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城的大火燒了四天四夜,蒼天似乎看不下去,連降兩天大雨方才將火光徹底撲滅,東海軍隊終於得以進城,而入眼處唯有斷壁殘垣,昔日要塞已成廢墟,倖存的軍民無人願意在此重建家園。
東海王的憤怒化作無情的命令,調集重兵圍剿破軍營,殺一人賞千金,得校尉高垣者,不論死活皆賞主城一座,濱海府各城斥候巡騎齊出,本用於增援前方的部隊相繼接到命令,先尋找並消滅潛伏在腹心地域的敵人。
破軍營從水路偷襲濱海城,沿途水軍都有罪責,東海王卻難以把統兵將校盡數斬殺,清河灣中數百條戰艦化成飛煙,水軍精銳死傷慘重,殺掉沿河將校派誰去重整水軍,權衡之下將方鎮海調離攔河索要地,非但沒降罪反升為濱海城主將,讓他重建清河灣軍港。
綺麗郡行營,獨孤英看過軍情輕皺眉頭。
乘傳送台趕到前方,果斷放棄幾十座城池,將大軍收縮在險關要塞,守險不守城,看似丟城失地拋棄百姓,岌岌可危的局勢卻得以扭轉,潰逃的帝國軍隊在付出慘重的傷亡後,終於依託堅固的關城穩住了防線。聯軍鐵騎奈何不得高大堅固的城池,被迫放棄銜尾追擊的戰術,停下來等待後方的步兵,用精銳騎兵攻城,臨風王沒落日帝國那般雄厚的實力。
「殿下,如不儘快反攻,留在敵後的兩座府城堅持不了多久。」
在華岳建議下,獨孤英拒絕住進郡守府,在傳送台處豎起大將軍旗幟,華岳領護衛營防守得風雨不透,其他各城守將接到嚴令,對傳送台,必須派精兵配合武宗嚴密防守,確保軍令軍情暢通。
議事廳顯得擁擠,從各城趕來的將軍們稟報過防禦部署後,軍部派來協助獨孤英指揮的老將軍憂心忡忡,兩座府城各留有一個軍團,後撤時牽制騎兵追擊,為大軍重新部署立下大功,如今陷入重圍,僅靠傳送台無法解決援兵難題。
「反攻?誰去反攻!幾十萬潰兵方才重新編組,兵不識將,將不識兵,打個照面便會讓騎兵擊潰!」華岳毫不客氣地打斷老將軍的話,抬手指向地圖:「城牆堅固糧草充足,本就有一營守軍,又派去一個軍團,加上逃進城去的敗兵,如三萬餘人還守不住,哼,如此將軍要他何用。」
座中大多數將軍垂下了頭,草原戰事,學兵面對七八倍敵人,依託匆忙築成的土城尚且堅守兩個多月,主動撤退時還能設伏攔截追兵,堂堂帝國正規軍半個月就丟失郡府,讓臨風王的騎兵追得潰不成軍,高傲的將軍們心中不滿華岳的態度,事實面前也難以辯說脫罪。
「諸位將軍,華司馬的話說得重卻也是實情,本郡主縱然想去救援,眼前也無將無兵可派,對兩座府城守將,本郡主不為難他倆,堅守一個月,如做不到,那就開城投降吧,清輝帝國不養酒囊飯袋。」
「郡主!」
「老將軍,本郡主知道敗不相救為軍中大忌,呵呵,破軍營三千人深入敵境上萬里,周圍敵人幾十萬,誰去相救!將本郡主原話傳給兩城守將,從今日起,一兵一卒都不會派去增援!」
將軍們在官場打滾多年,聞言無不暗自心驚,如三萬人守不住一個月,在清輝郡主看來就沒必要去解圍,早些滾蛋帝國還能省下糧草軍械,那樣的將軍那樣的軍隊,投降後非但難以資敵,反要成為聯軍的負擔,以後也不會有好下場。
「各軍團一個月內不許出擊,守住關城善養士卒,帝國數十年無大戰,到底誰不配做將軍,就讓敵人幫軍部去考功吧。」
會散了,將軍們匆匆返回防區,帝國軍隊頹喪的士氣慢慢得以恢復,防線完全穩固後,清輝郡主必然要調整軍職,沒一個將軍願意在此時讓撤去職務。
接到郡主命令,敵後兩座府城的守將膽顫心驚,心中偶爾泛起投敵的念頭,不久便讓眼前的事實擊得粉碎,行營直接下令調整傳送台部署,派更忠誠於帝國的校尉領兵配合武宗鎮守,而親衛隊明顯增加了隨身保護的兵力,軍政部在戰時更加強了對主將的防範措施。
等來步兵的聯軍開始攻城,自知再無退路的府城守將,領兵與敵人展開殘酷的攻防戰。獨孤英果然沒有派一兵一卒增援,卻將破軍營屠城的消息刻印了幾萬份散發給各城軍民,流言在城中飛快蔓延,為報濱海城之仇,聯軍破城之日便是屠城之時。地方官府驚奇地發現,越來越多的青壯年跑來報名,自願加入協助守城的隊伍,守軍的傷亡很快得到補充,隨時能將從事輔助防禦的軍士調上城頭投入戰鬥,後勤保障不再占用過多的兵力。
本來形勢大好的東部戰場,因獨孤英的到來改變了態勢,聯軍傷亡數萬人,始終未能攻占兩座府城,幾次攻上城牆,守城將校們親領預備隊增援,拼死抵抗後將敵人的屍體拋下城去,府城頑強的抵抗牽制了聯軍主力,給後方整訓的大軍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聯軍大將見府城久攻不下,下令停止攻擊,讓步兵在外面圍困,集結騎兵精銳繞城而過,向帝國軍隊防線後方穿插,想切斷東部兵團的物資和兵員補充,藉以調動獨孤英派兵出城應戰。
接到後方告急的文書,獨孤英依然不為所動,下令各城守軍不得擅自出城應戰,將軍們眼看糧草逐日減少,心中著急卻不敢違抗軍令,消息傳到京都,軍部兩大臣急忙入宮去見國王,數十萬大軍讓切斷運輸線,東部兵團局勢危殆。
「陛下,軍部命令出擊攔截,郡主皆藉故拖延,聯軍騎兵非但切斷了主要運輸線,更在後方大肆搶掠燒殺,前鋒已接近京都地界。」
軍令大臣詳細稟報過東部戰場局勢,老國王望著他在心底嘆息。數十年和平歲月,帝國將軍們或許還懂得戰術,但對戰略部署卻生疏得令人吃驚,連兵家不爭一城一地之得失,而看重兵勢布局的常識都幾乎忘記了,文臣武將每日將好戰必亡掛在嘴上,卻閉口不提忘戰必危的道理。
「破軍營有何消息?」
「六戰六勝,跳出包圍後失去蹤影,東海郡王放風說已消滅,各守備軍團卻在暗中到處尋找,破軍營傷亡人數不詳。」
老國王閉目思索,過了會問:「軍部如何看待破軍營失蹤?」軍令大臣回答:「臣和老將們商討過,破軍營殺敵兩萬餘,估計自身也傷亡慘重,在短期內難以再戰。」
「孤接到密報,破軍營六戰不求殺敵,以搶奪戰馬為主,若傷亡慘重,高垣搶數千匹戰馬有何用?」
軍部大臣答不上來,步兵在敵後還好隱匿蹤跡,驅趕數千匹戰馬,破軍營到底如何瞞過東海王耳目,若說傷亡不大,又為何不去襲擊聯軍運輸線,對高垣的屠城後的戰術軍部始終摸不著頭腦。
「破軍營將士再勇敢善戰,畢竟只有三千來人,在東海郡打仗得不到補充,幾場血戰下來就會失去戰力。孤猜測,高垣在造勢,數千騎兵隨時可能發起攻擊,東海王絕不想再有第二個濱海城,勢必要加強各城防守,一個破軍營銷聲匿跡,讓東部兵團少抗擊十幾萬敵人,躲藏戰術比縱兵襲擾更有效。」
「臣思慮不周,幸得陛下指點。」
軍令大臣毫不懷疑破軍營對聯軍的牽製作用,但臨風王數萬鐵騎有樣學樣深入帝國內部,對東部戰局一樣造成了很大困擾,京都各城守備軍團斷然不能出擊,要防備其趁虛而入,清輝郡主又按兵不動,腹心之患該如何除去?軍部曾想過動用驍騎營,又擔心削弱京都防禦兵力後,敵騎如到京都城下跑一圈,皇家的臉面往哪裡擱。
「下令各城閉城堅守,讓臨風王的騎兵再靠近些,來了就別想再回去。清輝郡主要將其一網打盡,孤成全她,此戰獲勝則聯軍大事去矣。」
接近京都地界,聯軍騎兵將領傳令收縮兵力,中軍兩萬側翼各一萬,放緩速度呈三角形向京都西部推進,他對驍騎營的戰力不敢有絲毫輕視,用四萬人去和六營驍騎正面決戰,清輝帝國沒一個騎兵將領有此膽魄。
「聚兵襲擾京都,在皇家臉上踩幾腳就走,絕不可與驍騎營接戰。」
臨風王封地在帝國東北部,境內草原肥美森林茂盛,是清輝帝國最主要的戰馬產地,每年依靠戰馬貿易獲利甚豐,但境內氣候嚴寒人口稀少,此番被迫與東海王聯手,忍痛派出十萬精銳鐵騎,為藉助東海王解除北部兵團威脅,他看得出帝國要拿他開刀,有意將禍水難移。
東海王當然也不傻,將騎兵派到最前方與帝國軍隊開戰,他的步兵跟在後面接收城池,將攻占各城的財富源源不斷往東運,至於能分給臨風王多少,就要看東部兵團的實力和他的心情了。若非四家郡王唇亡齒寒,東海王不止一次想過,與皇家和解後強行留下戰馬,大不了將掠奪來的財富吐出去。
兩座府城危機解除,獨孤英總算放下心來,城中糧草充足,聯軍圍困正合她意,想圍城打援門都沒有,她的眼光盯向後方的數萬騎兵,確切地說是數萬匹戰馬。
「大姐,記得運送破軍營的水師嗎?呵呵,一個驍騎營早偷偷藏在綺麗郡。京都會派幾個營追擊,這個營再從側後攔截,臨風王四萬騎兵的下場早就註定。不過呢,戰馬歸誰就要看各自的本領了。」
「你想趁火打劫?好主意,說吧,讓我和潔兒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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