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神話時代 緣起

    希臘，雅典，雅典娜神殿。

    「雅典娜神殿…………」

    寧飛長長的吁了口氣。仰著頭，看著那殘垣斷壁，他喃喃的自言自語。

    身旁是有著典型希臘式風格的巨大石柱，雖然已經久經風雨侵蝕，但是，直指蒼天的巨柱仍然那麼氣勢雄渾。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無不在歷史的指縫中頑強地向人們展示著那逝去歲月曾有過的成就和光輝。

    古希臘，一個令人神往的時代，一個充滿熱血的時代，一個英雄的時代。

    身邊的人群熙熙攘攘，把這個本應用荒涼和空曠來向人們昭示歷史和滄桑的遺蹟變成了鬧市。於是一切都變了。不再有神衹的身影在四周徘徊，不再有歷史的足跡向人們走來。剩下的，只有人來人往，只有喧譁和嘈雜。或許人類在憑弔古蹟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真正的古意。所謂的憑弔，也就變成了一場鬧劇。

    古希臘的時代，已經遠去了。

    可是他的心中還有遺憾。他總是在夢想中追尋那已經遠去的，甚至都說不上存在不存在的歲月。

    那不過是神話而已，大家都當作一個好聽的故事。又有誰會相信曾經存在過那樣的一個時代呢？

    但他是相信的。

    有關他與希臘的緣分，還得從小時候說起。那時候，動畫片《聖鬥士星矢》正播得如火如荼。對於一個少年來說，那華麗的戰鬥場面足以讓他熱血沸騰。從那時候起，這根植於希臘神話的故事就讓他連帶著對希臘神話產生了興趣。他總是因為看到神話中的故事和動畫中的故事相象而感到十分的親切。

    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長大的少年雖然已經不會再為一部動畫而感動，但從小而來的對希臘神話的好感卻讓他越來越熱愛希臘神話。

    就這樣，對希臘神話的熱愛讓他瘋子一般地收集著希臘神話的資料，他對這一神話的了解，甚至達到了如指掌，如數家珍的地步。任何一個神衹，他都能講出大段的故事。而由此生發開去，他甚至對所有的神話都感起興趣來。當然在他心中，最喜歡的還是希臘神話。

    希臘，就是他心中的聖地。而雅典更是聖地中的聖地。也許是受早年的影響，眾多神衹中他最喜歡的就是雅典娜。這也使他在終於有了旅行的能力時，選擇的第一站就是希臘的雅典。而雅典娜神殿就是他到達雅典一切安頓下來後的的首訪之處，更是朝聖之處。

    可是，現在的神殿卻讓他的夢想破滅了。

    沒有了一絲古老的氣息，現在的神殿，已經變得世俗。夢中的神衹，夢中的英雄，在這個神殿中，再也看不到絲毫的遺蹟。

    這就是夢中的聖殿給朝聖者準備的見面禮嗎？

    他深深的失望了。

    可惜了來這裡以前花費的那些光陰。

    剛剛來到希臘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名叫喀隆的老教授，和他有相同的對希臘神話的愛好和研究。於是兩人結成了忘年之交。從老教授那裡，他學會了古代希臘語，那是一種使用怪異的線形文字的語言，以及很多其他的知識。讓人奇怪的是，這種文字的讀音已經失傳很久了，雖然在一九五二年被英國的一個學者成功破譯，但那僅僅是指文字的含義，至於文字的讀音，由於年代太久，又沒有其他資料，所以根本不可能被破譯。那個老人又是怎麼會知道這種文字的讀音的？不過這個疑問他只是留在心底，沒有表現出來。畢竟，古代希臘的知識對他來說，基本上重於一切。在長達三個月的時間裡，他一直在教授家埋頭學習，直到已經基本上能夠使用不太複雜的古希臘語對話，這才出來遊玩。只是想不到神殿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同想像中大相徑庭。

    現實畢竟是殘酷的，神話只能存在於夢幻和想像中。

    既然夢想已經破滅，那麼就用剩下來的時間研究希臘文明，讓知識與智慧幫助自己在心中留下那永遠的聖殿吧。寧飛心中想著，暗暗決定回去後一定要向那個老教授多多學習一點有關希臘文化的知識。

    心念方轉，目光轉移處，卻在身旁的一塊斷掉的石柱上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沙漏。

    那是一個樣子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沙漏。通體都是由類似於石英的物質構成。沙漏的兩端各有一些金色的沙子。這樣的東西雖然早已經不再作為計時器，但是作為小飾品還是比較常見的。

    大概是誰不小心遺漏的吧，他想，一面把沙漏揀了起來，準備讓這個小小的沙漏作為自己希臘之行的紀念品。

    但他很快發現了這個東西的不凡處。

    它的色澤與眾不同，晶瑩剔透，透過它可以清楚的看見對面的物體，乍一看起來沒有什麼顏色。但是當你仔細一看，或者是無意中把沙漏稍微晃動的時候，卻會發現它隱隱透著金色的光芒。

    他心裡很是奇怪。如此透明的物質卻能夠發出金色的光芒，這樣的東西他從所未見。於是他準備好好研究研究這個沙漏。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一陣喧譁，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於是暫時放棄去發掘這個沙漏的不凡，順手把沙漏放入口袋，抬頭向神殿門口望去。

    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神殿入口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了一些身著黑色西裝的人，隱隱將神殿圍住，似乎要有所行動。

    他心中一動，前幾天的感覺又浮上心頭。

    那正是他如痴如醉地學習古希臘語的時候。每天晚上學習完畢，從教授家出來後，他都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但是仔細一找卻又什麼都沒有發現，所以也沒有怎麼在意。但是現在，他卻有了一種大事不妙的直覺。難道那些人是衝著他來的？這似乎不太可能啊。他在希臘沒有惹上什麼事情啊？

    黑衣人漸漸接近，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圍成了一個大圈。大圈的中心正是他所在的位置。

    感覺到了這一點，他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在人群中擠來擠去，趁著對方在人群中無法有太大的作為的時候，向著神殿外面而去。

    人群中出現了騷動，黑衣人們努力和人海抗爭，向他包圍過來。周圍的人雖然頗有怨言，但一看對方的浩大的陣勢，也只好忍氣吞聲。

    這個時候他更加肯定對方的目標一定是自己，雖然疑惑不解，但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加快了速度向外面逃去。

    擠出一身大汗後，他終於在黑衣人即將圍攏之時，逃到了神殿出口處。

    出口處早已經有幾個魁梧的黑色身影等在那裡，看來是出不去了，寧飛心中大急。

    怎麼辦？

    正思忖間，身強力壯的黑衣人們已經排開人群，來到了他的身後。

    他心中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的向外面衝去。

    出口的一個黑衣人露出猙獰的笑容，朝他撲過來。

    他雖然身手還算矯捷，但哪及得上這些彪形大漢？看看就要被抓住了。

    就在此際，寧飛腳下被不知什麼東西一絆，頓作滾地葫蘆，正好避過了那大漢的魔爪。

    寧飛大喜，也不管是爬還是走，矮著身子，向外逃去，身後傳來呼喝之聲：「抓住他！」使用的是他從老教授那裡曾經學習過的古希臘語。他也來不及去細想，全部心神都貫注在逃跑大業上。

    出了神殿，那還不趕快溜之夫也，只是這一行動被堵住下山通道的黑衣人們中途腰斬。寧飛不得不轉身朝山頂跑去。

    他沒有想過在山頂是否有另外一條下山的路，只想著能逃過一刻算一刻。

    眾黑衣人蜂擁而上，自後追來。

    崎嶇的小路在腳下延伸，時間雖然已經進入現代，但是雅典娜神殿附近還是和以前相似，沒有任何工業化的痕跡，幾千年前的小路，現在還是小路。這和希臘人對自己的文化的態度有關。對他們來說，祖先的遺蹟是不可以讓後人來改變的。這和中國人總是想著重建遺蹟的態度不同。

    只不過，這給寧飛帶來了不少的困擾。這樣的路，可是相當的不好走。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那些黑衣人在這樣的山路上，居然還能夠健步如飛，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不過還好，再沒有被追上之前，寧飛已經登上了山頂。

    一看之下，他傻了眼。

    山頂上那小塊平地的對面，是陡峭的懸崖，他已經無路可走了。

    難道真的就這樣被他們抓住嗎？他回頭看著正緩緩逼近的黑衣人。他沒有了退路，黑衣人們反而不再緊緊相逼。對他們來說，像貓玩老鼠一樣戲弄戲弄眼前的這個人是個不錯的選擇，正好作為正餐前面的甜點。

    寧飛不知道被他們抓住有些什麼後果，但正是如此，才更加讓他心中升起恐懼，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抓住。

    不停喘著粗氣，他一步一步地後退著，眼看就退到了懸崖邊上，再往後一步，就是陡峭的懸崖。他不知道懸崖有多高，但是，摔下去的話，肯定有死無生。

    難道就這樣被他們抓住？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後果將會難以想像的可怕。

    露出猙獰神色的臉越來越近，寧飛幾乎忍不住就要向後退去。但是後退一步就是懸崖，他已經退無可退！

    就在這時，老教授的一句話如閃電般划過心頭，寧飛把心一橫，轉身就朝懸崖跳去。

    眾黑衣人沒有想到他居然置生命於不顧都不肯被擒，一時間誰也沒有來得及阻止，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寧飛跳入懸崖。知道任務失敗的眾人，隨即轉身離去，再沒有人關心跳下懸崖的寧飛。

    走在最後的一個黑衣人，突然轉身，低頭看著正在半空中掉落的寧飛，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

    就在這時，形勢突變。

    ※※※

    跳下懸崖的那一刻，那個怪異的沙漏從口袋中輕輕滑落。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向懸崖下面掉去。

    寧飛身在半空之中，只覺呼呼的勁風不停灌入口鼻子中，不要說張嘴，就連呼吸都十分困難。但他還是努力張口，以十分微弱的聲音吐出這樣的字眼：

    「athene……」

    話剛出口，天地已經有了變化。

    正在快速下落的沙漏突然凝止在半空之中，旋轉著發出燦爛的金色光芒。整個世界於是被這太陽一樣的光輝所充塞。

    閃著微微輝光的金色細沙，緩緩地從沙漏的一頭流向另外一頭。

    寧飛那下降得越來越快的身體，在同一時刻，也凝止在空中。

    整個世界在那一刻，都凝固了。無論是在天空飛來飛去的飛鳥，還是飄來飄去的白雲；無論是輕輕吹動的山風，還是在山頂凝望的眾黑衣人，都在那一霎那間靜止下來，就象是被一種看不見的冰凍住了一樣。

    寧飛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可是除此以外，他卻聽不到任何聲音。這是怎麼回事？他幾乎呆住了，和周圍的一切一樣靜止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短短的幾秒，但也許長達幾個小時，寧飛從最初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耳邊響起老教授告訴他的一句話：「寧，我的孩子，在將來，如果你遇到什麼危險的話，請你呼喚『athene』的名字。」

    當時他只是當作這是一個執迷於希臘文化者的怪癖而已。在經歷過這麼遙遠的歲月之後，就算這個名字代表的神衹雅典娜有多麼大的神力，只怕也不靈驗了。但是現在看來，或許這一切都早在那個謎一樣老教授的算中。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只是眼下不是想這些疑問的時候，目前的問題是，眼前的一切該如何結束？他總不能這樣在半空中定一輩子吧？

    不知不覺中，他顫抖著將手臂伸向沙漏。

    慢慢的，手指碰到了沙漏，觸手生涼，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就在那一刻，沙漏開始了變化。

    起初是加速。沙漏轉得越來越快，快得肉眼幾乎看不見。越來越刺眼的金色光芒向四周擴散開來。

    就在速度和光芒都達到了頂點的時候，沙漏突地凝止。光芒也在那一瞬間被沙漏吸個一乾二淨。寧飛可以清楚的看見裡面的金色沙子流下最後一粒。

    然後，沙漏從剛才的順時針旋轉一下子變成了逆時針旋轉。金色的沙子開始從下面向上面倒流。光芒重新溢出，再一次照亮了整個天地。當沙漏再次變快而到達頂點的時候，就象攪動了靜靜的湖面一樣，一絲漣漪以沙漏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很快的抵達懸崖的峭壁之上，接著以波的形狀撞了上去，然後又擴散回來，隨即又向四周擴散開去。如此來回幾次之後，突然空間中起了一絲異樣的尖嘯，從沙漏處，一個漩渦開始形成。

    寧飛開始感到有些不妙，但在他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的時候，漩渦猛然擴大，一下子就把他捲入了漩渦。

    只把他捲入。

    光芒和漣漪都在片刻間被漩渦吸入，連那個沙漏都不例外。

    尖嘯聲終於停止，一切恢復原樣，沒有任何的變化，只除了少了一個人，一隻沙漏。

    除了正在凝視著寧飛的那個人，沒有人發現什麼異樣。所有的聲音一下子就出來了。就象突然打開了電視機的音量。天地依舊，陽光燦爛。

    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那個人轉身追上同伴，那縷神秘的微笑仍在他嘴角若隱若現，久久不散……

    ※※※

    註解：

    線形文字：古代歐洲與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文明連接的橋頭堡克瑞忒島（或翻譯為克里特）上的一種類似於埃及文字的象形文字演變成的音節文字，被稱為線形文字a，但是和希臘語不對應。這種文字至今沒有被破譯。克里特島後來於大約公元前2000年到公元前1450年之間發展出了著名的米諾斯文化。該島上擁有在希臘神話中最著名的迷宮彌諾陶洛斯迷宮。希臘人也採用了這種文字，並加以發展，形成了以希臘方言為基礎的線形文字b。1952年由英國學者邁克爾·文特里斯釋讀成功。本章中所說的就是線形文字b。

    引用資料：《歐洲史》（法）德尼茲·加亞爾貝爾納代特·德尚j·阿爾德伯特等(《historyofeurope》byj.aldebert)海南出版社200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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