨淨。可是那種難受的感覺卻沒有退去,反而越來越厲害,周心淼的頭上見了汗,人也虛得幾乎站不住腳。
香夢一驚,差點找翻手裡的茶碗。她連忙走到周心淼面前,扶穩她,侍候著她漱了口,這才把人扶回了內室。
香夢喊來了兩個打雜的粗使婆子,讓他們把痰盂收拾乾淨。自己則是找出一塊香來,扔進了銅製的鳥獸縷空香爐里點了起來。
那香味道淡雅,把方才帳內的濁氣沖了個乾淨。
周心淼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不想吐了,可腹部卻還絲絲疼痛著,人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模樣。
香夢也顧不得許多,連忙叫了兩個心腹的小廝來,自作主張的讓他們去找了紀婉兒。
不到半個時辰,紀婉兒便提著藥箱來了。…
她進帳的時候。周心淼已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紀婉兒不知。微微高聲道:「去請我的小廝嘴笨得可以,什麼情況也說不明白,王妃怎麼了?先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病了?
「季姑娘輕聲些,王妃睡著了。香夢就輕聲跟紀婉兒訴說周心淼的症狀,「本來吃了季姑娘的藥,王妃身體大有起色,人也精神了不少,晚上也不失眠了,可是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氣色越來越差,早上起來眼下烏青一片,人也沒有精神。」
香夢說得很細緻,把周心淼發病前後的事兒都說了,還把她這兩天接連做惡夢的事兒也說了一遍。
紀婉兒在長巾的掩護下,咧嘴笑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如常。她為周心淼請了脈,好一會兒,才收了手。
香夢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心裡也跟著著急,就忘了要把人請到外頭去說話,急急的問:「怎麼樣,王妃的身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紀婉兒長嘆一聲,輕聲道:「邪風入體,寒邪收引凝滯,陽氣虧損,陰液虧虛。我先前開的方子,王妃是不能再吃了。」
香夢哪裡聽得懂這些,她只覺得紀婉兒的說話很謹慎,王妃的病好像很重的樣子。
「那,那怎麼辦?」香夢都要哭了。
「再重新開一副藥,先把王妃的病情穩定住再說,實在不行,我就為王妃施針吧!」
香夢又不是大夫,自然是紀婉兒說什麼,她聽什麼。
她把紀婉兒讓到了外間,親自侍候她筆墨。
紀婉兒提起筆來,洋洋灑灑的寫起了藥方,足足寫了兩三頁,才停了筆。
「養肝去風,安神補血,健脾胃,生源氣,先吃兩副試試,見效了再說。」紀婉兒吹開墨跡,把藥方遞給了香夢。
香夢大喜,連忙對紀婉兒道:「季姑娘稍坐片刻。」香夢轉身出了帳子,把藥方交給了信得過的人,這才去而復返。
「怠慢姑娘了,王妃這兒人手不足,好多事情得我親自去打理,姑娘忙了半天,竟連杯茶也沒喝上。」香夢把手中的熱水放到紀婉兒的條案前,嘴裡說著客氣的話,眼睛卻一直往裡間看瞄。
紀婉兒心想,是人手不足呢,還是信不過別人呢!
沒想到這香夢還是忠僕。
「姐姐說得哪裡話,王妃有姐姐照應,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香夢連忙道:「但願如此。」語畢,還輕聲的念了聲佛。
紀婉兒精神一振,忙問道:「姐姐也是信佛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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