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虛偽
雷鵬被倒吊在沾滿鮮血的刑柱上,被扒得渾身上下之餘一條短褲,他的胸前,四肢,背上,甚至臉上,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口,那是被帶有鋼刺的刑鞭抽過的痕跡,在其胸前,甚至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傷口,卻是其被生擒前的戰鬥所造成的了。
就算雷鵬的身體雄健地像一頭公牛,他的意識也早已經開始模糊了,那持著鞭子的拷問官已經折磨了他足足半天時間,追問著想要的情報,可雷鵬卻打死都沒開口,每當覺得痛楚難以忍耐時,便狠狠地咬一下自己的舌頭作為驚醒,到了現在,他的一根舌頭,眼看就要變成一截無用的爛肉,滿嘴的鮮血順著臉頰滴滴落下,在他腦袋下方的地面上,積起了一片小小的血窪。
「吱嘎---」
「城主大人!」
牢房的大門被打開,莫楓陰沉著臉走了進來,那拷問官正咒罵著揉著自己發酸的手腕,一見城主進來,立刻諂笑著單膝跪了下去。
「說了沒有?」
莫楓微閉著雙眼,淡淡地開口問道。
拷問官聞言急忙回道:「沒有,城主大人,這傢伙嘴硬得很,自從被抓進來,還一句話都沒說過呢!」
「恩,你出去吧。」
「是,城主大人。」
將那拷問官打發出去,莫楓伸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見狀,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士兵連忙搬來一個凳子,放在他的身後。
在外面帶人追索了艾希直到深夜,莫楓也是有些乏了,他賴洋洋地在那張凳子上坐下,又將雙腿抬起,搭在雷鵬臉前不遠的刑柱底座上,一邊用靴戳弄著雷鵬的臉,一邊陰笑著開口道:「雷鵬大少爺,下任雷神部領主!多麼威風,多麼尊貴啊!可現在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我莫楓還想著貴兄妹有多大本事,才會不把我放在眼裡呢,原來卻是兩個十足的蠢蛋!哈哈。。。」
聽到莫楓的聲音,雷鵬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一些,已經腫成一條縫的雙眼被他費力地睜開,一見莫楓那張得意的臉,他眼中的怒火便遏制不住地噴了出來!
「你這個。。。陰險的。。。畜生。。。」
伴著鮮血湧出的咕嚕聲,雷鵬含糊不清地罵了一句。
「雷鵬大少爺,你可以盡情地咒罵我,來發泄你心中的憤怒,我們日後的還有很多,我絕對會讓你罵個痛快的。」
聞言,莫楓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怒氣,他很享受這種感覺,只見他拍了拍手,身後的一名士兵便迅速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遞在了他的手上。
「只不過現在,我需要知道那件東西的下落。」
說著,莫楓頷了頷首,吩咐道:「去把他的嘴扳開。」
聞言,立即又兩名士兵走上前去,在雷鵬的腮上抽打兩下,接著粗魯地將其嘴巴扳了開,力道之大,甚至直接將雷鵬的嘴巴搞得脫了臼!
下一刻,就見莫楓從那小瓶中倒出一粒小小的褐色藥丸,接著狂笑著,將其塞進了雷鵬的嘴裡。
…………
「真沒想到,菲特城地下,居然還會有這麼一種地方!」
走在寬敞乾燥的密道內,艾希有些驚奇地說道。
在他身邊,馬特家的老管家達蒙正一臉微笑地為他講解著:「這個密道,在老爺多年前剛剛定居菲特城之後就開始建造了,從開始到竣工,足足花了六年時間,密道在城中有數十個秘密出入口,通往城外的也有三處,也多虧了艾希少爺您恰好就在其中一道暗門附近,不然想避過那些士兵們的耳目,說不得還要花不少心思呢。」
密道兩側牆壁上每隔十數米便有一支火盞,蒙達和艾希走在最前面,他一邊說著,一邊逐個將這些火把點燃,為後面的強森等人照亮著道路。
「在這裡,艾希少爺你完全不必擔心被人發現,當初參與建造這座大型密道的人,已經全部被老爺轉移到最為遙遠的城市裡去了,就說現在,整個菲特城裡,知道這座密道存在的,也只有我和老爺兩個,以及極少數的忠心僕人而已,就連卡茲克少爺都沒聽說過。」
聞言,艾希點了點頭,回道:「多謝你,蒙達先生,這個恩情,我艾希記下了,只是。。。只是不知道,洛茲老爺為什麼會出手相救?我可不相信,光憑我和卡茲克兩個年輕一輩人的交情,就能讓堂堂洛茲大老爺冒這麼大的風險。」
「艾希少爺客氣了,至於我家老爺到底是什麼心思,抱歉,我只是個下人,並不知道老爺在想什麼,我只知道,按照老爺的吩咐,救下艾希少爺你,能讓你安全出了城去就好。」
這時,蒙達已經帶著艾希等人走了很遠的路,終於是來到了一扇鐵門前面,只見他一邊答著艾希的話,一邊將手按在門邊不遠處的一塊石磚上按了兩下,那扇厚重的鐵門便緩緩打開。
鐵門打開,裡面是一個很是寬闊的空間,艾希定睛望去,發現這裡面燈火通明,有不下二十張的乾淨床鋪,堆滿了整個玻璃儲物櫃的食物和醫療用品,以及大量的生活必需品,竟是一個形似緊急避難所的所在。
蒙達向屋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艾西少爺,我看您和您的手下們都已經很累了,反正這裡極為安全,出城也不必急於一時,不如今天就先睡在這裡,處理一下各位的傷勢,蓄養好精神,等到明天夜裡再出發怎麼樣?」
聞言,艾希回頭看了身後疲憊不堪,滿身傷痕的一眾手下一眼,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達蒙先生了。」
達蒙回去了,按他的話說,他家老爺現在這個點數,也應該到家了,他得趕著回去向他匯報。
精疲力盡的艾希等人先是各自清洗、包紮傷口,處理好了傷勢,又美美地享用了一頓晚飯,接著便再也抵不住睡魔的侵襲,一個個沉沉地睡去了。
因為此時身在馬特家地底密道之中的緣故,若是再加派值夜士兵的話,那就是純屬蛋疼了,所以很難得地,待到半個小時之後,整座避難所裡面唯一清醒著的,就只剩下一個艾希了。。。哦,還得多加上一個奈奈,如果她那副神志不清的模樣算是清醒的話。
艾希靠在柔軟的床墊上,在他左右兩邊的床位上,睡著艾娜和艾蝶,兩個女孩經過了一整天的奔逃激戰,傷痛折磨,到了這時,也早已沉沉睡去,兩張因為身上的傷勢,顯得有些蒼白的俏臉上,還依稀掛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微笑。
艾希看著她們睡夢中的笑臉,又看了看她們身上那還依舊隱隱滲著鮮血的新繃帶,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歉意。
「嗚嗚嗚!嗚嗚!」
正當艾希在心裡轉了轉心事,等到濃濃的困意襲來,準備躺下睡覺的時候,一陣沉悶的呼聲再度響起。
艾希轉頭望去,就見到被遠遠地撇在角落裡的床上綁著的奈奈,正在面色通紅地掙扎著,一雙美目狠狠地盯著艾希,如果眼神能殺人,他恐怕已經被對方殺死無數次了。
艾希有心不去管他,但奈何只要他的目光一收回來,對方就開始不停地叫喚起來,那『嗚嗚嗚』的悶吼聲在這安靜的石室里顯得極為洪亮,害怕這傢伙將疲累的士兵們吵醒,艾希最終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下床緩緩地渡了過去。
經過一天的藥力折磨,奈奈體內的藥效已經消了大半,雖說腹中那火熱難耐的感覺還在,但至少現在已經能夠做到最起碼的正常活動、行為自理了,眼見艾希過來,她立刻停止了掙扎,一雙美目瞪得滾圓,同時用力地努了努嘴,仿佛正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麼。
艾希明白她的意思,轉頭忘了熟睡著的士兵們一眼,彎下腰來,將腦袋貼在奈奈的耳邊,低聲道:「我可以把嘴上的布條解開,但我的士兵們為了保護你我,廝殺奔波了一整天,你等會兒要是喊叫起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聞言,奈奈定定地盯了艾希一會兒,半晌後才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
見狀,艾希伸出手來,將奈奈嘴邊的布條慢慢解去,同時右邊手掌已經聚好了力氣,準備只要這傢伙一喊出聲,便一拳頭招呼上去,先打服帖了再說!
只是出人意料地,奈奈並沒有喊叫出聲,只是臉色顯得有些冷,她定定地盯著艾希,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我哥哥,還有那些蠻族勇士們,他們在哪?」
對方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咒罵自己,這讓艾希微微覺得有些詫異,不過他還是實話回道:「不清楚,我們帶你逃出來的時候,他們正在和城主堡的士兵們交戰,只是。。。之前聽蒙達先生說,你大哥好像是已經被抓起來了。」
聞言,奈奈的雙眼中泛出了幾分霧氣,不過她很快便將那抹悲慟隱藏了去,閉了閉眼,將淚水憋回去,再度睜開時,已經時一片清明。
「是你給我下藥的?」
奈奈的聲音很穩,但很冷,冷得艾希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怒火,雖說此時對方才是自己的階下之囚,但作為一個愛面子的男人,他還是昧了良心,很淡定地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你說謊。」
奈奈壓根不信。
「說不是,就不是,我還以為你瘋了呢。」
艾希的語氣也非常堅定,反正那名假冒雷鵬也在之前的突圍中戰死了,現在死無對證,又不怕給她拆穿。
話音落下,又是一陣沉默的對視。
正當艾希覺得發毛,想要轉頭離去時,卻見奈奈猶豫了一下,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聞言艾希一愣,有些驚訝地望了奈奈一眼。
「怎麼,從我這種蠻橫的野女人嘴裡聽到這種話很驚訝嗎?你一定覺得我們蠻族人,都是些野蠻不化,囂張跋扈的傢伙吧?」
看著艾希的表現,奈奈的臉上浮現出一縷微微的戲謔之色。
艾希誠實道:「有點,是的。」
「你這傢伙。。。」
眼見對方這麼直白,奈奈有些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冷哼一聲,接著又股了股腮幫子,才接著道:「我奈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之前欺辱了我蠻族,就是仇,對我使手段下藥,就是辱,而你救我逃命,沒讓我和我哥一樣落在莫楓手裡,就是恩!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所以我要謝謝你!」
聞言艾希正色道:「糾正你一點,我沒對你下藥。」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帝國人這一點,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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