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遭受匪幫迫害,老人孩子們都變得脆弱敏感,對陌生人充滿戒備。
面前這些全副武裝,自稱為傭兵與企業戰士的外鄉人,他們看起來,和身穿藍色制服的泰拉聯邦正規武裝力量完全不搭邊。
一個個身強體健,穿著山民服飾,毛皮外套,沙漠頭巾,翻毛皮靴,多數掛了彩。
男的鬍子拉碴,相貌兇狠,其中一個大塊頭尤為突出,
這傢伙簡直是古早恐怖小說里,科學怪人弗蘭肯施坦因的現實寫照,
滿臉疤痕,眼神冷酷,相貌兇惡得像是每天拿嬰兒當早餐似的。
三位女子倒是青春靚麗,英氣逼人,卻也散發著一股嗜血的狠勁兒,身上的傷口和繃帶更增添了危險氣息。
「匪徒殺進來了!奶奶……俺害怕!」
臉蛋兒髒兮兮的小女孩兒躲在桌子底下,驚恐地望著陌生來客。
老人們恐懼地發抖,可還是站在前面,把孩子護在身後。
「養活這麼多老弱病殘,堅持到現在真不容易,多虧你們。」強尼·布雷澤朝著寺院住持略微低頭致敬。
對方搖著頭回了句:「原本收容的更多,可惜條件太差,病死了不少。」
強尼安慰道:「已經不錯了。」
「貧瘠的土地,勇敢的人。」林奇評價道,他知道自己面目可憎,怕嚇到孩子們,便悄悄退到陰影中。
有了方乾大師的引薦,難民們逐漸開始接受外鄉人,可其中一些膽小的還是戰戰兢兢。
和難民攀談的過程,變成了無止無休的訴苦大會;
一個老太太抹著眼淚說道:「俺家小孫子康斯最恨上學,小嘴兒總是嘟嘟著,要把學校炸了,
可那天,他跑去櫃櫥拿獵槍,跟俺說,奶奶,貝麗奇特老師被毒販殺了,俺討厭學習,但老師是好人,俺要去為她報仇。」
三位老兵都是歷經坎坷,看慣了世態炎涼,聽著難民訴苦仍能保持冷靜,西格德莉法與王紅葉等人可就繃不住了,越聽越傷心,眼眶逐漸濕潤起來。
一位瘸了腿的少年詢問強尼,泰拉聯邦軍隊是否能容得下殘疾人,
回答是肯定的,銀河中戰火衝突不斷,不只是戰鬥人員缺乏,文職人員更甚,很多高級文官便是坐輪椅的殘疾人。
著名的喬恩·RS·巴里克中將是個侏儒症患者,身高僅有一公尺出頭,那也不妨礙他成為明震銀河系的星際海戰大英雄。
獨腿少年聽聞此事十分激動,表示要努力讀書,有朝一日定要穿上藍色聯邦軍服,強尼為了鼓勵他,從兜里掏出一枚戰役勝利紀念幣送出去。
難民中臥虎藏龍,有個面貌慈祥的老頭子博肯大叔,竟是暢銷書《邊緣星區》系列的作者。
洛達耶夫很是奇怪,憑藉巨額的版稅收入,博肯大叔早就能移民到富庶的星球定居,為何還要委身於這等破地方受苦。
作家的回答是,只有親身經歷,寫出的故事才足夠震撼人心,自己要將生命獻給文學,對於名利早就看開了,收入全都捐給了寺院,用來購買糧食和武器。
有個滿臉陰鬱的少年向夏福特索要微型攝像機和內存卡,
詢問他緣由,他說家人都因過量吸食致幻劑而死,自己要上大學學習新聞傳媒當記者,向全世界揭露曝光濫用藥物的危害,
夏福特很痛快地滿足了少年的要求,開始教他如何使用微型攝像機。
奧列格感嘆道:「他們在惡臭的陰溝里生存,但依然有人努力伸著脖子仰望星空,有朝一日,新維加斯能有一位勵精圖治的總督,還是很有發展前途的。」
一位武僧搖著頭說道:「願景很好,可是……以現在泰拉聯邦的腐敗程度,那很難成為現實了。」
也有不愉快的事發生,有個小姑娘偷走了傭兵布倫希爾德的壓縮餅乾,被方乾大師逮個正著,劈頭蓋臉一通罵,扇了大嘴巴子,揪著她的小耳朵,讓她把偷的東西還回去,
小姑娘拿壓縮餅乾當寶貝了,擰著脾氣不肯撒手,遭到寺院住持更加粗魯的訓斥,旁邊大人們都來勸也不管用,布倫希爾德都說餅乾送孩子了,還是不管用。
王紅葉皺著眉頭說道:「哎……真是的,至於嗎,一塊餅乾而已,和個孩子較勁兒,這老和尚太過不近人情。」
狙擊手邁哈麥迪則有不同看法:「方乾大師做得對,他這是在告訴孩子,偷竊是錯誤行為,一旦養成習慣,長大後就會走上邪路,現在打罵都是為了將來著想。」
「也沒必要罵這麼難聽吧……難以想像……這老和尚是個出家人……罵起街來和潑婦沒區別。」
一位老人說道:「的確,方乾大師的嘴臭的像三伏天的臭茅坑兒,俺也被罵過,可他的心靈乾淨的能反光,是他養活保護俺們這些無家可歸的老人和孩子們。」
「嘴臭心好,總比口蜜腹劍好多了。」夏福特說道。
在方乾大師的逼迫下,小女孩兒抹著眼淚交出了偷竊的壓縮餅乾,低著頭道歉。
林奇想要遞出手帕,給小姑娘擦擦鼻涕眼淚,可當這孩子抬起頭,立即被嚇得後退幾步,縮到了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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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塊頭,你嚇著孩子了。」
方乾大師以調侃的語氣說道:「如果列出一個領養孤兒的適宜程度清單,俺相信,您一定會名列榜尾的。」
「哼,討厭的小傢伙,以貌取人。」
林奇顯得有些失落,自己的好意總是因為相貌而遭到曲解:「大師,怎麼才能讓孩子們接受我。」
「人是視覺動物,您那長相想要不招人嫌……忒難嘞!」
老僧依舊保持嘴不留情的習慣,然後似乎想起來了什麼,轉過身,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個破木箱:
「那是一位流浪歌手的遺物,那傢伙和你一樣,長相相當抱歉,心腸還算不錯,他背著吉他和槍四處遊歷,選擇留下來幫助俺們,一有空就彈琴演奏,孩子們都很喜歡。
幾個月前,流浪歌手在守衛寺院的戰鬥中死了,被一顆子彈打中眉心,更難看了,我們把他葬在寺院後方的湖邊,如果你想讓孩子接近你,可以嘗試他的方法。
馬庫斯·林奇上尉大步流星走了過去,從破箱子裡拎出了一支民謠吉他,輕輕擦拭上面的塵土:
(怎樣才能安撫惶恐不安的老人和孩子,讓他們安然入睡……)
他想起戰爭時期,自己在軍營里寫的歌,擰緊了琴弦,坐在破箱子上,彈唱起來:
「
你好啊,
小妹,
家鄉已經入冬了吧,
那條鵝卵石小路,
是否已被大雪覆蓋。
哥哥我啊,
正仰望天空,
伴著黎明的曙光,
血色流星劃破戰場天空,
就像刀子劃破魚兒肚皮,
求你了,小妹,
千萬別告訴媽媽,
我在前線。
空氣驟然變得濕潤,
很快,大雨滂沱,
打濕了軍裝,
受傷的鳥兒在泥濘中悲鳴,
還那哀嚎的傷員,
戰爭遠比想像殘酷百倍。
戰友仍在酣睡,
空氣中瀰漫著汗臭,
我的連長強尼大哥,
還有我的好兄弟奧列格,
我打賭他倆一定能活下來。
我想你了,小妹,
千萬別告訴媽媽,
我在前線服役。
軍號吹起,
兄弟們都醒了,
帶上手榴彈,上好刺刀。
一顆信號彈冉冉升起,
斯巴達連隊即將發起衝鋒。
小妹啊,哥求你,
千萬別告訴媽媽,
我在塔達林星服役。
」
(此段歌詞改編自蘇聯阿富汗戰爭時期歌曲《Письмосестрёнк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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