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錦華 第七七三章 曇花一現

    翠兒慢慢的走到院子裡，卻看到一個黑沉沉的身影，似乎正在看著什麼，她湊近了才看到是個頭花白的老人家，穿著樸素倒是像干粗活的「奶奶是在做什麼呢？」

    穆清回頭看著翠兒「我在等著花開啊！」

    「有什麼花是夜裡開的嗎？」翠兒還不知道有花是夜裡開的。

    「有啊，這是曇花，它只在夜裡開放，每次都只有一到兩個時辰就敗了，郡主很喜歡這話，若是開了，我就給郡主送去，還能得些賞銀呢，郡主每次看這花的時候都說，曇花一現，這花啊，一輩子就燦爛這麼短短的一刻，卻是開到了極致啊！」穆清說到這裡的時候，也是忍不住自己感嘆了。

    翠兒看著這還只是花苞的植物，有些不解「這是什麼意思啊？」

    她雖然在村里算得上是聰明的姑娘，這樣的話卻不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能夠有所領悟的，穆清也沒覺得她能感覺到，要是真的說出來什麼話，倒是奇怪了「郡主說，女人就跟花一樣，花期的時候開的絢爛，但很短暫。」

    「郡主那樣的女子才是花吧，我們都是小草，以前爹娘在的時候，雖然日子過得清苦，但爹娘和弟弟我們一家在一起，總是溫馨的，但是爹沒了以後，娘走了，翠兒就跟那野草一樣，隨意被踩，被人欺負！」翠兒想想自己的爹，還有那狠心的娘，淚水留下來。再堅強的女孩子，也有自己的脆弱啊！

    「哎，你們這些女孩子都不容易，所以你才想要讀書的嗎？」穆清問道。

    翠兒用袖子擦乾眼淚「是，娘說女子要認命，她帶著弟弟走了，不要我，讓我也認命，可是翠兒也是人，又不是死的東西，總不能別人把我當草，我也自己覺得自己是草吧，郡主也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兒，還不是成了郡主，翠兒知道自己當不了郡主，但是也會有出息，讓瞧不起翠兒的人看看的！」

    「你要是有出息了，想要讓他們怎麼樣啊？」穆清小小的試探著。

    翠兒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翠兒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出息，但總要試試吧，就算最後也不行，我也不要嫁給大傻子，翠兒好手好腳的，一定能把日子過好的！」

    穆清聽到她這麼說，很欣慰「你看這花，沒有開花之前，跟小草有什麼差別呢？」

    翠兒看著那花苞，想像了一下沒有花苞的樣子，點頭「的確，若是不開花，跟小草沒有太大差別啊！」

    「所以，看似平凡的小草，也未必不會開出絢爛的話，郡主說女子如花，你說自己是小草，但是說不定你以後也能開出漂亮的花呢！」穆清很喜歡翠兒的這份明白。

    她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年紀雖然不大，但是既有奮力一搏的努力，又有對失敗的思考與承擔，她如何不滿意呢！

    「謝謝奶奶，我也會努力開花的！」翠兒受到鼓舞，開心的說道，然後看到此時已經是月上中天「奶奶還要等嗎，雖然給郡主送花很不錯，不過這裡風冷，奶奶還是到一旁等著，這樣就不會著涼了！」

    被翠兒扶著到一旁的背風處，穆清笑著點頭「小丫頭枕乖！」

    翠兒被誇了以後臉紅紅的「翠兒不能陪在奶奶了，翠兒明天要努力的考試，奶奶自己注意，希望今夜那花真的會開，奶奶能得了賞錢！」

    「嗯，小丫頭快回去睡覺吧，奶奶就借你吉言了！」穆清笑著點頭。

    眼看著翠兒走遠了，一直跟著穆清的身影驀然出現「先生看上這個小丫頭了？」

    「雖然粗糙了些，確實是個好苗子！」穆清點點頭。

    來人也不過隨意問了一句，然後看著一旁的花苞說道「那株杜鵑花怕是得過兩日才開，先生……」

    穆清看了來人一眼「我看那花不錯，挖了放盆里，明日一早送到我的房裡去！」

    來人也看出來穆清的尷尬，也不點明「是送到這裡的房間還是秀玉書院的？」

    「秀玉書院的，這院子就用這一晚上，送去做什麼？趕快弄，我回去睡覺了！」穆清小孩子氣的撅嘴走了。

    留下來人笑著搖頭，過去找了個花盆，把花給栽上，準備第二日給送去，這天，不僅僅是穆清，好幾個華錦請的先生都喬裝過來看這些女孩子。

    因為華錦說過，學生的資質固然重要，但是品性，卻是要這樣來看的，這些人都覺得有趣，跟著過來看，果然看到了許多事情，或者讚嘆，或者失望，總之各有收穫。

    嘉平二年三月二十日，天晴，一大早華錦起來，就聽到昨日她派在院子裡的人過來回報了。

    「郡主穿這身衣衫真是人比花嬌啊！」秦四娘笑眯眯的看著華錦在丫鬟的伺候下換衣服。

    華錦聽著秦四娘那婉約的聲音就無語「四娘你這詞用的，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

    「郡主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了！」秦四娘笑嘻嘻的。

    常子衿也到了，就在秦四娘的身邊「四娘這歲數，卻是越活越回去了，我看著都是跟著郡主久了，才這般促狹！」

    華錦沒等衣服穿好呢就回頭看著常子衿「你們兩人這樣當著我的面詆毀我可好，她這般促狹是本性，與我有什麼關係，不要什麼都賴我好吧！」

    「哎呀，郡主不要動，你們兩個幹嘛這樣，這許久都換不好衣衫！」百合這樣好性兒的都忍不住念叨一句了。

    秦四娘和常子衿忙行禮「哎呀，可是不敢耽誤百合姑娘的事兒啊！」

    「你們兩個，等我忙完了，看我不收拾你們！」百合被兩人這樣揶揄，生氣的跺腳。

    海棠在一旁就低頭笑，百合見了還說她「你還笑，怎麼不幫我說話？」

    海棠這一下子躺槍，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努力憋笑。

    茉莉和容嬤嬤在一旁也是跟著笑，惹得百合臉都紅了，華錦知道她不經逗，馬上轉移話題問秦四娘「生了不少事情吧？」

    秦四娘也嚴肅起來，跟華錦說明，說道穆清拿著杜鵑說是曇花的時候，更是引得一屋子的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