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錦華 第一四二章捨得與得失

    送走了王夫人，華錦看著天色尚早，便又鎖上院門去那老大夫的院裡陪著華鍩。她到的時候，那老大夫正在院子裡曬藥。見到她來了，那老大夫也只是點點頭，並不理會華錦，華錦也並不在意這些。她快步走向小院的一個房間，華鍩就被安置在這個房間裡。

    華錦進門的時候就看到華鍩正蓋著被子，孤零零的躺在炕上，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十分孤單的樣子。華錦上午走的時候還給她留下一本書，想著她若是無聊可以看，那本書就被她攤在自己前面，卻是一頁未翻，只呆呆的看著前方。看到華錦來了，小包子的眼睛猛的一亮，然後笑著看著她「姐姐，你來了！」

    華錦一看他剛剛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個人在這裡很孤單。但是現在外面各種事情在忙著，他又必須裝病，沒有人能陪著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之前一直在忙碌，很多事情她也沒有跟小包子說，到了今天，總算是姐弟兩個可以安靜的坐在一起，將華家的一些事情，一一的說清楚。

    「小鍩一個人呆著很無聊吧！」華錦坐到炕邊上，然後拉著小包子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這樣說道。

    華鍩聽到姐姐這樣問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姐姐，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華錦一直拉著他的手，笑著搖頭「你是我最親的弟弟，怎麼會給我添麻煩呢！你不是還答應過我以後當了大官，讓我做官家小姐嗎？我可是都記得呢，你可別忘了喲。」

    華鍩聽到姐姐這樣說，也精神起來「我以後一定好好讀書，有出息，然後不讓姐姐失望。」

    華錦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原本她剪掉的頭發現在已經長出了許多，摸上去柔柔軟軟的很舒服「小鍩昨天傷心了是嗎？因為爺奶他們的事情。」

    聽到姐姐說起這個，華鍩的眼眶紅了「對不起，姐姐，我知道他們壞，但是我還是……」這麼久了，家裡怎麼對待他，他還是知道的，只不過他畢竟從小是跟著那一家人長大了，受到的這樣的影響，總不可能像華錦這樣，做到完全的沒有感情，那就太冷漠無情了。

    「傻孩子，別說對不起，傷心是對的，因為在我們的心中，他們曾經是最親的親人，我們被最親的親人傷害了，會難過，傷心是正常的。」華錦湊上前去將小孩子軟軟的身體擁進懷裡，然後輕輕地撫著他的後背安撫他「應該道歉的是姐姐才對，是姐姐逼著他們，一定要表現他們的絕情出來，讓你和我都看到，所以是姐姐對不起你。」

    華鍩聽到華錦的話，卻一直搖頭，她年紀雖然小，卻並不笨，他從小跟著姐姐一起長大，無論是分家前還是分家後，他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姐姐是對他最好的人「不是的，姐姐！我知道的，那些話並不是您逼著他們說的，他們本來就是這麼想的，只不過是，在那個情境之下才說出口而已，如果沒有那個情境，也許他們只會做一輩子都說不出來而已。」

    華錦驚訝於華鍩的聰慧，又感嘆於這樣的孩子，沒有安全感，被迫早早的成熟。就算她想要彌補這個孩子的童年，恐怕也並不容易，只能慢慢的來了，兒時的這些經歷，或許會成為他的夢魘，也可能會成為他人參中最珍貴的收穫，都是不一定的事情。但華錦相信有她在，所有的這些事情經過之後，以後都會是好事。

    「你明白就好！」華錦聽到華鍩這麼說，緊緊的抱著他。

    「姐姐我知道的，我都明白的。」華鍩大大的眼睛裡泛著紅，大顆大顆水晶般的眼淚，一滴一滴的划過臉頰。

    「沒關係了，小鍩，我們就要走了，以後再也不用為他們煩惱了。我們很快就要去南方，在那裡沒有讓我們煩惱的這些人，只有一個更廣闊的天地，我會送你去讀書，我們可以做自己想想做的，任何喜歡的事情。以後都會好的，相信姐姐嗎？」華錦放開懷抱，然後伸手捏了捏小包子紅彤彤的臉頰，這樣說道。

    原本因為昨天的事情還有些傷心低落的小包子，在聽到關於未來的這些美好憧憬之後，眼睛裡升起希望，然後看著華錦「我信你姐姐，這個世界上，我只相信你！」

    聽到這句話，姐弟兩個互相看著對方的眼睛，在那裡他們都看到了，他們互相對對方的依賴喝感動。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也是這個時空唯一可以互相依靠的兩個人。

    很默契的，兩個人相視而笑，黎明前總會有有一股黑暗。但是在黑暗過後，就是一片敞亮的光明，黑暗已經過去，未來江氏一片坦途和璀璨。

    其實華鍩未必能夠明白華錦做這些事情的真正意圖。有些事情，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華家這一家人畢竟是一顆毒瘤，若是對他們抱有希望，牽扯不清，未來可能造成更多的麻煩。反而像現在這樣，用極端的手段逼出最真實的，殘忍的一幕，也許會像刀子一樣插進心臟里，痛徹心扉，但同時，這把刀子可以把那一塊腐肉，徹底的刮掉，然後會流血，會結痂，卻再也不會繼續腐爛下去。

    這就是華錦的人參觀，她寧願用這種方式，徹底的切斷一些東西，而不願意去軟刀子割肉，儘管可能這一時的疼痛，很難忍又很可怕。

    也只有在很多很多年以後，華鍩已經不是現在這個孩子，他位極人臣的時候才明白，當年的姐姐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一個選擇？更在華錦這樣的言傳身教之下，懂得了取捨，得與失，有舍才能得。

    華錦主動找華鍩談話，姐弟兩個因為之前跟華家的事情，有可能造成的隔閡，在這個談話之後，消失於無形，姐弟兩個反而關係更勝從前，知道了互相的依靠，互相的幫助。

    而華鍩，正如他自己在這個年紀所說的一樣，此生他只相信華錦一個人。未來的日子裡，無論他是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地位？只要是華錦說的話，他都會聽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