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知道先生有大才,但是先生,這樣鋌而走險的事情著實不合適啊!夏人如狼似虎,您一個人面對他們……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當梅友仁提出,自己一個人去村東退敵時,徐梓釗幾乎毫不猶豫地便拒絕了。雖說這位梅先生已經給自己帶來了太多的驚喜,但是說他一個人就能「勸退」這些夏軍,他也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事實上這事情換做是誰都不會相信,太扯了,一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敵不過強大的國家機器。涼國歷史上也曾經出現過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絕世猛將,但是在國力的巨大差距下,最終也全都黯然退場,頗為慘澹,甚至有的連一個全屍都是奢望。而和那些英雄們相比,梅友仁這小身板……他們都做不到的事情,梅友仁一介書生又能做些什麼呢?再怎麼看,他也沒辦法打得過那些強大的戰士吧!
「相信我!」梅友仁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徐梓釗的肩膀,而後對一旁半眯著眼睛的那位四把刀道:「這位壯士,不知你願不願意和我走一遭?」
「你真的要去嗎?」那四把刀看了看梅友仁,略有些驚訝地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覺得我有興趣開玩笑嘛?」梅友仁聳了聳肩,忽然話鋒一轉道:「當然,你要是害怕的話……」
「很低劣的離間計!」四把刀抬頭看了梅友仁一眼,深吸了一口氣道:「不過我很好奇,你是從什麼地方找到的自信心?」
「看看就知道了!」梅友仁伸過一隻手,笑著說道。
「這樣吧,我來保護他的安全!」四把刀就好似並沒有看梅友仁伸來的手一般,自顧自地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他轉過頭對徐梓釗淡淡道:「我能保證至少在回到你身邊的時候,他是活著的!」
「你拿什麼保證!」徐梓釗有些憤怒,這個侍衛不僅不勸阻梅友仁,反而還在那邊推波助瀾,這不是把先生硬生生地往火坑裡推嗎!只是話應剛落,徐梓釗眼前便是白光一閃,緊接著他便覺得自己的額頭一涼,只見這四把刀的侍衛不知何時已經抽出了兩柄細長的長刀,雙刀交錯,如同一柄大剪刀一樣剃掉了徐梓釗額頭前的多餘頭髮。而徐梓釗雖說瞪大了眼睛,但是對這發生在眼前的一切卻還是絲毫沒有看清楚。
「這樣的手段,足夠了嗎?」那四把刀手腕一轉,兩柄長刀歸鞘,動作之中滿是說不出的飄逸瀟灑。看了看梅友仁,四把刀卻發現他並沒有像徐梓釗以及一旁的葉婉秋和眾多侍衛們一樣被這一下嚇得臉色發白,反而滿臉笑吟吟的表情,就這麼地看著自己,仿佛是想要看透自己的內心一般。不知為何,四把刀背著眼神看的不由得有些心虛,捏了捏刀柄,他對梅友仁道:「可以出發了。」
「時間緊迫,相信我,我會回來的。」笑了笑,梅友仁又拍了拍驚恐未消的徐梓釗的肩膀,轉身離去。看著這兩人的背影,徐梓釗忽然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意。他指了指那兩人的身影對葉婉秋道:「葉家姐姐,你這個侍衛的手段,著實高超啊。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今天過後,恐怕你就要忍痛割愛了。」不知為何,看著梅友仁自信滿滿的表情,徐梓釗忽然心中產生了一種『也許先生能搞定』這樣沒來由的想法。並沒有任何的線索證明這一點,可是徐梓釗卻感覺這種有些衝動的想法強烈異常。先生說過,一個優秀的統帥,能夠用人格魅力將身邊的士卒在不知不覺之中調動起來,也許,這就是先生曾經和自己說過的,統帥魅力吧。
走過了不遠,沉默著跟在梅友仁身後的四把刀忽然開口道:「將軍,小人斗膽問一句,你為什麼有這樣的自信心?」
「我有個屁的自信心!」梅友仁臉上的淡定從容忽然間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替換在臉上的,則是痞子一般的神態。變臉速度之快,看的一向淡然的四把刀都一陣愕然。撇了撇嘴,梅友仁對四把刀道:「要是不這麼說,那群笨蛋能讓我出來嗎?」
「你要跑?」四把刀的聲音有些微冷,若梅友仁給出了肯定的答覆,恐怕這個傢伙會立即拔刀殺人。
「我有病啊,現在跑?那是找死!」梅友仁微微有些嘲諷的語氣並沒有讓這個傢伙惱羞成怒,而是微微有些鬆了一口氣,心裡一瞬間就有了種踏實的感覺。
「那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梅友仁翻了個白眼:「一群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廢物,幾個農民都看不住,壞事了吧!村東頭的那條道就是用來撤退的最後通路,雖說走不了馬,但是步兵通過也是綽綽有餘的,要是堵不住的話,那咱們所有人都得玩兒完!我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可行,雖說風險高了點,但是沒辦法啊。這種時候,除了賭一把之外,還有別的選擇了嗎?」
「你還真是一個賭徒!」四把刀點了點頭:「縱觀你行事,無不是險中求勝,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倒是很符合你的風格。不過,你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嗎?」
「很簡單,你只需要站在我身邊就好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無論聽到什麼東西,亦或者看到什麼不可理喻的物什,都不要露出驚訝的表情,保持你現在這個面癱的樣子就行了。」梅友仁說完,便開口哼哼呀呀地唱起了古怪的唱詞:「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空城計不是那麼好唱的,梅友仁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他現在就是一頭驢,黔之驢。手中的三兩個殺招一時半會還能震懾住這些側臥在天下的猛虎們。但是等到他們看清了自己這兩下子之後,自己就真的裝不下去了。
不過好在迄今為止,自己現在的運氣還不差,而且會的『殺招』也不少,一時半會也不至於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再加上對面的那個老傢伙也是知道自己曾經「赫赫威名」的,所以這一次的舉動看似危機重重,但是事實上梅友仁的心宗還是有一定把握的。指望自己像是諸葛武侯一樣將對手嚇尿是不可能的,但是讓他們為之忌憚個一時半刻還是可以做到的。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底氣,梅友仁才甘願獨自面對千軍萬馬。
夏軍雖說現在的士氣已經到了可謂是有史以來的最低記錄,但是他們的部隊素質真的是沒的說,黑暗之中,不打火把,千餘人的隊伍悄無聲息地行動,近乎一群漂泊不定的影子一般。斥候已經探明了,這是一條相對安全的道路,而從那些倉皇逃竄的村民們的軌跡上看,秦明也能大致地找出一個正確的道路。
只不過不知為何,剛剛這段時間,自己已經送出去三批斥候來最後勘測一番,可是等了許久,這三組人卻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沒有任何的回應。三批斥候,九個人,都是那種精通黑暗潛行的好手,即便是遇到了麻煩,也不至於一個也回不來吧!
心中略有些忐忑,以及一絲焦慮,秦明最終命令全軍點亮火把,不加掩飾地向著不遠處華盛頓村進發。只是即便搞出了這樣大的動靜,華盛頓村也還是那樣一副安靜到詭異的樣子,整個村東就像是一副碩大的水墨畫一般,沒有聲音,沒有變化,宛若一張大張著的血盆大口一般,就等著自己這群餌食自投羅網。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並不怎麼起眼的火把忽然點了起來,火光照亮了周圍,只見一個看上去稚氣未脫的男孩端坐在一塊大石之上,在他身後,一個佩戴著四把刀的壯漢像是錐子一般站立在他身後。而在這二人身前,靜靜地躺著九具屍體。
詭異,場面太詭異了。若是華盛頓之戰前的夏軍,或者是其他任何一支夏軍的部隊,遇上這種情況,自然都會二話不說地衝過去,將這兩個傢伙砍成肉泥。但是現在的夏軍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之後,已經對自己的戰鬥力產生了一定的質疑,再加上詭異的氣氛烘托,他們之中居然沒有一個人膽敢向前挪動一步。
看著火把下的少年,秦明微微眯起了眼睛,這個少年他很熟悉,當年這個小子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五年的時間,雖說成長了許多,但是從眉眼之間,他還是依稀能分辨出原來的影子。這就是楊家的那個小子,沒有錯!
秦明眼珠微轉,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梅友仁卻提前開口,並沒有給他發言的機會。少年的聲音並不大,甚至有一點儒雅的氣息。只是秦明卻很清楚,這張謙恭的外皮背後,是什麼樣的一頭斑斕猛虎。只聽他緩緩地說道:
「秦叔叔,沒想到我們在這又見面了啊!也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五年前的事情呢?」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8s 3.662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