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晨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零以謙將一束花兒放到墓碑前面。
「今天是我媽的忌日。」
慕初晨的瞳孔驟然緊縮。
零以謙說道:「同時,也是她的生日。」
慕初晨訝異地看向零以謙,張張口想說點什麼,但真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零以謙並沒有看她,而是只是看著墓碑。
「二十多年前,我媽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學生,她十八歲那天,應該是她人生新篇章的開始,卻成了她惡魔的開始。」
「她被強迫了……」
「那一夜是她的噩夢,她以為一夜過後噩夢就結束了,結果第二天,那個強迫她的人就找上門來,要走了她。」
「她當然是不肯的,可是失去了清白和名譽,她也失去了一切,根本就沒有人在意她是不是被迫的,所有人都對她用盡了最惡毒的言語,拿她當成犯人來對待,好像她才是可恥的,不能夠原諒的,他們所有人的恥辱。」
「她被她最信任的家人灌醉了,醒來發現,她成為了那個死老頭子圈養的金絲雀,她最親的親人拿了錢,把她賣了。」
「她沒有家了,也沒有家人了,有的只有那個人為她圈養的牢籠。」
「那天開始,她唯一的依靠,只能是那個買下她的金主,日日夜夜小心服侍,應對著他的變態和瘋狂,旁人的輕蔑和冷嗤。」
「她才十八歲,就被迫失去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夢,成為了行屍走肉。」
「後來,她懷了孕,生下了我。那年她才二十歲。」
「那是她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後來常常在我耳邊呢喃的她唯一的溫暖,後來我陪著她,從她二十歲到二十六歲。」
「如果,那個唯一可以讓她依靠的人,真的可以給她溫暖也好。」
「可是……那個人,只是將她當成了一個玩物,一個替身。」
「等他真正心愛的人回來了,他就將這個可憐的替身給踹了,八年的陪伴,抵不過那個人回來了的那個瞬間。他近乎一刻都等不了,在她生日那一天,她燒了一桌的菜,一口都沒吃,也不讓我吃,就那樣等著那個人來,從白天等到晚上,從晚上等到凌晨,等來的卻是他讓她走。」
「她自由了。他說要還給她自由了。」
「我以為她一直在等的就是那樣一天。」
「她以為她自由了,她二話不說就帶著我走了,連行李都沒有收拾,什麼都不要了,就回到了家,結果我們被家人轟出去了。」
「她去找她青梅竹馬的戀人,發現人家早就孩子都有了,一切物是人非。」
「她曾經的朋友都孤立了她,躲避她,唾棄她,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該活著的存在。」
「那一天,我們找遍了所有可以找的人,最後發現根本沒人願意接納我們,我們找遍了所有能夠停留的地方,最後發現我們根本無處容身。」
「當年只有六歲的人,還不懂那一天對她意味著什麼,我只知道我肚子很餓,因為等那個人等了太久晚餐都浪費了,什麼都沒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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