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的平頂山附近,有一片肥沃的平原,姬周國最大的馬場就建造在這裡。周圍數百里地包括平頂山,原本都是沈氏家族的產業,在姬周國人口基數快速增長、土地兼併嚴重、耕地明顯不足的情況下,沈濤依然堅持不把這片平原改建成耕地,反而花了重金從草原上請來一些非常有經驗的放牧人幫他養馬,已經從側面證明了沈濤的野心。可是沈濤貴為帝國公爵,不管他在自己的封地里搞什麼勾當,只要沒有對姬周國的王室構成直接威脅,誰也拿他沒辦法。
但是由於其地位或者性格的因素,沈氏家族主事者的做法有失偏頗了,他們喜歡的是名馬、駿馬,有時甚至不惜千金一擲,這樣經過數代人的努力,雖然錢花了不少,但沈氏馬場中的馬匹依然不過數千。
姬若發暗中組建騎兵,看上了沈氏馬場裡的駿馬,曾親自找沈濤商談過,可是沈濤卻婉言拒絕了姬若發。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隨著沈濤被殺、沈氏族人被分化,這個馬場就成了無主的產業,後來被尉遲風雲控制住了。
在與扎木合做交易之前,錢不離下令在各地興建馬場,但這種事情有一個前提,就是絕對不能毀壞已有的耕田,選一個合適的地址成了難題,而沈氏的馬場正好可以解決這個燃眉之急。
現在馬場中養了四萬匹駿馬,這已經是沈氏馬場的極限了,再多就容易對馬場的環境造成破壞,錢不離知道還有一種學問叫生態學。
一匹銀白色的駿馬從遠方急馳而來,其後跟著一大群人催馬直追,銀白色駿馬上的騎士看樣子跑得性起,可是後面那一大群人卻顯得神色慌張,雙方一馳一追,距離越來越遠了。
一口氣跑到了平頂山下,錢不離才勒住了銀白色的戰馬,舒暢的吐了口氣,等了片刻,後面那一大群人才追到,紛紛跳下戰馬,涌了上來。
「大將軍,您沒事吧?」馬場的場主走在了最前面,他的名字叫胡天明,是顧堅的親信,雖然見識過一些大場面,但錢不離身系一國之安危,要是在他的馬場出了點事,縱使別人能饒過他,顧堅也絕不會手下容情,看到錢不離縱馬狂奔,他的心差點從嗓子裡跳出來,又不敢讓錢不離看出他有什麼不高興的神色,還得陪出笑臉,可怎麼看都象是苦笑。
「你以為本將軍是弱不禁風的書生麼?」錢不離笑道。
「那是、那是,大將軍英明神武、天下......」
「免了!」錢不離一聽『英明神武』這幾個字就會想起某位聞名的神龍教主,沒辦法,他那一代多多少少都受過武俠書的影響:「這馬叫什麼名字?確是神駒啊!」
「回稟大將軍,此馬名翻羽,乃是場中幾匹良駒之一,只是......只是性子有些暴躁,大將軍,您快......要把卑職嚇死了!」胡天明陪笑道。
「場中還有什麼好馬?」
「大將軍稍等片刻,末將的人就會把那些好馬帶過來了。」胡天明一邊說一邊回頭張望著,剛才在追錢不離的過程中,和他手下趕回來的牧馬人走了個擦肩而過,他知道身為將領者大都喜歡好馬,所以已經派人去通知手下的牧馬人追上來了。
馬場的人把錢不離當成了易碎的瓷器,程達、閻慶國等親衛的神色卻很平淡,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戰爭本就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情,錢不離又總是劍走偏鋒,比縱馬狂奔危險無數倍的事情錢不離都做過不少,這種事沒必要大驚小怪。而且世界上哪裡有一個怕騎馬的將軍?!就連武技不佳的李霄雲現在也精通騎術了,這不能算本事,而是一種必備的能力,象有眼睛才可以看、長耳朵才可以聽一樣,騎不了馬還當什麼將軍?!
時間不長,馬場的放牧人牽著十幾匹駿馬走了過來,不知道那些駿馬的『實力』到底怎麼樣,從外相上看,倒是一匹比一匹漂亮,黑的黑得渾身發亮,白的白得純淨無比,紅的象正在燃燒的炭火,讓人越看越喜歡。很顯然,牧馬人對這些駿馬照顧得也是非常周到,再厲害的神駒也不會給自己梳理鬃毛,可這些駿馬渾身上下連一根雜毛都找不到,蹄子上也沒有泥污等物,看樣子牧馬人都下了大功夫。
錢不離跳下戰馬,走了過去,四下看了看,走到了一匹褐紅色的駿馬旁,其實這匹馬的毛色並不好看,被其餘的駿馬比了下去,吸引錢不離的,是馬背上有一副鑲嵌著金邊的馬鞍,馬鐙等物也很齊全,其餘的駿馬身上卻什麼都沒有。
那駿馬有些警覺的退了兩步,錢不離笑了笑,伸手抓住韁繩,用力一拉,翻身跳上了駿馬。
胡天明大驚失色,狂叫道:「不可......」
他喊晚了,那匹褐紅色的駿馬如瘋了一般竄出老遠,筆直的向著前方奔去。
程達從胡天明的失色中感覺到了什麼,迅速跳下戰馬,急跨兩步,跳上了那匹銀白色駿馬的馬背,大喝一聲:「你們都留下!」說完,程達雙腿一夾,那銀白色戰馬如閃電一般急馳而出,追向了錢不離。
在程達跳下戰馬的時候,閻慶國已經催動戰馬了,聽到程達的命令,閻慶國急忙勒住戰馬,並阻止了馬場眾人的追趕。兩個人在一起共事很長時間了,閻慶國絕對相信程達,雖然程達的命令有些奇怪,但閻慶國不認為程達會有什麼不軌之心,錢不離在程達面前是從來不設防的,如果程達有異心,錢不離早就出事了。
閻慶國低頭沉吟了片刻,又瞄了胡天明一眼,隨後做了一個隱暗的守勢,親衛們緩緩散開,把胡天明等人圍了起來。陪著錢不離的日子久了,加上錢不離對閻慶國的期望很高,親力相授,現在閻慶國已經有了很強的見微知著的能力。其餘的駿馬上什麼都沒有,只有那一匹馬上裝備著馬鞍,這樣毫無防備的錢不離很自然的就會被吸引過去,結果錢不離剛一上馬就出了事,閻慶國覺得其中可能有些陰謀!
錢不離雙腿緊緊夾在馬腹上,雙手套著韁繩不放,身體也貼在了馬背上,儘量降低自己的重心,以免被胯下的駿馬甩出去。錢不離的騎術雖然不錯,但與驚馬較量還是第一次,一點經驗都沒有,他能做出的都是本能的反應。
那褐紅色的駿馬速度是越跑越慢,但它的動作卻越來越激烈,馬身如蛟龍一般瘋狂的扭動著,忽而向左跳、忽而向右跳,忽而又來了個急停,錢不離有數次被甩飛了起來,但最後還是險而又險的落回在馬背上。
翻羽的速度本來就極快,在那褐紅色的駿馬千方百計要把錢不離甩下來時,程達已經迅速追上了錢不離,這時候可顧不上請示什麼了,程達低喝一聲、舒展猿臂,一把就抓住了錢不離的束身,象生擒敵軍的將領一般,硬生生把錢不離拽了過來,放在翻羽的馬鞍上。
不管是戰場上的驚變還是生活中的意外,錢不離都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憤怒、恐懼、驚慌等等負面情緒都無法改變災難的本質,平靜以對反而更有可能戰勝災難!錢不離已經看到程達了,在束身一緊時就明白了程達的意圖,隨後鬆開韁繩、踢開馬鐙,配合程達、讓他把自己『擒』過去,隨後用後背頂著程達做依靠,順利的跨坐在馬鞍上,並從程達手中接過了韁繩,順利的完成了虎口脫險。
程達虎目圓睜,又發出了一聲大喝,隨後探身撲出,躍到了那匹褐紅色駿馬的馬背上。
程達往日裡雖然沉默寡言,但他不是沒脾氣,而是不喜歡發脾氣,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惹得他憤怒了,等閒人根本無法承受他的怒火!能做錢不離的親衛隊長,程達的武技非常高深,馬術也不在話下,閻慶國深受錢不離的賞識,現在也依然是程達的副手,就因為閻慶國的武技雖然遠超常人,但和程達比,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眼見錢不離差點被那匹『肇事馬』所傷,程達是真的憤怒了,他跳上戰馬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腳後跟處的倒馬刺重重的踢在了馬的腹部,隨後雙手拉緊了韁繩。
馬頭竟然被高高的拉了起來,韁繩崩得筆直,上面露出了很多平常時看不到的紋路,還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那匹褐紅色的戰馬極力掙扎著,不過它失去了先機,馬頭已經駱駝一樣向上仰起,它無法發力,可馬腹處又傳來一陣接一陣的痛楚,那是程達在用倒馬刺不停的踢它的腹部。在劇痛的刺激下,它卻只能用一種『紳士』般的姿態奔跑擰動,樣子看起來很滑稽。而錢不離催著馬跟在後側,看到這一幕,心中倒是有一番解氣的感覺,回想起來剛才的場景,他還真有些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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