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黎波里......去不得了。
他不禁深吸一口氣,眼眸中浮起了一絲,飄忽不定的憂慮。
他在思忖,不去的黎波里,還可以去哪?只有大型港口,才有實力足夠的豪商能吃得下自己這批貨。
要知道從美洲帶回來的獸皮、花旗參、鹿茸等等,全都屬於奢侈品,中小型港口是消費不起的,而且極少有商人會去那些港口採購奢侈品,即便是有,也無法一次性買下價值數百萬銀幣的貨物,那就意味著自己還得輾轉好幾個港口。
這一轉,至少也要幾個月,他可沒那個時間。
身為一名出色的有著近十年經驗的船長,他對世界航海史即便稱不上完全精通,但也絕對是很了解的了。
漫步在從大門到城堡的小徑上,耳邊是貴族小姐們喋喋不休的碎語,他憑著自己的記憶,一點點回憶。
中世紀的歐洲有不少大型港口,比如法國的馬賽,比利時的安特衛普,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和鹿特丹。
問題是,這些大港口,全部在歐洲大陸的另一側,想過去要麼走陸路,要麼就再次穿過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大西洋,向北航行。
陸路,當下戰亂連連,必定會遭到軍隊搶劫。
海路,直布羅陀海峽那邊,葡萄牙和西班牙在對掐,更何況和葡萄牙還有那麼大的仇,萬一被撞見的話不但貨物保不住,搞不好就會葬身海底。
那麼,就只能去地中海內部的大港口了,除了威尼斯外,還有三個可選:開羅、君士坦丁堡和雅典。
然而他剛剛想到這裡,便又聽到之前那人開口了,憂愁的語氣中,帶著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唉,這半年我可能都要留在家裡,知道外面有多亂嗎?別說是的黎波里,就連開羅都快被西亞蠻子給打下了,哪還有生意可做!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大富商,早已不知道躲哪去了!」
聞言,鄭飛稍稍頷首,攥了攥拳頭。
該死!他心底暗罵了句。
西亞蠻子,指的一定是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正是它,橫跨歐亞非三大陸數百年之久,切斷了東方與歐洲的陸地貿易,這才促成了歐洲航海業的振興。
想了想,他儘量笑得自然,對前面的人喚道:「嘿,你是做海上貿易的嗎?」
他需要再探聽點消息。
那人回頭,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商人特有的微笑,道:「沒錯,我是亞伯拉罕家族的第二子,丹尼爾,也是整個家族唯一做海上貿易的人,很高興認識你!」
說著,丹尼爾看似友好地伸出手。
「好巧,我也是。」鄭飛和他握了個手說,頓了一小會兒,接著笑道:「你想過去君士坦丁堡發財麼?那裡的富人可不少。」
聽他這麼說,丹尼爾眼中驚現詫異,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他,道:「你難道不知道,君士坦丁堡已經淪陷快十年了嗎?歷經千年的拜占庭帝國,亡了!」
拜占庭,亡了!
突然得知的消息,令人震驚。
1453年5月29日,也就是十年前左右,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攻陷了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戰死,屹立在歐洲一千多年的拜占庭帝國,就此滅亡。
而在奧斯曼帝國統治期間,君士坦丁堡和雅典兩大極盛城市逐漸走向衰落,已然沒了當初的輝煌。
如若不是因為頻繁的戰爭,曾經光輝無限的地中海沿岸文明,在接下來的兩個世紀,必定會第一時間響應大航海號角的徵召,那樣的話,恐怕殖民全球的就輪不上葡萄牙、西班牙、荷蘭,還有傳說般的日不落帝國了。
踏在碎石小徑上,鄭飛倒吸一口涼氣。
拜占庭一亡,便代表著地中海地區所有大型港口,都已淪為奧斯曼帝國的攻陷地,人民飽受異國爪牙的蹂躪,城市早已被摧殘得面目全非。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中世紀商業重鎮,威尼斯了。
那批貨,只能在威尼斯出手。
這結果,真是令人心醉。
捋清頭緒,明白自己艱難的處境後,鄭飛卻不可思議地笑了,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笑。
在他的感覺中,逆境比順境要有趣得多,有趣!
既然這樣,就要好好想想怎麼處理了,他抬起頭,看著走在隊伍最前方的亞伯拉罕公爵,和那扇愈來愈近的城堡大門。
有了。嘴角微翹。
靈感,總是那麼的令人欣喜。
兩名僕人恭敬地推動城堡大門,伴著吱呀吱呀的聲音,大門緩緩敞開,顯露出內部的風景。
空蕩蕩的大廳,光明透亮,一點都不暗淡,這得益於牆壁上的無數道窗,和其他中世紀歐洲不同,它的窗寬而大,可能是主人自己設計的。
大廳的右側是家族用餐的地方,擺著一張巨大的餐桌,能坐下近百個人,僅次於王室宴席的餐桌。
左側是會客區,靠窗坐落著一些考究的沙發、茶几,有客人來的時候,便能安逸地坐在那裡,品著上好的紅葡萄酒,商談事情。
進入大廳後,公爵便直接坐到了沙發上,嘴裡依然叼著那根菸斗,凝視窗外吞雲吐霧,沉默不語。
老傢伙,很喜歡耍派頭嘛。鄭飛暗想,無所謂地笑了笑,坐到了沙發上,聖地亞哥和阿瑞斯這兩個稱職的保鏢,不用吩咐就站到了他的兩旁,至於剩下的那些人,則是按原計劃「參觀」莊園去了。
水性楊花的貴族小姐們,很樂意帶他們參觀,就算是進閨房參觀,她們也絕不會介意。
「去我的房間看看吧~」姑娘挽著皮特的胳膊嬌笑道。
皮特哪經歷過這個,瞟著姑娘曼妙的身材,咽了下口水,壓住心中的狂喜,上樓占便宜去了。
其實,是姑娘想借他來玩玩,畢竟比黃瓜好使。
聽到她們的對話,聖地亞哥斜眼看過去,苦著臉做委屈狀。
老公爵也聽見了,使勁捏了下菸斗,臉色鐵青。女兒竟然在有客人在場的情況下,說出這種不矜持的話,簡直有辱家族的名聲。
為了不繼續丟人,他只得率先開口,把客人的注意力引過來。
「嘿,喝點什麼?」他擠出一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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