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時代隨身帶 32.傷勢

    夜深了，在外搜尋了一天的士兵們各自聚集在一起，陸續地回到了臨時搭建起來的臨時營地，除了在谷口處駐守著、防止艾希和奈奈返頭摸出去的一百名士兵，其餘的兩百士兵則都分成了20人一組的形式，散落在谷內的各處。

    艾希站在一座山丘上，抬頭望了那些零星的營火一眼，扛著奈奈的一條胳膊，有些踉蹌地朝著峽谷的更深處行去。

    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們沒有法子翻越峽谷周圍那平鏡般的山峭，唯一的峽谷出口處也有對方的士兵守著，現在只能奢望奈奈的身體情況能夠儘可能地好起來，憑著她的身手，自己兩人才可能活著走出去。

    雖說他們並不知道在谷口處究竟留守著多少士兵，奈奈也很清楚，自己實力雖然強悍，可對付二十名士兵已經是極限了，就連上次，在那二十名士兵毫無防備，一片混亂的情況下，自己擊殺他們也不可避免地受了傷。

    只是雖然二人心裡都清楚這個情況，卻都沒有說破，此刻的處境已經足夠絕望，他們不能讓這股絕望徹底曝光，只能極力地去尋求黑暗中那一絲幾乎不可能的光明。

    也已經很深了，整個峽谷內靜悄悄的，似乎並沒有什麼野獸棲息，月光灑下來，透過密林間的樹葉落在地上，為艾希提供著最低限度的照明。

    在之前那場與狼群的戰鬥中，他們身上本就不多的乾糧已經被遺落了，此時自己二人的體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再也沒有辦法再去經歷一場追逐了，艾希不清楚那些士兵們在晚上還會不會展開搜索，所以一步步都走得很小心，如果被那群傢伙發現了，後果很可能就是死。

    行進中，艾希沉默，奈奈也一眼不發，極度的疲憊、飢餓，以及身上的傷勢，已經讓她的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被艾希攙扶著趕路，已經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

    一陣夜風吹來，叢林中的樹葉齊齊地擺動了幾聲，艾希頓了頓腳步，抬手從一支樹梢上摘下一顆龍眼大小的果子。

    天色很暗，艾希看不出這果子是什麼顏色的，但卻並不鮮艷，軟軟的、表皮有些發皺，看起來很醜。

    他用指甲在那果子上輕輕一掐，頓時有一縷汁液流了出來，同時還散發出一種淡淡的，猶如棗香一般的香味。

    攥著手中的果子，感受著奈奈掛在自己肩膀上，力道越來越松的手臂，艾希咬了咬牙，一口咬在了上面。

    果肉入口，卻並沒有想像中香棗一般的甜味傳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濃郁的酸苦，也不知這果子還未成熟，還是本來就是這個味道。

    艾希的眉頭皺了皺，但是為了補充體力，他還是強忍著將其整個吞咽了下去，他讓奈奈先靠坐在那顆果樹上，自己盤腿坐了半晌之久，在發覺自己並沒有什麼中毒的徵兆後，才再次起身採下十幾枚果子，將其一個個地扔在自己嘴裡，同時也分過一些，遞給了奈奈：

    「有點苦，但好像可以吃。」

    聞言，奈奈有些恍惚地點了點頭，無力地伸手將那幾枚果子接去，動作緩慢地吃了起來。

    和艾希不一樣，她好像已經失去了分辨味道的能力，酸苦不已的果肉汁液入口，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上一下。

    就這樣，二人一邊走著，一邊尋找著相同的果子補充體力，說起來這種果子雖然難吃得要死，卻所富含的能量倒是挺高，在足足吃下四十多顆之後，艾希竟然漸漸地有了些力氣，奈奈也能簡單開口說兩句話了。

    「喂，剛才我們吃的那些果子，在我們雷神部，其實是用來做飼料的。」

    好像是為了調節氣氛，奈奈伏在艾希的肩頭，聲音乾澀地開口說道。

    「那飼料裡面，還得添上些其他的作料，不然那酸苦酸苦的，就連牲畜都不願意吃呢。」

    聞言，艾希緊了緊她的胳膊，呵呵一笑，回道：「都說是飼料了，你怎麼知道味道？」

    「小時候，好奇，趁著大人們不注意，悄悄偷過來嘗了。。。」奈奈的嘴角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意：「沒想到，過了這麼些年，還能再嘗到這種滋味，說起來，真是有些懷念呢。。。」

    艾希注意到她的臉色，嘆了口氣：「想家了？」

    奈奈不予置否地晃了晃腦袋，在這段對話之後，倒是再次逼著自己打起了精神，邁出的步子顯得利索了一些，雖然她的大腿，依舊在不停地打顫。

    又過了一會兒，他們找到了一片水窪，水窪中的水好像是雨天過後積攢下來的，因為四周並沒有什麼動物棲息的緣故，水質似乎還算不錯，無愧於生命之源的稱號，在一通狂飲之後，艾希和奈奈的精神頭又是恢復了幾分，在艾希將二人的水囊都灌滿之後，奈奈也是終於有機會將腰間的傷口清洗了一番。

    這下子，除了一些太過顛簸的路，她已經用不著再被艾希攙扶了。

    最終，似乎還沒有被上天徹底遺棄的艾希和奈奈發現了一個洞穴，這洞穴處在一座植被異常茂密的矮山山腰處，裡面很寬闊，也很乾燥，洞口與裡面空間之間有一塊巨石擋著，只留下恰好一人寬的出口，仿佛是一面天然的屏風，倒是一個躲避的好地方。

    艾希先是手腳麻利地將洞口掩蓋了一番，又返身去拾了些枯木進來，取出腰間的打火石，點了一團篝火，火光被洞口的巨石以及那些用來掩護的藤蔓樹枝所擋，倒是不怕會被遠方的那些士兵們發現。

    篝火漸漸燃起來了，紅色的火光蓋滿了整個洞穴，久違的溫暖感覺，讓艾希覺得心底一陣放鬆，冰冷的手腳漸漸回復了應有的溫度，在這個極其隱蔽的山洞裡，他終於得到了久違的安全感，可以好好休息一夜了。

    正這麼想著，艾希卻見到身邊的奈奈身子突然晃了一下，接著『撲通』一聲仰倒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

    艾希急忙湊了上去，卻見前一刻還防死有些精神的奈奈，此時臉色已經是恢復到了白天時候的蒼白，甚至更甚幾分，細密的汗珠冒了一臉，乾涸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眼神竟然隱隱顯得有些渙散！

    奈奈這幅模樣可將艾希嚇了一跳，他哪裡知道，奈奈之前的振作模樣都是強裝出來的，當這個倔強的女孩坐在這個安全安靜的山洞裡，徹底放鬆下來的瞬間，便再也提不起那副強加的偽裝，顯示出了她此刻最真實的情況！

    得不到奈奈的回應，艾希的目光不自主地落在了她浸紅的腰間，那裡用來包紮傷口的布條早已結滿了血痂，他伸手將那塊布條扯開，緊接著便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奈奈那纖細的蠻腰之上，一道足有兩個巴掌長的猙獰傷口正張在那裡，皮肉外翻，雖然早已凝結，又經過一次清洗，但還是難免有血液不斷地流出。

    傷口周圍的肌膚呈紅紫色，顯然是發炎得厲害，還伴有白色、黃色的濃水，這樣一個傷口加身，奈奈居然一聲不吭地忍到了現在！

    短暫的震驚之後，艾希面色凝重地摸了摸奈奈的額頭，果然，因為這傷勢，還有連日的奔波，陰冷的環境，奈奈難以避免地發起了高燒。

    看著奈奈灰敗的面容，艾希咬了咬牙，將身上僅剩的一件衣服脫了下來為她裹上，接著便轉身出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