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重臨 第一百二十一章：二世的故事

    陽舞的目光頓時一凝。

    「舞菱是我的名字，因為我的出生，所以君上，或者說父皇給了並不願進宮的母親封號，封底在晉陽的這個坊里，而名號就叫舞菱君。父皇去了帝都，但母親並不願離開自己的故鄉，於是就留在了晉陽，等待著父皇每年夏天回晉陽王宮避暑……」

    「……與父皇母親度過的日子是我一生里最歡快的時間。那時候這樣的日子看起來真是無憂無慮，一眨眼就感覺都就過去了。快到當這一切結束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有多寶貴……」

    「在那一天，當父皇執掌這個帝國到了二十六個年頭的時候。春秋鼎盛的父皇駕崩了，按說父皇的生命在修士之中還是壯年。但無論如何，一切就這樣結束了，無可挽回地結束了。我的餘生就在復仇之中度過，直到最終死亡在我的出生之地。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啊，陽舞小哥，其實我真的很想你帶走我呢。我這個晉陽城裡最老的古董，真的不想在呼吸這裡沉悶的氣味了。」

    「哦，對了，我已經死了，連呼吸都做不到了。」

    一陣沉默，陽舞好幾次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一句話多沒有說。

    或許，自己的專注傾聽就是對他最大的尊重。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雖然我從未覺得這種報應是合理的。我找到了兇手，一如他們找到父皇，將父皇列為滅亡了他們家族與國家的兇手一樣。」

    「那些弒君者是所謂神靈的後裔，以及曾經六國的王族，現在統統都成了風度翩翩，千古長存的千年世家。這些在暗地裡從未停止過顛覆皇朝活動的叛亂者也許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夠真正復仇。但誰讓偉大的贏氏里也有野心家呢？」

    「弒君的幫凶與最終得意的是現任皇室的老祖宗，被史書吹捧的帝國偉大皇帝秦二世。他用敵人的利劍捅穿了自己兄長的心臟。他利用父皇的信任，篡取了榮耀的帝國皇冠，登上了龍椅，成為了第二任帝國皇帝。」

    「可笑的是，他還試圖將那些神靈的後裔清剿掩蓋這些事實。但這些人卻成了他百年生命力永久的噩夢。神靈的後裔是如此的強大，以至於就算他親自出手也未能解決。六國的王族在帝國的疆土上繁衍生息從未斷絕，甚至因為大秦的內亂而變得更加強大，成了天下聞名的千年世族。」

    「當然，最讓他恐懼的還是有關於父皇的一切。他恐懼臣民的嘲諷，反抗，恐懼我們會帶領臣民反攻倒算。

    「為了帝都皇宮內的龍椅，晉陽城就這樣成了皇位之爭的犧牲品。晉陽城是始皇開始自己征途，南下征服天下的起點。也是天下間臣民最為愛戴父皇的地方，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受到過父皇的恩惠。在父皇的帶領下，不知多少忠誠勇敢的晉陽人用自己的熱血與勇氣鑄就了帝國的萬里疆土。同樣，父皇也從未有過一點怠慢，用財富，榮譽褒獎了他的將士。父皇的智慧與開明讓晉陽城成為西北的貿易中心，文化中心，流動的財富與朗朗的書聲鑄就了西北明珠的雅號。」

    「每一個晉陽臣民都無比榮耀與自己擁有這樣一個賢明的君主。儘管跟隨君上的腳步死去了太多兒郎，但君上從未虧欠過他的臣民，尤其是晉陽人。所以篡位者的恐懼隨著這裡的非議反抗之聲無限增大。」

    「為了解決這一切，秦二世出手了。他以為自己擁有天下間最強的權勢與力量，可以篡改一切，將黑的變成白的，讓恥辱加上榮耀的色彩，讓正直與勇敢的人在權勢富貴下屈膝。但他錯了，有一種東西是無法被人所篡改的。」

    「這就是人心，是天下間臣民最樸素的內心。」

    「這就是他們忠誠與君上畢生踐行的信念，仁與義！所以當秦二世以為用權勢與富貴可以篡改父皇的榮耀時，他錯了，錯得離譜。因為，這侮辱了一直以來無比忠誠支持帝國皇室的人。當秦二世將父皇描繪成一個暴虐自私，無信無義的昏君時。源自晉陽的反抗之聲響起了。」

    「晉陽城裡再沒有一個人會對秦二世有一絲好感。拒絕篡改書籍與文字的行動從來沒有少過，關於始皇的榮耀與秦二世的陰謀晉陽城的每一個人無不唾棄。」

    「當這些事情發生後，秦二世終於行動了。當他明白精神上無法動搖晉陽人的信念時，他選擇用肉體消滅。但他又無比愛惜自己的羽毛，無比愛惜自己的名聲。這個虛偽的小人最終決定借用別人的利劍來成全他骯髒的目的，一如他當初籌謀弒君活動時一模一樣。」

    「所以妖蠻的軍隊來了，圍城晉陽城三年。三年啊，帝國的大軍，秦二世的大軍就停留在五十里外而今晉鎮的地方，眼睜睜地看著妖蠻兩族用他們拙劣的攻城術試圖攻破始皇大帝親手設計的晉陽城防。千日之中，晉陽人從未屈服異族的進攻。直至糧食幾乎禁絕，富商將官拿出了自己的私藏。方術士絞盡腦汁，甚至在晉陽城的空地之中種植了糧食，用高貴的方術，陣法催熟糧食，增加產量，供給軍糧、百姓。」

    「就是這樣，他們抵抗了外族的侵略，絕不投降。他們也拒絕了秦二世讓他們詆毀始皇用以投誠秦二世的誘惑。」

    「我無法得知，是否普通百姓已經放棄抵抗與希望。但我清晰地記得，當帝國援軍來到的那一刻，晉鎮的使者試圖帶走學者、詩人、方術士以及少量平民的時候，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帝都來客，眼裡只有仇恨。」

    「所以我能感受到了每個人心中不屈的信念。這是我願意留在這裡陪同他們的原因！」說到這裡，舞菱望著城外的一切，目光哀傷卻並不怨艾：「如果沒有最終屈服的叛徒的話，我寧願周遭都是異族敵人，也並不願意那些帝都的來客，污染了我的眼。」

    又是良久的沉默。

    「如你所見，我們最終還是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