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人這個數字,事實上是不準確的。除去那些被爬犁拖著慢慢往回走的傷兵,以及用來照顧他們的部隊之外,戍邊軍的殘部現在到達大雪山山口的人數,也不過是兩千多一點罷了。三千這個數字只是這個斥候長匆匆一瞥之下,憑藉著經驗得出的結論而已。
不過即便是這樣,這支部隊對整個夏軍軍陣的威脅也是巨大的。被毒死的斥候長被親兵抬出去了,並沒有給任何的理由,這些親兵也沒有問任何多餘的問題。他們都是秦家的家臣,和家丁家將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家丁家將只是僕役,奴婢,但是他們算是家裡的半個主人。這些家臣,可以說是秦明現在唯一能相信的人了。
沒了斥候的軍隊,就像是瞎子一般。雖說事實上夏軍不可能只有這一隊斥候,但是失去了先機的他們,註定要淪為被動的一方。作為葉蕪親傳弟子的陳文自然也是清楚這些的。只是他很奇怪,明明自己這邊已經被人發覺了,那個斥候也並沒有被自己的人所截殺,可是過了這麼久,對方怎麼就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也許是那個斥候受傷過重,並沒有活著回去?」胡良猜測道。
「但願是這樣,不過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出發了。這個位置雖說易守難攻,但是天寒地凍的也不是久居之所,時間長了,對我們的戰士也是不利。現在傳令全軍,一刻鐘之內整理裝備,一刻鐘之後,全軍突襲夏軍營寨,不得有誤!」抱著肩膀,陳文對胡良道。
「得令!」一抱拳,胡良滿臉興奮地走了。雖說並不知道華盛頓的戰況,也並不清楚自己的部下是否真的有能力戰勝那些夏國人,但是作為一個戰爭狂人,能打仗,就是對他最好的獎賞了。尤其是像今天這樣,冥冥之中,似乎就連老天都在幫著自己一般,缺了斥候的敵人,一定會被自己打得措手不及。不用多想,胡良就知道,這一定會是一次勝仗。而這樣穩賺不賠的戰鬥,如果說他不渴望,那絕對是假的。
一種對功勳的渴望灼燒著胡良的心,只是真正走在前往敵營的路上時,他的那種近乎熱血上頭的衝動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很不踏實,就像是走在凌空的鋼絲繩上一般。至於原因,很簡單,因為一路上,胡良所在的前鋒營都沒有遇到夏軍的一兵一卒。
「陳老四,你給我過來!」大吼著揪住一名老兵的脖領子,胡良瞪著眼睛對他道:「你這個斥候隊長是怎麼當得?現在都沒有找到敵人的影子?是不是大雪山太冷了,把你的眼睛凍瞎了?」
「將軍,我敢保證,絕對不是我們的問題!」斥候隊長很是委屈地大聲辯解道:「將軍,我和我的兄弟們都快把眼珠子瞪出來了,方圓十幾里都找遍了,也沒看到夏人的一兵一馬。只是在周圍發現了不少的馬蹄印子。看樣子,咱們有可能要面對的,是夏人的騎兵。」
「放屁!」憤怒地一巴掌拍在那斥候的腦袋上,胡良怒斥道:「騎兵?要是對面的是夏人的騎兵,他們怎麼可能容忍咱們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裡?編瞎話都不會,活該被打死!」說完,他的大巴掌又狠狠地拍在了那斥候的腦袋上。
「將軍,我們沒有騙人。馬蹄的印子都清晰可辨,小的當了一輩子的斥候,是不是同一匹馬的蹄子分辨起來並不算難事,我敢用人頭擔保,這絕對是一支騎兵,而且數量還不少!斥候隊長被拍的一個趔趄,不過還是站直了身子,一臉認真地說道。
「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是敢騙我,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胡良將斥候隊長丟在一旁,隨即命令全軍就地隱蔽,自己則跨上一匹戰馬,準備向後趕去。這個消息太震撼了,一時之間,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件事情必須告訴大帥,想來只有以大帥的智慧,才能弄清楚其中的秘密。
只是沒等他動身,胡良便聽見前方忽然傳來了一聲尖銳的聲響。這是斥候的響箭獨有的聲音。聲音急促,只有在最危急的情況下才會使用。而一聽到這個聲音,胡良的臉色立即一變。想來是敵人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了,再一想拿斥候所說的,對方是一支騎兵部隊的事實,胡良就覺得一陣的不寒而慄。
「準備迎敵!」一舉手中鐵朔,胡良大聲喝道。只需要一個口令,這些沙場老兵們自然清楚該怎麼做。由於使用滑雪板趕路,這支部隊和梅友仁的五百人一樣,是缺乏長兵器和盾牌這種防護裝備的。所以這些人將自己圍城了一個圓形,刀刃向外,就像是一個渾身是鐵的刺蝟一般。而在圈內,則是被重重保護著的弓箭手。這樣的組合,雖說在面對騎兵的情況下,也很難討到便宜,但是至少在能夠維持陣型的情況下,不會被殺的太慘。
而胡良的心理預期是,只要不輸得太丟臉,能挺到大帥的援軍到來,那就夠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可是胡良的表情卻越來越微妙。是馬蹄的聲音,在軍陣中廝殺了一輩子的胡良不可能聽不出來這個聲音,但是這數量實在是……實在是太少了吧!千騎突擊的時候煙塵滾滾,萬騎出擊的時候,大地都在震顫。可是現在,他並沒有感受到這兩種感覺,相反的,他只是隱隱的聽到了一陣陣清脆的馬蹄聲。這不科學啊!
不過此時的胡良已經顧不上科學不科學的了,因為第一個夏軍騎兵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大吼一聲,胡良挺起自己的鐵朔便沖了過去。這是一個不高的山丘,兩方的人都看不見對面的存在。而見到鬚髮皆張,猶如戰神附體的胡良,那個夏軍騎士似乎被嚇了一跳,驚懼之下甚至沒有來得及抽出佩戴的馬刀,便被一朔穿成了糖葫蘆。
戰馬三兩步衝到了山丘頂端,只見放眼望去,稀稀落落的三五十騎士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緊接著,也不知是誰反應了過來,大呼一聲,這三五十騎兵瞬間排成了一個鋒矢陣,向著胡良衝鋒而來。
胡良也算是一員悍將,以一敵三十也毫不畏懼。一撥戰馬,整個人附在馬背上,就如同是一頭兇悍的猛虎一般,衝進了敵軍陣中。手中鐵朔連挑帶刺,僅僅一個衝鋒,便有三五個騎士落馬。而等到這些人完成一次衝鋒,準備轉過頭來的時候,卻發現在他們的身前,已經有一群如狼似虎的涼軍士兵在等待著他們。
雖說騎兵強大,但是一來他們的數量太少,二來上坡使得他們沖勢全無,速度為零,成了弓箭手的活靶子,所以沒等胡良回過頭來殺個七進七出,這些人就已經集體升天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胡良徹底糊塗了,明知道自己在這邊,卻還讓人送死,夏軍的指揮官腦子進水了嗎?還是說……
深吸一口氣,胡良拍了拍之前被自己揪著脖領子質問的斥候長的肩膀,對他道:「老陳,麻煩你跑一趟,和大帥說一聲,俺老胡要弄一點刺激的!」
「將軍,您要幹什麼?」
「很簡單。」指了指遠處炊煙縹緲的方向,胡良道:「我要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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