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陛下,還有八百人。筆神閣 bishenge.com」
「都能騎馬?」
「回稟陛下,都能。」
「你領我命令,去牽出上林苑上一千五百匹域外妖騎。朕一會兒與眾將士披甲出城。」
渭水河畔,燕生拿起了一桿銀槍,微微有些不適應,心中也有一分不安。這根銀槍並不是燕生一貫喜歡愛用的銀槍。
燕生最常用的是一柄名作柳木錫金槍的武器。比起還在將軍階時就得到的那柄二品元靈戰具,已經宰相階很久的燕生在用柳木錫金槍似乎就顯得有些掉檔次。所以,甚愛燕生的皇帝趙無暇走進了自己的武庫,尋到了一柄名作洛風神槍的銀槍。這柄銀槍並非是凡人所鑄的凡兵,乃是上代帝王親手鍛造的一柄頂尖的長槍。
此強長有一丈,通體銀光流動,柄有龍鳳戲珠的流紋,光芒照射,神韻流淌,端得是一柄一品巔峰的強大元靈戰具。
「或許,並非是戰具的問題,而是我的心……動搖了……」陽舞喃喃著,凝視著前方的贏惢,看著這素顏淡淡,微微帶著一些愁緒的女子,腦海里不能控制地冒出了一個人影。
……
洛都,其言坊,柳條街最深處的一間院子裡,孩子在自己母親的懷中輕輕顫動著,瑟瑟發抖。
這是一個男孩,約莫三四歲的樣子,粉嫩雕琢,看起來十分可愛。只是此刻,在外面幾個來人的驚嚇面前顯得面色蒼白,有些不美。
忽然間,男孩子被母親微微按下頭,讓其目光不對著外間的這幾個凶神惡煞的男子,這才讓男子身上的顫動戰慄微微停歇了一些。而懷抱著孩子的婦人,此刻也終於平靜下了心緒,看著眼前的幾人,淡淡地道:「諸位好汗想要什麼,我大抵都是知曉。只要不嚇到孩子,縱然過分,我也應允。」
聽婦人說著,站著靠邊一點的一個凶漢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將一張堅實的黃梨花木桌震碎成細粉,大喊道:「臭婊子,都到了什麼時候,還敢裝,真當我們兄弟做不出來惡事嗎?」
見這凶漢發怒,婦人微微一皺眉,終於抬起臉,冷冷地盯著這凶漢。手上撫著孩子的動作卻依舊不聽。
「洛都城內,縱然亂局紛紛,連陛下冊封的一品誥命夫人都嚇不住你們。但這可不意味著,我沒有手刃爾等的本事!你再敢嚇我兒分毫,我定讓你後悔來到這世上!」原來,這婦人赫然就是燕生之妻,齊燕氏。
齊燕氏身上沒有流露出半分強者的元力波動,看似普普通通,格外尋常,沒有半分可以傷害幾個身高體壯散發著校尉階氣息武修的力量。
幾個凶漢見此,卻忽然感覺到一股冷氣開始在身周蔓延。
要知道,他們這幾個人可都是整個南城最跋扈凶漢的那一波地痞青皮。領頭的名作周啟虎,城南不少所謂好汗多夸此人生來就有七頭猛虎之力,街頭廝殺格外敢戰,可謂是兒止啼的人物。
但這樣的一個人物,在聽到這弱女子的怒喝後,卻是感覺到了幾分冷氣,仿佛是從心底里引發了什麼恐懼一樣。
什麼時候,一個的弱女子能夠讓他們害怕了?
在平時,洛都這樣的帝國首善之地他們還真沒有什麼膽氣可以囂張跋扈,欺壓良善。可眼下可不是平時,這是戰爭時期,城外紛亂,城內隨著無數難民湧入那更是混亂。不知多少人沒了生計活生生餓死,有幾個腦袋活絡一點膽氣足一點的,就直接找一處潑皮跟著,欺壓大戶不敢,欺壓民戶那可是格外敢做的。
這一次,周啟虎偏偏還真就感受到了那股冷氣在心底里蔓延。一念及此,周啟虎一下子對傳給自己這個活計的劉鬼七痛罵了起來,不就是一個破落外官的家眷嗎,怎麼如此詭異!
沒錯,周啟虎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齊燕氏是什麼人物。也沒有人會想到,齊燕氏這堂堂一品大將的家眷,在洛都首善之地也會落魄到如此境地。
隨著西線的戰爭進行到了你死我活的關鍵境地,西線齊、楚、燕三國的聯軍也已經開始在城外開始攻城。
巍峨的洛都城池擋住了第一波進攻,但沒有外援,國中精銳主力都已經陷在西線咸陽城外的洛都朝廷上下對於增援束手無策。洛都如此巨城,將城內可戰之兵全部搜刮到城頭上,也只不過派出了十萬兵馬。更加至關重要的問題來了,三國叛軍突破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城內物價飛漲過後,洛都朝廷甚至連多多儲蓄的準備都來不及做。如此一來,十萬大軍的供應都顯得艱難,更別說供應城中大軍了。
於是,在圍城的第一個月後朝中百官就發現,朝廷竟是連薪俸都發不起了。唯一能夠從朝廷手中拿到薪俸的就只有那在城頭上堅守的十萬人。
按說,就算是如此艱難,身為西線大軍主將家眷的齊燕氏也不會如此難過。但偏逢屋漏又下雨,眼見齊燕氏孤母寡兒又無得用親眷的管家竟是將注意達到了齊燕氏身上。一夜之間,元帥府內的青壯連帶著元帥府大半值錢的東西全部席捲一空。最為關鍵的,可以足夠一年之用的存糧也無翼而飛。要知道,這可是趙無暇親自下令送到元帥府上的,為的就是大戰臨頭,不能讓西線奮戰的燕生有此後顧之憂。
接下來,無數麻煩開始朝著齊燕氏身上壓來。他甚至沒有時間去宮城告狀,就不得不帶著僅存的積蓄與獨子逃到城南一處偏僻的房子裡暫且安頓下來。
本以為能夠喘息一點時間的齊燕氏沒有想到,她幾乎已經放棄了元帥府里的一切東西,依舊有歹人沖了進來。
這一次,齊燕氏顯然已經再也沒有了退路。
「噗嗤……」
「啊……」
忽然間,周啟虎的思路被打斷,一聲輕響在周啟虎的耳邊響起,仿佛是酒罈的封泥被扒開一樣,讓裡面的酒可以肆意倒出來。
隨後,周啟虎轉頭去看著聲音的來源。
此刻的他頓時看見了自己麾下最得力的手下,也正是剛才那名對著齊燕氏怒吼的惡漢猛地捂住心口,隨後,雙眼耳鼻緩緩流血而出。
「老四!」周啟虎快步走過去,扶起了這惡漢,但只是微微一碰,周啟虎就仿佛碰到了滾燙的開水一樣,猛地收回了手。
一旁的一個惡漢見此也感覺到了詭異,低聲地問起了周啟虎:「怎……怎麼了?」
「老四……渾身上下的肉,全部都爛了……」周啟虎想起了自己剛才碰到老四時的手感,轉過頭過去看,果然只看到了一攤被外皮撐起來的爛肉泥。
這個時候,周啟虎看著依舊毫無元力波動,看起來絲毫不像修士的齊燕氏,目光帶上了一點驚恐。
「你到底是誰!」周啟虎失聲地大喊出來。
齊燕氏冷冷地盯著周啟虎,道:「都闖進奴家的院子,要傷害奴家的孩子了,還不知道我是誰?看來你也是一個被人當做刀槍的可憐兒。奴家無名,你拿著齊燕氏三個字回去復命,我要看看,到底是誰,如此喪盡天良!」
伴隨著齊燕氏一聲怒吼,忽然間,外間風聲滾滾,一個老嫗緩步走出來,顯露在了其他人的眼前。
這老嫗身材佝僂,步伐緩慢,一步一步走來,仿佛十分艱難。但就是如此,身後無數壯碩的大漢卻不敢超過一步,紛紛都是安安靜靜地跟在後頭,看著齊燕氏,目光複雜。
「燕老太,你終於來了。」齊燕氏看著眼前的老嫗,眼中殘留的一些疑惑終於得到了解釋。
至於夾在兩人中間的周啟虎,此刻更是一副悲喜兩重天的表情。剛剛得知自己惹上的麻煩竟是欺辱朝中元帥之後,那樣的恐怖驚嚇就足以讓周啟虎一下子如同墜入深海寒冰之中了。
但眼下,當他知道指使自己去做的是這個所謂的燕老太時,他心中所有的疑惑與擔憂頓時紛紛煙消雲散。
這個燕老太,自然就是洛都第一大族燕家的掌門人,一個終身未嫁,上代家主之妹,同時也是一名實力莫測的傳奇女術士。
按說,擁有一個實力極可能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突破到了宰相階巔峰的掌門人,家族中又出了燕生這樣的名帥,燕家應該是已經強大到俾睨天下的地步的。
但事實上,燕生剛剛成年就宣布與燕家絕交,更是從來沒有與燕家有過任何方面的接觸,無論如何榮耀,哪怕落魄到了塵埃,都徹底絕交。儘管燕家這樣幾乎天下第一豪族的存在已經卑躬屈膝,只要燕生答應燕老太一條要求,整個燕家任由指使。
對此,燕生拒絕如故。
而這一切一切的癥結就在這齊燕氏身上。
齊燕氏並非中原人士,更非尋常人類。這是一名嶺南夷女,相傳有蠱惑人心的力量,更是一條千年野狐所變,為了嫁給燕生為妻,放棄修為,這才產出一子,延續燕生血脈。按說,如此感天動地的事跡早就該讓燕家上下為之接納了。
但事實上卻不然,燕家對於如此血統不純,來歷可疑的女子格外不喜。更是因為燕生的叛逆,將全部過錯都推到了此女身上。
至此,對於齊燕氏堂堂將帥家眷落得如此境地,周啟虎一下子明悟了。
於是,周啟虎慢慢將腳步挪到了燕老太身後,眼中滿是慶幸。
沒有人去管這個人物,當燕老太出場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想到了齊燕氏的解決。
就連齊燕氏也是如此,此刻他忽然變得格外平靜,格外從容,看著燕老太,撫著懷中幼子,輕聲地對著燕老太道:「諸位如此,就從未考慮過夫君的感受嗎?夫君前方征戰,爾等卻依舊執拗古禮,生離骨肉,死間血脈,我雖未夷女,卻也知曉親緣之愛呀。」
齊燕氏在做最後的一次努力,他看著燕老太,眼中流動溫情。
但燕老太眼中的冷漠卻如萬年寒冰一樣:「禮法便是禮法,祖宗傳承,萬代承襲,豈容你這妖女作祟!將我孫交出來,淨化血脈,我可以讓你自我了結。」
「步兒我不會交給你們。」齊燕氏撫著懷中幼童,看到了兒子眼中的茫然與恐懼,輕聲細語道:「孩子,我不願你捲入這些紛爭中呢。離開這裡吧,去做一個無憂的村童也可呀。」
說完,齊燕氏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張薄紙。
燕老太眼中閃過一絲狐疑,最後又多出了一分狠厲,盯著齊燕氏道:「妖女,你要做什麼?」
齊燕氏輕輕撫上孩子的眼睛,讓孩子無法看到眼前的這一切,隨後這才轉過頭對燕老太道:「你可知我封閉實力之前,是如何與夫君相遇的嗎?」
「你又想著什麼詭計?」燕老太拿起手中法杖,悄然一揮,一層拘束陣法朝著齊燕氏籠罩過去。
見此,齊燕氏只是微微一震身軀,一股塵封破除的氣息傳出,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波動緩緩傳出,源頭正是齊燕氏。
更加讓所有人震驚的是,他們感受了一下這元力波動的強度,竟是發現這足足有宰相階巔峰的強度!
一念及此,眾人紛紛看向燕老太,眼中神色各異。
此刻的燕老太也是一臉震驚,實在想不到這齊燕氏竟是如此強大。
此刻,齊燕氏接上了方才的話:「當年夫君那樣驕傲的人,又在你們如此古板教育下成長下來的人,如何會對我這樣的夷人女子多看一眼呢?可我就是喜歡這一板正經,格外有理的樣子。所以……當年的夫君不聽話,不懂我喜歡他的苦心。那我只好就狠狠打他一頓啦。」
聽此,燕老太終於想到了什麼,盯著齊燕氏道:「你要逃?快攔住她,決不能讓她帶走我孫!」
一聲令下,一個個郡守階的,校尉階的,州牧階的,將軍階的無數強者一擁而上,圍堵上了齊燕氏。
見此,齊燕氏搖搖頭:「你又可想知道,這是什麼?」
說著,齊燕氏揚起了手中的那封薄紙。
也不等其他人回復,齊燕氏指尖一捻,一朵火花輕輕飄起,其他人赫然頓時發現,這火花閃動之後,一股劃破空間的氣息開始涌動。
隨後,齊燕氏格外輕地將孩子放了下來,看著孩子堅毅的目光道:「去吧,去西方吧。去做一個默默無聞,快樂無憂的孩子吧。」
說完,齊燕氏身上不知何時一團火忽然在腳下輕輕燃起,一點一點地燃燒著她的身軀。
隨後,一個空間衝動瞬間成形,一個身著道袍,面容沉毅的中年術士衝出,一把抱住了那孩子。
齊燕氏見此,對著這中年術士笑了笑,道:「黃先生,望你所承諾之事,能顧兌現。」
這個中年術士赫然就是黃羽凡!
燕老太忽然感受到了一種恐懼,一種事態完全超出了自己控制,更有幾分超出自己想像的恐懼。
想到這裡,燕老太也不佝僂了,雙手變化莫測,無數陣旗如同被狂風打出一樣,盡皆朝著齊燕氏與黃羽凡身邊衝去。
見此,齊燕氏只是慘然一笑:「當年你連我夫君都打不過,現在還想阻止我送走的我孩子嗎?做夢……」
說完,齊燕氏腳上燃起的火光忽然大放。
與此同時,黃羽凡也抱著孩子再度轉入衝動之中。
嗡……
從極遠處的地方看過來,洛都的南城上都能看見一道格外清晰的光芒。一道直衝雲霄,帶著頂尖強者隕落哀傷氣息的光芒。
與此同時,西線戰場上,一場至關重要的戰鬥也進行到了關鍵的時候。
憑藉著雄厚的兵力優勢以及不計代價,不計成本的進攻,來自東方的帝國平叛大軍全部壓上,幾乎淹沒了西秦軍的軍陣。
如此軍陣面前,唯一還算得上是反抗的就只餘下了西秦國王贏惢的衝鋒。
這個幾乎可以稱得上悲壯的衝鋒可以稱作是西秦軍進攻唯一的亮點。戰力無雙,所破無人能敵的贏惢一路衝到了燕生的面前,逼迫得燕生這個主帥不得不拿起武器,準備戰鬥。
兩方的戰鬥一觸即發,但沒有幾人會覺得贏惢能夠勝利。
這是一場懸殊無比的戰鬥,一名只有區區上品將軍階的武修對陣一名早就突破到校尉階巔峰的名帥,這看起來似乎勝利已經註定。
但燕生卻從贏惢的目光里看出了一些不同。
他凝視著贏惢的眸光,執起長槍,道:「贏惢,你已經輸了。出於對一名勇士的敬意,我准許你體面無傷地結束這場戰鬥。」
「如此肯定,我不會贏?」贏惢的戰袍鮮血染就,秀目環視,無人敢於直視。
燕生微微一揮手,已經進入戰鬥狀態的他將心中所有雜念清空,一股掌控全局的自信湧上心頭,他讓其他侍衛走開,凝視著贏惢:「你太弱了,殺死你的機會太多,我還未選擇。但你擊敗我的機會,我想不到,他並不存在。」
「不,你有一個弱點!」贏惢望天,看到了洛都方向一道沖天而起的亮光,笑了,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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