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在舊秦國所處的地區,朝廷擴展了郡縣制度,這是好的,但現行的郡縣制度本身就存在問題。」白墨侃侃而談,「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基層組織問題,朝廷委任了郡縣級別的主官,但鄉村基本在當地豪紳大族的治理之下,臣將此種狀態稱之為自治,在這種自治狀態中,朝廷的任何命令都需要經過豪紳大族的配合才能下達到民眾身上,如果這些政令對他們自身無益,他們會消極配合,也就是陽奉陰違。」
北冥真肅聽得皺起了眉頭,這時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忽然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在鄉鎮甚至村子裡也委任官員治理?」
這聲音白墨熟悉得很,沒有扭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正是丞相魏無忌。
「太想當然了。白墨,老夫不問你天下有多少個村子,只問你天下一共有多少個縣,你可答得出來?」
「縣、邑都加起來,一共兩千兩百三十二個。」
「你可知道此次科舉一共擢選了多少名士子?」
「參加人數共有一千兩百餘人,但榜上只排到三十名,估摸著這些人也不會全部錄用。」
「那兩千兩百多個縣邑亦須啟復舊諸侯國的士、大夫及勛貴才勉強做到各個縣中都有主官及佐官,每縣又大約下轄四五個鄉鎮,每個鄉鎮下轄一兩個到十幾個村子的都有,那麼,如何才能解決你所說的那個什麼,自治的問題?」
魏無忌知道,其實白墨所說的需要鄉紳認可才能實行政令的問題,確實存在,不僅現在存在,在晉國還是一個諸侯國時,他要辦什麼事情,都需要派人到鄉里開個「吹風會」。他之所以第一個跳出來與白墨針鋒相對,一是不想讓這種問題進入皇帝陛下的耳中,畢竟在皇帝的認知里,天下理應如臂指使二是他在藉機與白墨劃清界限,這並不是在打擊白墨,反而是在幫助他。
所以,白墨此刻並沒有感受到來自帝國丞相的惡意,反而有些隱隱的感激。
「魏丞相所言極是,然則鄉鎮治理,亦未必非要由朝廷委任官佐,也不必非要倚仗地方士紳大族。」
「白卿家以為應該如何?」北冥真肅放下了手中的蘋果,他開始認真起來了,「你所說的問題,朕都知道。」
魏無忌適時垂下了頭顱,喝了口茶。
「臣,不知道應該怎樣。」白墨朝天子鞠了一個躬,「臣只是指出問題而已,如何解決,還需要會同真正的有識之士共同商議,最後由天子定奪。」
「哈哈,好個油嘴滑舌的少年郎,最後說了半天,又把皮球踢到朕頭上了?」
白墨輕笑道:「臣誠惶誠恐。」
「行了,朕問得差不多了,剛才君與魏丞相所言,聽得朕頭都大了,朕需要好好想想,你下去吧。」
「諾。」
白墨面朝天子,躬身小步退出宮闕。
陽光灑在白墨的臉上,絲絲細汗閃著白光。
白墨唏噓道:「這才他娘的是大場面。師尊啊,當年跟你走南闖北,你怎的也不知道帶徒兒來這地方玩玩?」
「自言自語什麼呢?小心咱家舉報你腹誹,快出去!」
「是是是」白墨訕笑著離開了北冥宮,外面還有一群士子在苦苦等候,天又有些熱了。
白墨看了一眼天色,不知道這次殿試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這畢竟不是我所熟知的那個世界、那個歷史,以後是該小心行事了。」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白墨直接向住所走去,心中想的只有回去和妻妾好好溫存一番,順便吃個飽飯,洗個熱水澡,可他還沒走多遠,便有一名軍士按住了他的肩膀,白墨手臂一震,便彈開了他,那軍士吃了一驚,未敢造次,只是衝著白墨低聲道:「公子,我只是來傳個話。」
白墨皺了皺眉:「什麼話?」
「蕭將軍有言,」那軍士說到這裡,忽然換了一幅氣派,眉目舒張,面帶微笑,竟讓人感到有些儒雅,「那小子不錯,說的是實在事情,合老夫胃口。」
說完了,那軍士又恢復了之前略顯緊張的神態。
「就是這句話了。」
白墨方才沒有注意兩旁的那些文武,自然不知道有位蕭將軍注意到了他。
蕭將軍。
莫非是蕭衍?
他對地方政事感興趣?
那個傳說中的蕭衍,在白墨的印象中,是一個藏在影子中的刺客、一個神鬼莫測的將軍,與政事是不挨邊的,然而朝廷開科取士一事上,又充滿了他的影子。
「算了,以後有得是時間去了解。」
白墨搖了搖頭。
回到家中,赫彩看見他,第一句話便是:「相公,那個皇帝到底長什麼樣兒啊?是個老頭還是個俊俏公子?」
「既不是老頭也不是公子,皇帝是個長著絡腮鬍子的大漢,瞧著四十來歲,相貌倒是挺威嚴,但舉止說話就比較隨便了,不像是那種一絲不苟的人。」
赫彩身邊的秦妲己弱弱的道:「老爺,夫人,你們這麼在背後談論天子不會遭天譴吧?須知禍從口出啊」
「烏鴉嘴!就你話多!」赫彩說著,又和秦妲己打鬧起來。
白墨扶額感慨,畢竟還是孩子啊。
如果放在前世的那個世界,像赫彩那般年紀,還在上高中吧?
秦妲己,應該大學還沒畢業。
一股罪惡感在白墨心中升騰而起,伴隨著的還有一點爽快感。
今天晚上,要不要兩個人一起韃伐?
白墨自顧自笑了起來,看得兩位佳人頻頻皺眉。
老爺,該不會看見皇帝之後,被嚇瘋了吧
此刻的冷玉煙沒有思考任何複雜的問題,沒有躲在陰暗中查看密信,也沒有扮作任何其他人。
她一個人在後院裡洗衣服,那些衣服有白墨的,有自己的,也有赫彩和秦妲己的,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大夫人與秦妲己也分了衣服去洗,潛移默化的,冷玉煙開始把自己代入道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的角色了。
「白墨你回來了嗎我有點想你了。」
冷玉煙手上還搓洗著衣服,竟爾有些害羞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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