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寂 第五十三章 道

    傳天地未分之時，元氣混而為一，名為無極。

    無極生太初，太初再成清濁二氣，演化陰陽，造化世間萬物。

    此道為遠古時期一位至尊級道者所遺留之道統，傳聞到了大極致可觀過去未來，衍化萬物生死。在萬道爭鳴的遠古時代亦傲笑蒼穹，門下信徒不計其數，遍布整個無極大陸。

    但是隨著遠古時代的暗滅，無極道統的修煉部分也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只餘下一張陰陽圖流傳至今。

    白夜眉頭輕皺，望著眼前的陰陽圖。

    此刻這陰陽圖正靜靜的平放在桌上，沒有任何氣息散出，而他體內的荒訣也沒有絲毫異動。

    沉默中，他伸出了手掌，按向了陰陽圖。

    入手是一片溫潤，陰陽圖的材質難以分辨，上面紋路龜裂，仿若存在了許久，他的指尖在破碎的紋路上輕輕划過，而他的丹田內，黑白二氣卻依然緩緩的旋轉，沒有任何異樣。

    白夜神色帶著沉吟，有些想不出所以然來，之前的幾次這陰陽圖都帶著奇異，如今到了手上卻反而像個凡物。

    他抬眼看向小琪，卻見她眨著眼睛看著自己，臉上亦帶著好奇之色。

    少女曾說她和方式子皆可以動用陰陽圖，只需意念引動即可，但是方才自己嘗試之時卻根本無法引得共鳴，如此看來，這陰陽圖或許本身就與他們二人有所關聯，並不是像其所講的那樣是撿來的。

    不過看小琪模樣應該不是在騙自己，那就是那方式子騙了她，只是這又是為什麼。

    他這樣想著，對著少女道：「我感受不到分毫異樣，你確定真的不需要什麼口訣催動麼。」

    「當然確定拉，我以前都用過好幾次了，奇怪，方才我抱在手上時還是跟以前一樣，能感受到一種血脈連通的感覺，怎麼到了你手上會沒有反應。」方小琪皺著可愛的眉頭道。

    白夜聞言內心一動，問道：「在這之前，難道除了你們，都沒有人碰過這陰陽圖麼。」

    「我爺爺把它當個寶貝似的，怎麼可能會讓別人碰，方才我還是趁著他不注意偷偷拿來的，要是被他知道了，少不得又要發火了。」小琪扁著嘴道。

    白夜看著手中這枚陰陽圖，再次檢查了半響依然沒有反應，他的目光帶著奇異，忽然對著小琪道：「你能不能催動它試試？」

    小琪點了點頭，略顯調皮的笑著道：「好，那你可看好了哦。」

    白夜淡淡的笑了笑，將手中的陰陽圖遞了過去，而也就在這時，他的心臟忽然毫無預兆的快速跳動了起來，一股涼意猛地從白夜後背竄起，仿若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卻見小琪抬手就要接過陰陽圖，但就在其指尖碰到陰陽圖的瞬間。

    時光忽然靜止了。

    是的，獨屬於二人周圍十丈範圍的空間仿若凝固一般，風吹動的紗帳停止在半空中，白夜的平靜，少女的嬌羞，還有門外不遠處，那些行走間的婢女們，都停了下來，一動不動。

    場中唯一有所動靜的，就是二人手中的那枚陰陽圖。

    原本平靜的陰陽圖震盪出無數的黑白二氣，那些黑白二氣繞上半空，帶著奇異的律動，轉眼間便將白夜與小琪包裹在內。

    此刻，吳王府大廳內，那吳王正端坐在上首，左下方正坐著方式子，他原本神色平靜的與吳王交談著什麼，忽然間皺了皺眉頭。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出現，那感覺尤為強烈，讓他的內心砰砰直跳，似乎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他下意識的摸向腰間，忽然間神色大變，猛地從座椅上跳起。

    白夜房屋內，被黑白二氣包裹中的白夜一動不動，但是他體內的丹田此刻卻變得波濤洶湧。

    他的荒訣不知何時已經運轉開來，龐大而恐怖的吸力不斷撕扯著他的經脈，想要將那瀰漫在空氣中的靈力分子吸進體內。

    只是此刻他的周圍被那黑白二氣所覆蓋，竟然吸收不到半點靈氣，但越是這樣那荒訣便越發狂躁，白夜體內的經脈都有些無法經受住，開始出現斷裂的痕跡。

    但就在他身體開始出現傷勢之時，詭異的是，那包裹在外圍的一縷縷黑白二氣忽然順著他的體表逸散進去，修補著他破損的經脈。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平衡，荒訣因為無法吸收到靈氣，破壞著白夜的身體，而那黑白二氣卻始終帶著一股玄妙，緩緩的修復著白夜。

    這就如同一場博弈，只是此刻很明顯是那黑白二氣占了上風！

    方式子穿行在廊道中，他的神色帶著驚慌。

    臨近白夜房前，見到廊道里的那幾名婢女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他臉上的神情越發難看，卻見他走進了那十丈距離之內，身體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路穿行進去。

    推開屋門，見到白夜屋內瀰漫的黑白二氣，他的神色更加驚駭。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他咒罵著，隨後猛地扎進了黑白二氣之中。

    只聽一聲空氣炸響，原本還算平緩的黑白二氣變得更加洶湧起來，那些黑白二氣迅速瀰漫開來，轉眼間十丈，二十丈，五十丈，吳王府，甚至整座天方城，都被籠罩在一股黑白二氣之中。

    街上的行人，大笑著的，咒罵著的，天方城的賭坊內，那么老三正站在賭桌上，他的臉色帶著兇狠，正在怒斥著什麼，卻全部化為了雕塑般一動不動，整座城內隱藏在瀰漫的黑白二氣中，顯得詭異非常。

    白夜失去了所有知覺，他覺得自己失去了手，失去了腳，唯獨剩下的，或許就只有迷茫的思維了。

    虛空中，一張巨大的陰陽圖圖緩緩的顯現。那陰陽圖圖是如此的巨大，遮天蔽日，目之所及仿若已經沒有死角，又或者，它就是這天地。

    古老的陰陽圖上破舊的紋路，那一條條黑白色的直線似乎在向世人闡述著什麼，神秘而又蒼茫。

    此刻的白夜化作一團雲霧狀的氣體，在這巨大的陰陽圖上漫無目的的漂浮著，他忘記了自己如何來到這裡，只是沒有思緒的遊蕩。

    順著它演化的氣體向外望去，一團龐大到無邊無際的黑色慢慢的涌動，而白夜，也不過是這龐大如淵的氣體中那微不足道的一小撮。

    時間漫長久遠，白夜根本無法辨別，又或者說如今的他根本不會去思考時間的流逝，只是漫無目的的跟著那巨大的黑色氣體緩緩的流淌。

    「道...」一聲蒼茫的呢喃從陰陽圖上傳出，卻聽得無盡遙遠的虛空忽然傳來一陣鐘聲，那鐘聲帶著蒼涼，仿若跨越了無盡歲月。

    白夜的那一小簇黑色忽然一震，隨後從茫茫的黑色氣體中盪出，漂浮在巨大的陰陽圖前。

    「天命...」喃喃聲再起，只是這一聲呢喃不再飄渺，而是從四面八方朝著白夜洶湧而來，白夜原本迷茫的思緒在這一聲呢喃中漸漸甦醒過來，卻見那氣體眨眼間演化，變成白夜的模樣，他的雙目變得清明，一眼看到了眼前那巨大無邊的陰陽圖。

    他的心神轟轟作響，隨後砰的一聲，炸碎了。

    似乎此刻的他根本無法承受這天地偉物的龐大威壓，被生生的碾壓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